“老板，昨天有人向我打听，问我们是不是在招一个集团层面的公关总监，她一个朋友想问问这里面有没有坑。”一大早，沈嫣便迫不及待地抓着陶抒夜向她爆料，“我那朋友私下透露说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都见过林诗琪了……”

陶抒夜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见过JoJo了吗？”

沈嫣神秘兮兮地一笑：“现在这个情况，我估计根本就不需要见JoJo了，出了魏雪这么大的事，就算是老板想保她，也得有个说法才行……”

沈嫣的话一向总是亦真亦假，陶抒夜早已习惯了她满嘴跑火车。可偏偏神奇之处在于，每当你认为她不靠谱儿时，真相总是和她说的惊人地一致；一旦信以为真，却又充满了离奇荒谬。

“所以……她决定来了吗？”陶抒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在考虑吧，毕竟要举家从深圳搬过来。不过要是真的来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吧。”沈嫣一脸的憧憬与期待，“魏雪留下来的那些妖孽再也不能作妖了，想到这里我就特别爽，手起刀落，全都滚蛋，一堆尸位素餐的货色！”

陶抒夜内心一沉，如果消息属实，就意味着自己和公关总监这个职位彻底无缘了。

老实说，她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天时、地利与人和都有了，朗睿集团历史上一共有过四任公关总监，其中两任都是空降，JoJo也是之前从一家世界五百强外企跳槽来的。由于集团组织体系庞大，业务繁杂，海外业务更是几乎覆盖了全球主要市场，这就要求公关总监除了人情世故通透练达之外，国际视野和专业度也要够格才行。

“老板，其实我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告诉你这个消息……”沈嫣察觉到了失言，无辜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补救道，“你会不会失落呀？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你最近有多拼……公关部得以正常运行，还不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这段日子你几乎没有晚上十二点前回过家，第二天又第一个来公司。”

陶抒夜笑着摆摆手：“大家最近都很辛苦，又不只我一个人。”

“凭什么呀？外面的人来了也未必能适应公司业务。”沈嫣冷哼一声，噘起嘴来不住地抱怨着，“老林也是，把你提拔上去不就完了吗？干吗还在外面找人？唉，总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你看我一毕业加入公司，薪水就那么可怜的一丁点儿，多少年了都没什么变化……”

听着她的抱怨，陶抒夜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原本也没有这个野心，这段时间的拼命也和争取这个位置完全没有关系。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沈嫣的一席话让陶抒夜幡然惊醒，在外界看来，自己一定是觊觎公关总监这个位置很久了，所以最近才拼命表现，这反而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所有人潜意识里都会认为自己是公关总监接班人的最有力人选，自然有人私下下绊子，尤其是魏雪旧部，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笨蛋，该死，真是该死！

欲盖弥彰，自己压根儿就对那个位置无意，一定有人暗中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甚至有人在秘密网罗自己的“罪证”。一旦自己和秦澈的特殊关系被注意到，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再往下想，或许内审部的人早已经注意到自己，早已秘密采取行动了？

越想越害怕，陶抒夜不由得脊背发冷，惊出一身冷汗。

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猛地打断了陶抒夜的臆想，她低头一看，居然是林诗琪打来的。

陶抒夜诚惶诚恐地接通电话：“林总好！”

“抒夜，你现在有时间吗？来一趟老板的办公室吧。”林诗琪的声音听起来严肃低沉，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陶抒夜有些迷惑了：“老板？”

“对，栾总的办公室。快来吧！我们等你。”林诗琪的声音不容置疑。

陶抒夜拿着手机的手悬在空中，怔住了，她不知道林诗琪为什么要她去老板的办公室。莫非东窗事发，自己担心的事终于爆发了？！墨菲定律讲，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不如意的事情总难以避免，不幸是一种必然，然而幸运却只是一种偶然。

没办法，陶抒夜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电梯口挪过去，她甚至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她从工位走到栾贺臣位于二十八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仿佛走了整整一个世纪。

一路上，好几个熟络的同事向她打招呼，她全然不予理睬。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正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仿佛在窃窃私语什么。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只顾着低头走路，就像一只急着归家的鸵鸟，即便后面有追兵，但还是只盼着能够一头埋进沙子里，不问世事烦扰。

二十八层电梯门打开了，她走出去。

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何塞·穆里尼奥的海报，上面写道：早已注定，我只能在荆棘中采拾鲜花。但重要的是，要对胜利和信念充满执着。

透过顶层敞亮的落地窗，陶抒夜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西山，夕阳映照重峦，霞光消退在暮色渐渐降临的莽莽山野中，峰巅却凝聚着一片彩霞。虽然离地面很远，但是楼下车水马龙的喧闹声却分外清晰，向她扑面涌来。

事已至此，是杀是剐，是福是祸，悉听尊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