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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疑点七面钟之谜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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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德尔和洛兰把那辆西斯巴诺留在了附近的修车厂,当她们走进庭院大门时,刚好是约定的十二点。 看到这两个女孩进来,库特夫人颇为惊讶,但显然又很高兴,寒暄之后,硬是要她们留下来吃午饭。 奥罗克躺坐在一把巨大的扶手椅里,一见到她们立刻就极其兴奋地跟洛兰聊开了;而洛兰则一边聊着,一边听着邦德尔很在行地对西斯巴诺出现的机械故障进行解说。 “我们还说呢,”邦德尔最后说道,“真想不到,这辆车竟然会在这个地方抛锚!上次抛锚是星期天,在一个叫希尔山下小斯佩德灵顿的地方。我跟你们说,那个地方真是名副其实。” “这个名字用在电影上会相当出彩。”奥罗克说道。 “可能是某个纯洁的乡下姑娘的出生地。”袜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奇怪,”库特夫人说道,“塞西杰先生哪儿去了?” “可能在弹子房,”袜子说道,“我去把他找来。” 她刚走不到一分钟,鲁珀特·贝特曼就来了,他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副愁苦严肃的样子。 “什么事,库特夫人?塞西杰说您找我。你好,艾琳小姐……” 趁他跟自己打招呼的机会,洛兰马上跟他套上了近乎。 “噢,贝特曼先生!我一直想见见你。不是你告诉过我如果狗爪子一直痛该怎么办吗?” 这个秘书摇了摇头。 “肯定是别人跟你说的,韦德小姐。不过,说句实话,我还真的知道——” “你真了不起,”洛兰打断了他的话,“无所不知。” “每个人都应该时刻学习新的知识,”贝特曼一本正经地说道,“说说你的狗爪子……” 一旁的特伦斯·奥罗克悄悄地对邦德尔小声说道: “周报上那些小豆腐块文章就是这种人写的,什么‘如何让铜护栏保持明亮’啦、‘杜泊甲虫是昆虫世界最有趣的一员’啦、‘芬格利斯印地安人的婚俗’啦,等等。” “其实都是很普通的知识。” “普通的知识?你还能找到更中听的字眼吗?”奥罗克先生说道,然后装模作样地补充了一句,“谢天谢地,我这个受过教育的人竟然对这些问题一无所知。” “您这儿可以玩钟面式高尔夫球吧?”邦德尔对库特夫人说道。 “我倒愿意跟你较量一下,艾琳小姐。”奥罗克说道。 “咱们还是组队较量吧,”邦德尔说道,“洛兰,奥罗克先生和我,想跟你和贝特曼先生比一场。” “一定要打,贝特曼先生,”见这位秘书犹豫不决,库特夫人说道,“这个时候,奥斯瓦德爵士肯定不会有事找你的。” 四个人来到外面的草坪上。 “怎么样,聪明吧?”邦德尔对洛兰耳语道,“为我们女孩子的手段祝贺吧。” 比赛一直持续到将近一点才结束,最后,贝特曼和洛兰赢了。 “我想你会同意我的说法,搭档,”奥罗克先生说道,“我们更有运动员的风范。” 他和邦德尔稍微落后一点点。 “黑猩猩这家伙打得很谨慎……不愿冒任何风险。哼,我就喜欢孤注一掷。这是人生当中一句很好的格言,你不觉得吗,艾琳小组?” “你没有因为孤注一掷而惹上过麻烦吧?”邦德尔笑着问道。 “当然有,好几百万次呢。不过,我还是奉行这句格言。真的,除非是刽子手的绞索,否则没有什么能够把我击垮。” 这时,只见吉米·塞西杰在房子的一角闲逛。 “邦德尔,没想到你在这儿!”他大声说道。 “你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奥罗克说道。 “刚才我去散步了,”吉米说道,“这些漂亮的姑娘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我们是走路过来的,”邦德尔答道,“西斯巴诺开到半途中抛锚了。” 她又把车子抛锚的经过说了一遍。 吉米专心地听着,一副体谅的神情。 “不走运,”他允诺道,“如果修车要花不少时间的话,吃好饭之后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这时,那面锣又响了,他们全都进了屋子。邦德尔偷偷地观察吉米,发现他说话的声音中带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得意腔调,让她觉得一切都很顺利。 午饭之后,他们客气地跟库特夫人道了别,吉米则自告奋勇开着自己的车送她们去修车厂。引擎刚发动,两个女孩子便异口同声地问道: “怎么样?” 吉米故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怎么样?噢,谢谢关心。饼干吃太多了,有些消化不良。” “出了什么事?” “告诉你们吧,为了献身事业,我吃了太多的饼干。不过,我们的英雄退缩了吗?不,他没有。” “唉,吉米——”洛兰嗔怪道。 吉米的心一软。“你们想知道什么?” “噢,一切。我们干得不漂亮吗?我是说我们缠住了黑猩猩和特伦斯·奥罗克。” “祝贺你们把黑猩猩玩得团团转。奥罗克可能还容易对付……但黑猩猩就大大不同了。只有一个词才可以形容他……上个星期的《星期日新闻荟萃》上的字谜游戏中有这个词——无所不在,说得太准确了。你到哪儿都没办法避开他……更糟的是他冒出来时还没声音。” “你觉得他很危险吗?” “危险?他当然没危险。谁会想到黑猩猩危险?太搞笑了。他就是一头蠢驴。不过,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是一头无所不在的蠢驴。他甚至不像一般人那样需要睡眠。老实说,这小子就是个该死的讨厌鬼。” 然后,吉米有些愤愤不平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可是邦德尔并没有表示同情。 “我不知道你去那里偷偷摸摸地在干些什么。” “为了七点钟,”吉米的回答很干脆,“我在找七点钟。”“你觉得在这幢房子里能找到七点钟?” “我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但你没有?” “昨天晚上没有……没找到。” “可是今天上午,”洛兰突然插嘴道,“吉米,你肯定有了发现。看你的脸我就知道。” “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在闲逛的时候……” “你应该没有逛很远吧。” “没多远,可以说只是在宅子里绕了个圈子。好啦,我刚才说过了,我不知道有没有用,我找到的是这个。” 他像变魔术似的取出了一只小瓶,抛给了两个女孩子。瓶子里面装着半瓶白色粉末。 “里面是什么?”邦德尔问道。 “一种白色粉末,这不是明摆着吗?”吉米说道,“对于爱读侦探小说的人来说,‘白色粉末’这个字眼一定不会陌生,而且有暗示作用。当然,如果化验结果证明它只是一种新型的牙粉,那就太令我失望和懊恼了。” “你在哪儿找到的?”邦德尔突然问道。 “哦!”吉米说道,“这个可不能说。” 无论她们俩再怎么威逼利诱,吉米也毫不松口。 “修车厂到了,”他说道,“但愿高贵的西斯巴诺没有受委屈。” 修车厂的伙计递上一张五先令的账单,含糊其辞地说大概是几个螺母松了。邦德尔甜甜地一笑,支付了修理费。 “想想我们不用干活就有钱拿,真是不错啊。”她小声地对吉米说道。 他们三个人站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 “我想起来了。”邦德尔突然说道。 “想起什么了?” “我打算要问你的……差点儿忘了。你还记得巴特尔警司找到的那只手套吗?差不多烧没了的手套?” “记得。” “你不是说过他要你戴上试试?” “嗯……稍稍大了些。说明戴手套的应该是个大块头。” “我操心的可不是这个。大小没关系。当时,乔治和奥斯瓦德爵士都在场吧?” “都在。” “他完全可以请他们中的任何一位试试吧?” “是的,当然……” “可他没有,偏偏选了你。吉米,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塞西杰先生直愣愣地看着她。 “抱歉,邦德尔。今天我的脑袋瓜不像往常那么灵光,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你明白吗,洛兰?” 洛兰摇了摇头,好奇地看着她。 “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有啦。你没瞧见吗……吉米的右手吊着绷带。” “啊呀,邦德尔,”吉米缓缓地说道,“现在想想是有些奇怪,那是左手戴的手套。但巴特尔什么都没说。” “他不想让人注意。让你来试就是为了转移注意,而且他只谈了手套的大小。但可以肯定的是,朝你开枪的人一定是左手拿枪。” “这么说我们只要找左撇子就行了。”洛兰若有所思地说道。 “对,我还要跟你们说另外一件事。巴特尔曾经在一堆高尔夫球杆里翻来翻去,我想他是在找左撇子用的球杆。” “哎呀!”吉米突然说道。 “怎么啦?” “哦,没什么,只是有些奇怪。” 他把前一天在喝下午茶时的那番对话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这么说,奥斯瓦德·库特爵士能够双手并用?”邦德尔问道。 “对。而且我现在想起了在烟囱别墅的那天晚上……就是格里·韦德死的那天晚上……我闲着没事看他们打桥牌,但总觉得挺别扭的……后来才意识到有个人是用左手发牌。当然,那个人一定是奥斯瓦德爵士。” 三个人面面相觑。洛兰摇了摇头。 “像奥斯瓦德·库特爵士那样的人……不可能。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看起来不合情理,”吉米说道,“不过……” “七点钟有自己的一套,”邦德尔轻声说道,她想起了当初在七面钟俱乐部那个俄国人说的话,“万一奥斯瓦德爵士就是这样发迹的呢?” “可是配方就在他自己的工厂里,何必在双足飞龙教堂来这么一场闹剧呢?” “可能有很多种解释,”洛兰说道,“这跟你分析奥罗克先生是一样的。他不能引起别人对他的怀疑。” 邦德尔急切地点了点头。 “全都对上了。大家会怀疑包尔和伯爵夫人,谁会去怀疑奥斯瓦德·库特爵士?!” “巴特尔可能怀疑到了。”吉米不紧不慢地说道。 邦德尔的记忆之弦又被拨动了——巴特尔警司从那个百万富翁的外套上弹下过一片常春藤的叶子。 巴特尔一开始就在怀疑他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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