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矿业中的女性

全球真实故事集  作者:吴琦

撰文 艾丽奥诺拉·维欧(Eleonora Vio)

译者 赵洋


战争、“血矿”、疾病、性暴力——在多数公众舆论里,这就是关于刚果民主共和国(DRC)的全部。但如今,在这个国土面积和整个西欧一样大的中非国家,一些东部省份正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这里是世界上地下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却排名倒数,而被鄙夷和歧视了数个世纪的女性正在领导一场革命,这不仅有助于改善国家形象,也利于提升手工采矿业(artisanal mining sector, AMS)的形象。迄今为止,手工采矿业众所周知的,仅仅是以其名义大量涌现的腐败和暴行,它们被隐藏起来,之后被逐渐淡忘。然而,自2006年起,女性开始在协会中团结起来,十年后,她们又成立了一个紧密协作的网络,“全国矿业妇女网络”(National Network of Women in Mining),它的法语首字母缩写是RENAFEM。在这个网络的成员中,有一些雄心勃勃、某些时候享有特权的女性,因从事矿产生意,她们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已与精英男性持平,例如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Angelique Nyirasafari)、伊薇特·姆万扎(Yvette Mwanza)和艾米莉安·英通娃(Emilienne Intongwa)。其他初始阶段处于相对劣势地位的女性也逐渐追赶上来,像穆雷卡特·比阿特丽斯(Murekatete Beatrice)和姆瓦米尼·玛卡尼卡(Mwamini Makanyaka),如今,面对男性的歧视她们不再退缩。还有一些人终于认识到,女性矿工的斗争与自己息息相关,并且意义重大,尽管她们起初与这个世界毫无瓜葛,如今却不惜抛弃一切,投身这一事业,这些人包括维维安·塞巴赫(VivianeSebahire)和维罗尼克·米延果(Veronique Miyengo)。专注于AMS可以为女性提供哪些机会,并不意味着忽视这一事实,也即她们常常仍是男性霸权体系下脆弱的受害者,比如像塔瓦盖斯妈妈(mama twangaises)这样的女性。但是,女性的抗争不完全是外界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环境使然,她们更发自内心地感到有必要为自身争取权益,逃离以男性为主宰的框架,改变一种长期的、失灵的平衡。刚果妇女在AMS中争取全面解放的道路还很长,而且远没有结束。事实证明,RENAFEM是一个强大的网络,它帮助成千上万的女性实现自主选择,摆脱成见和误解。为了使她们的社会地位与经济地位保持同步提高,并且让所有女性矿工的生活水平得到切实改善,社会机构必须加强干预。

女性领导人之一的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直言:“刚果就像一个丛林,这里有罪不罚、管理不善和不公正现象非常普遍。正义成了交易的一部分,如果你没有钱,你的声音就不会被听见。”只要最顶层的社会体系不改变,女性又将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Angelique Nyirasafari)

在戈马(Goma),有两条铺得平整的公路。一条通向国际机场,另一条沿海而修,海岸边是外国居民的豪华住宅区。其他包括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的住所在内的所有地方,都只有崎岖不平的小路相通,道路还常常因坠落的巨石被阻断。以尼拉萨法里家为例,从外面唯一能看到的是一道很小的金属门,穿过这道门,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这座城市特有的深色火山土壤,而是一栋被异域植被环抱的宏伟别墅。尼拉萨法里是一位杰出的矿产交易商,也是马西西手工矿工合作社(COOPERAMMA)[COOPERAMMA,法语全称Coopérative des Exploitants Artisanaux Minier de Masisi,马西西手工矿工合作社。]的成员。COOPERAMMA成立于2011年,它是北基伍省(North Kivu)马西西区的第一家采矿合作社,这里盛产锡石(锡)和钶钽铁矿石(钽)。

在这里有三类矿产商人。一类与采矿工合作,他们付钱给采矿工,然后把矿物卖给大型公司或是冶炼工厂。第二类商人直接在矿井里购买矿物,然后出售。第三类商人拥有自己的矿井,他们在那里工作,一旦找到矿产便将其出售给大公司或冶炼公司。这里的商人通常属于第二类或第三类,但我三类都符合。(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

尼拉萨法里在家里的八个孩子中排行第二——她的父亲是名大农场主,有三个妻子,尼拉萨法里的母亲是第二个。尼拉萨法里说:“我父亲完全有能力供我们上学,但受当地文化的影响,我的姐妹们只关心生育和结婚。而我是个例外,我不想在完成学业前就结婚,父亲也很支持我。”尽管尼拉萨法里的条件相对优越,但与大多数刚果人一样,她也曾经历过非常艰难的时期。1996年,由于两年前的卢旺达大屠杀事件,第一次刚果战争爆发[卢旺达大屠杀发生在位于东非的卢旺达,是胡图族人对图西族人进行的大屠杀,从1994年4月6日至7月中旬的100天里,卢旺达700多万人口中约有50万到100万人被杀。译者注。]。尼拉萨法里家族属于刚果民主共和国中富裕的胡图族,在这场战争中,尼拉萨法里失去了哥哥和嫂子。图西族组织了狂热的复仇行动,力图消灭从卢旺达逃向刚果避难的胡图族压迫者,而实际上,那些有胡图族血统却未施过暴行的人成了替罪羔羊。“即使有人告诉我们那些被绑架的人后来遭到杀害,我们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尼拉萨法里说,“我们从未见过他们的尸体。”自从尼拉萨法里的哥哥失踪以来,他的孩子们一直与她同住。

在2015年之前,尼拉萨法里一直从事人道主义援助工作,但因为希望花更多时间在家陪孩子,于是她决定辞职。尼拉萨法里拿出之前的积蓄,起初从小商贩那里购买矿物再在戈马出售,后来便直接与采矿场的矿工交易。尽管在刚果,矿产行业由男性主导,但这仍然是女性提高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最快途径。虽然尼拉萨法里最近才涉猎这一领域,但实际上女性从1982年起就已经开始进入采矿行业(主要集中在手工采矿业),而在1996年,由于战争开始时国家矿业公司SOMINKI倒闭,成千上万的男性矿工失业,大量女性得以涌入该领域。进入采矿业后,尼拉萨法里就决心将提高矿工同事的工作水平定为职业生涯的目标。2015年,在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和刚果政府的支持下,全国采矿业妇女大会(National Conference of Women in the Mining Sector)在南基伍省的首府布卡沃(Bukavo)举行,而这次大会成为尼拉萨法里事业的转折点。这次大会为两年后成立的“全国矿业妇女网络”奠定了基础。会议结束后,尼拉萨法里决定成立采矿业妇女动态协会(FEDEM),与COOPERAMMA一样,该协会的宗旨也是保护马西西地区的女性。尼拉萨法里明言:“在刚果,‘身为女性’是她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很多时候,是女人自己觉得她们不如男人,而男人则把这种虚幻的优越感视为理所当然。”正因如此,对许多女性而言,加入协会成了她们摆脱持续的社会压力的唯一出路。

2016年,我们受邀参加了在布卡沃举办的国际会议,主题为布卡沃采矿业中的女性。这次会议后,我们意识到是时候介入并保护矿业中的女性了。这就是我们创建FEDEM的动因。我意识到,作为同在采矿部门工作的女性,我们必须相互支持,因为如果不这样做,还在遭受虐待的女性将永远无法发声。倘若我们团结在一起,沟通将变得更加轻松和有效。(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

如今,尼拉萨法里也开始参与刚果民主共和国的政治事务,不久将以全国代表的身份参加参议院竞选,为权利遭到践踏的马西西女性发声。“在COOPERAMMA,我是唯一拥有文凭的女性,”她有些失望地说道,“我所在地区的女性只关注婚嫁,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很快马西西将不再有女性识字。”由于当地矿工对像姆旺加丘参议员(Senator Mwangachuchu)这样拥有特权的外来人员感到不满,他们经常参加武装团体以宣泄对不公平待遇的不满。这样一来,女性的负担就更沉重了。


技术表

(1)历史回顾。刚果的矿产开采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殖民时代。锡石(锡)和钶钽铁矿石(钽)于1910年首次在基伍被发现,从那时起,锡业便成为比利时公司的专有财产。20世纪四五十年代工业开发领域的投资增加,这导致了生产产量在五六十年代急剧上升。1960年,刚果脱离比利时独立,但这并没有对比利时矿业公司产生直接影响,它们依然保持着对该行业的控制权。三十五年后,形势急转直下,全球经济危机和刚果政府的失败直接导致了暂停对“3T”矿产——锡,钨,和钽[锡,钨,和钽英语名称分别为tin,tungsten和tantalum,因而简称“3T”矿产。]——的工业开发。刚果前总统蒙博托(Mobutu)的世袭政府对国民经济造成了灾难性的影响,危机愈演愈烈,以至于一些比利时投资者被迫重新考虑其采矿活动。这种情形之下,基伍矿业工业公司(SOMINKI)成立,该公司由股东混合所有,刚果民主共和国保留28%的股份。受蒙博托于1982年推行的采矿业自由化的影响,以及,更重要的是受自1997年SOMINKI破产的影响,工业部门逐渐衰落,与此同时,手工采矿业则保持稳定增长。20世纪90年代初,随着两次刚果战争愈演愈烈,手工采矿业已完全取代了正规形式的开采。尽管由于缺乏文献记录,很难勾勒女性在AMS中的角色演变历程,但根据有文献记载的、分别发生于1982年和1996年的两次女工涌入该行业的浪潮,分析家们认为,经济困难以及农业等传统部门越来越无法提供良好的就业机会,共同促使女性参与到AMS中。贫困似乎一直是女性最终决定加入AMS的原动力,特别是当男性失业或抛弃家庭加入武装民兵时。这样看来,如果说AMS经常为各种冲突提供资金和资助(由此还产生了“冲突矿产”这一流行语),也并非所有参加手工采矿的社区都积极参与了国内的暴力活动。AMS精良的组织结构及其紧密的社会关系网,证明了它具有诱发犯罪与制造混乱的天然属性(尽管并非总是如此)。

(2)采矿合作社。在2002年的采矿法和2003年的采矿规程中,手工采矿获得了法律认可,这是刚果民主共和国向前迈进的重要一步。但与此同时,正如玛雅·卡勒(Maya Kale)在报告中所解释的,法律施加的种种限制也同时削减了男性和女性矿工的利益。采矿合作社的成立,源于政府希望加强对手工采矿者的控制。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非正式工人开始团结起来,并申请勘探许可证或(和)开采许可证。成立合作社所需的文件往往很久才能审批下来,费用高昂,并且经常是无效的。而在文件有效的情况下,合作社的采矿工和场地经理被要求将矿物和宝石出售给经过授权的商人,并且必须严格遵守政府制定的环境、安全和健康标准。此外,法律还划定了一些仅用于手工采矿的区域,但鉴于该领域涉及大量人员(人数在50万至200万之间),以及规划区常常位于一些无法进入的地方等限制性因素,尽管有重罚的风险,许多矿工还是会选择在理论上非法的地区工作。

COOPERAMMA是鲁巴亚(Rubaya)手工采矿者在马西西地区北基伍省建立的第一家合作社——安吉丽卡·尼拉萨法里是其最杰出的成员之一。COOPERAMMA的成立,起因是政府于2006年决定将25平方公里的土地分配给MHI矿业公司(Mwangachuchu Hizi International)用于工业开采。MHI矿业公司属于非本地参议员爱德华·姆旺阿楚楚(Edouard Mwangachuchu),自2001年姆旺阿楚楚被授予比巴塔玛(Bibatama)矿场的控制权以来,COOPERAMMA和MHI——也就是后来的比森佐矿业公司SMB(Societe Minerarie of Bisonzo)——某个意义上可谓关系紧张。这可能是由于胡图族精英被当地数量占上风的图西族人恐吓,而姆旺阿楚楚与这些胡图族人关系紧密。去年(2018年)8月,双方本来要发生的冲突最终得以避免,10月,30多名来自COOPERAMMA的手工采矿者被残酷杀害,但也未爆发激烈冲突。12月局势恶化,到了人们预计会爆发新的内战的程度。

有时,女性在采矿合作社的领导下与她们的丈夫并肩作战。但也有特例,比如,格梅恩·本布(Germaine Bumbu)——她是南基伍省沙本达(Shabunda)的一个合作社总裁,兼任整个合作社网络的法律顾问。

我拥有法律学位,后来在南基伍省宣誓成为一名律师。我对采矿业产生兴趣,起初是因为在我的家乡沙本达,矿产虽然丰富,人民的生活却不富足。因此对我来说,进入这个行业能帮助人们发现矿产行业提供的机会,并帮助他们建立有效的组织。我一直希望家乡的人们能够充分利用这一领域,但是我们面临许多困难,因为合作社建成后,国家将同一地区的特许权授予了一家采矿公司。如今,我们之间如何合作存在很多问题。他们声称拥有牌照,可以完全控制该地区的开采,而我们的手工采矿者无法在该地区继续经营。这阻止我们展望未来并制定计划。(格梅恩·本布)

本布指出了合作社制度存在的一个基本问题:“一方面,政府创建了合作社,另一方面,又将最好的采矿场所交给了矿业公司。他们不在乎站点的合作社是否获得收益,因为他们还有其他的利益考量。大多数情况下,合作社在需要购买土地前,甚至都没有机会检查土地是否含有矿产。”

(3)RENAFEM。2012至2014年间,世界银行和哈佛大学共同开展一项研究,调查手工和小规模采矿(AMS)对北基伍和南基伍省人们的影响。这个项目致力于研究数十年的冲突如何使AMS中女性的生活条件恶化,权利被削减,并阐明女矿工遭受侵害的不同程度。此外,它试图从中寻找女性没有被打倒的正面案例。基于这项研究的成果,世界银行与刚果民主共和国矿业部一起召开了首届全国矿业妇女大会。这次大会着重介绍了有关采矿领域女性议题的一些关键发现和数据,并就如何继续加强在采矿部门业已展开的运动,进行了广泛讨论。此次热烈讨论聚集了来自九个省的165名参与者——其中大部分是女性,他们在这次会议上首次提出了创建RENAFEM的想法。世界银行能源与开采工业全球业务高级总监里卡多·普利提(Riccardo Puliti)解释道:“这项倡议的魅力在于女性已经形成了自发组织,我们所做的就是借助全国性网络,提升她们的地位,并让更多人关注她们的问题。”RENAFEM诞生伊始,并没有统一的女性声音。“与她们交流后我们发现,已经有350多个协会和合作社投入到采矿业中的女性问题中来,”普利提继续说道,“这个数字仅基于九省中的五个省份,这意味着实际数字比现在更高。”其他像尼拉萨法里所在的协会,最初的创立也是受这次第一届会议的直接推动。里卡多·普利提特别强调了“网络”的价值:“我们的经验表明,即使在小型贸易和农业等部门,刚果女性的自我组织能力也往往是推动国家发展的关键力量。女性的自我组织,再加上世界银行对她们的帮助,形成了完美的组合。”世界银行目前已投入了大约895,000英镑用于开展各项会议、报告和研究,以及维持“领航员”计划。但是普利提提出,刚果民主共和国许多女性矿工的处境仍然十分危急。“改善采矿业中女性的机会是许多人共同的工作,世界银行不能独自完成。目前为止,世界银行仍然是活跃于这一领域的唯一技术合作伙伴,但我们仍然坚信,今后将有更多人参与其中。”


伊薇特·姆万扎(Yvette Mwanza)

伊薇特·姆万扎坚持要求,在她没有官方任务需要紧急处理时,我们的会面地点既不选在她家,也不要在她经营的矿物转化与销售公司里。因此,我们驶过混乱的戈马市中心,抵达了距卢旺达边境仅几公里的一栋安静迷人的小屋。沿着通往基伍湖岸的露台向前走,我们看见一个身材匀称的女人,身穿绿色的真丝连衣裙,上面搭配的闪亮珠宝引人注目。她是伊薇特·姆万扎:刚果民主共和国商会采矿运营公司副总裁,兼北基伍分部的总裁。姆万扎还是大多数刚果女性,尤其是采矿业女性的榜样。

在委员会中,我是北基伍省的唯一一名(女性)代表,如果我们将(北基伍省)与其他省份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南基伍省的总裁是男性,马涅马省(Maniema)的总裁也是男性……我想在女性中,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做到了这个职位,担任全省采矿运营委员会的总裁。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伊薇特·姆万扎)

商会和姆万扎共同的任务是查明采矿业内部存在的风险,以便规范在发生过冲突的地区的矿产销售和出口。那些地区(如北基伍省)仍然非常不稳定,并且存在大量武装民兵。“尽管面临阻碍,我仍要确保用于出口的矿物供应来自负责任的正规渠道,至少在‘3T’矿物的供应方面,国际的可追溯标准应当被贯彻实施。”姆万扎解释道,这是针对像锡(锡石)、钽(钶钽铁矿石)和钨(硅铁矿)等,这些正在蓬勃发展的电子工业所必需的基本矿物而言。“由于黄金和宝石都不再受官方市场管控,并且经常遭到非法贩运和走私,我也主张当局建立证券交易所。”姆万扎清醒地预见到采矿业应选择的发展道路,以使资源丰富的北基伍省在世界范围内具有竞争力。她提出:“要想改善当前仍然低下的生产水平,首要任务就是促使矿工组建合作社,这反过来又有赖于国家的物质支持,推动实现机械化,从而在短期内开发利用更大片的土地。这样,人们才可以赚取更多利润。”女性也将从中获益,即便她们通常只担当可被机器取代的边缘角色。姆万扎指出:“采矿机械化会导致没有文化的妇女失业,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

她们必须正规化,并且成立文件齐全的合作社。此外,她们需要提升管理能力,因为要想从银行或其他机构获得资助,她们必须证明这个组织拥有良好的管理水平。现在,新颁布的采矿法让我们取得了一定优势,在它的帮助下,矿工合作社更容易、也有更多机会获得采矿权和出口许可证。(伊薇特·姆万扎)

自2015年RENAFEM网络正式建成以来,女性问题便成为其关键议题。姆万扎说:“在布卡沃和卢本巴希(Lubumbashi)举办的两次会议我都参加了。一段时间以来,世界银行一直试图将我作为成功案例,鼓励其他在采矿行业的女性相信自己、不要放弃在这个行业中得到晋升的希望。”然而,姆万扎第一个承认了自己与其他女人的处境不同。她说:“如果我留在父亲的故乡开赛地区的小村庄里,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是我成长的环境塑造了我。”姆万扎在家里的十一个孩子中排行老大,她的母亲是最高法院的著名法官。刚果法律规定,为避免利益冲突,法官必须每两年更换一次驻地,这也是姆万扎对童年记忆模糊的原因。但是,鉴于父母的社会地位显赫,她的家庭成员没必要放弃事业来组建家庭,反之亦然。“在当地人看来,成为女人是一种不幸。但我的父母则不同。”她坦率地说。

我们女性必须参与其中,并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我们不会永远是受害者,但我们必须向前看,设法找到性别、治理和安全问题的解决方案。我们必须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伊薇特·姆万扎)

像其他女性一样,姆万扎也深受战争影响。她说:“我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全,但我也担心如果留在刚果,我将不得不妥协。很多人为我提供了前途光明的职业,但是我不想为被外国势力控制的叛军工作。”

姆万扎和丈夫一起从布卡沃搬到卢旺达,在那里他们居住了十年。直到2006年,姆万扎回到刚果,参加四十六年来首次进行的自由多党选举投票。2007年,她获得了她如今这家公司的经营管理权,并永久移居刚果。她的管理技能一得到认可,她也就被要求担任更具挑战性的角色。如今,她希望打破另一个纪录,成为北基伍省第一位不仅拥有出口许可证而且拥有切割和销售自己设计的成品珠宝许可证的女性。


技术表

(1)可追溯性。菲德尔·巴菲姆巴(Fidel Bafilemba)是自然资源管理可溯性与透明性支持平台GATT-RN(Platform of Support for the Traceability and Transparency of the Management of the Natural Resources)的协调员。他说道:“大屠杀,暴行,万人坑……在过去二十年间,刚果历史上发生的每一次悲剧事件中,矿物都扮演着中心角色。自2011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强调这一点。”GATT-RN是由刚果民间协会的十二个组织组成的联盟,该协会致力于将东部地区蕴藏的大量矿产财富转变成本国人民可用的丰硕资源。本世纪初,禁止开采“冲突钻石”的运动获得成功后,2001年他们又首次开展了反对血腥矿产贸易运动,最先涉及的就是关于钶钽铁矿石的贸易。“在卡比拉父亲的领导下,蒙博托的自由化进程得以继续,并以更快的速度进行,”巴菲姆巴继续说道,“随着2001年钶钽铁矿石开采行业的繁荣(一公斤钶钽铁矿石的价格从16英镑上涨到277英镑),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采矿业,冲突也开始重演。”也是在那个时期,人们开始就那些自2006年起更加完善的倡议展开讨论。与此同时,电子行业真正开始兴起,因此,对钽(钶钽铁矿石)、锡(锡石)和钨(钨铁矿)等行业发展所必需的核心矿物的管控也大大加强了。此后,一些人也对黄金开采产生兴趣,但时至今日,黄金仍属于不稳定矿物,故而大多数管控对这一领域鞭长莫及。现在,已执行的举措包括促进采矿业的透明度和可追溯性,以及禁止与冲突有关的资源进口。具体而言,可追溯性是指通过监视其监管链来跟踪矿物的供应链条。尽管这种做法无疑会带来一些好处,但巴菲姆巴仍对此仍持怀疑态度。他声称:“哪怕只是提及可追溯性这个概念也会让人感到耻辱,因为这最早起源于《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 Frank Act)第1502节以及欧洲的法律法规。《多德·弗兰克法案》2010年通过了保密协议立法,规定美国商业公司不能使用与刚果国内武装冲突相关的矿物原材料,而且必须追踪其供应链。倘若刚果那时拥有绝对的领土主权,关于可追溯性的规定就不会出现。”巴菲姆巴还说道:“刚果有自己关于采矿的法律法规,如果它们得以有效实施,根本无须可追溯性。”巴菲姆巴表示,可追溯性只是在部分刚果社会精英的默许下,西方试图控制刚果民主共和国矿产资源的无数次尝试中的一次。“应该由采矿业,而非生产国,来决定矿物价格以及购买数量,”巴菲姆巴说道,“刚果的矿业开采是某种形式的奴役:一名来自鲁巴亚(Rubaya)的矿工梦想着自己赚钱购买手机或送孩子上学,而他一天的收入不足8英镑……GATT-RN坚持可追溯性,因为这是刚果进入全球贸易网络的唯一途径。但是,倘若西方不采取人性化举措,非法贩运者不受任何制裁,矿物并不会成为刚果矿工的稳定收入来源。”

(2)宝石交易所。戈马证券交易所是预计将在2019年对手工采矿行业(AMS)产生深远影响的最伟大的创新之一。“我们之所以需要它,是因为我们在黄金和宝石方面存在重大问题,”致力于矿产贸易风险评估的伊薇特·姆万扎说,“追踪它们相当困难,因为大部分开采都不在官方市场进行。少数能解决走私问题的方案之一,就是创建一个在刚果法律框架下的证券交易所。”应逐步帮助手工采矿者从目前朝不保夕的不稳定状态中解脱出来,并成为AMS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参与者。手工部门背后更大的问题是在全国范围内盛行的财政欺诈,它剥夺了财政部和刚果中央银行对资源的最终控制权,而这些资源本应用于振兴国民经济。而且,这往往是刚果东部局势不稳定的主要原因之一。倘若还有其他因素,那就是这些东部省份还受到刚果邻国的经济状况影响。姆万扎说:“如果依照官方记录,我们每年向国外出口1000吨钶钽铁矿石和1500吨锡石,那么在手工开采预计将生产出的20吨黄金中,采矿当局能控制的最终数量不足300公斤。如果是宝石,缺口就更大了。”2017年8月,证券交易所正式由构想转变为具体行动。第一步,是尽力查明在省内的宝石数量,确定它们经由市场流通给国民收入造成的缺口有多大。BCC在所有有关宝石和矿产的交易中,承担着监管者的角色。因为根据采矿法第128条,不允许建立专门用于买卖黄金、钻石、矿产和宝石的证券交易所。此外,BCC的任务是为采矿法第266—268条中采矿方面的相关规定提供机构支持。证券交易所的管理,将由BCC和北基伍省的代表组成的联合委员会共同负责。在2018年夏季,他们针对以下问题开展了调查:矿产认证,供应链的负责情况,金矿开采的财务报表以及欺诈和走私等问题的解决。12月,委员会开始吸引首批采矿公司,并与其他国家的类似机构建立起互利关系。

(3)矿业法。人们很容易认为,刚果的手工采矿部门不处在任何形式的监管之下。但第一部采矿法已于2002年起草,随后《采矿法规》也在2003年出台。然而,对大多数不识字的采矿工人而言,这些用法语书写的、上百页的法规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然也谈不上遵守了。该法规这样定义采矿活动:“采矿活动是指拥有刚果国籍的公民,利用传统工具、方法和程序,在深度不超过三十米的有限区域,从事的矿产资源挖掘或采集活动。”2018年3月9日,总统约瑟夫·卡比拉(Joseph Kabila)颁布了一项新的采矿法规,新法规并未取代旧法规,而是在其基础上进行了修改。与旧法规相比,新法规包括了以下采矿权利:针对所有矿物的标准化勘探许可证,有效期为五年,每年可更新一次;有效期为二十五年的采矿许可证,每十五年可以续签一次。许可证只能授予法人实体,不能授予自然人。“新法规促进了合作社的建立,并且不必迫使政府或外国公司在财务上向矿工提供帮助,这可能是一件好事。但请告诉我,对一个贫困的矿工而言,他该如何独自应对?”GATT-RN的协调员菲德尔·巴菲姆巴质疑道。“在北基伍省的54家合作社中,我认为只有不超过10家得以免遭政客或军人控制。”采矿政策只针对挖掘者、工地管理者和商人,而从未提及由妇女所扮演的中间角色,这充分体现了这项政策的歧视性。此外,旧法规规定“孕妇不能从事劳动量过大的工作”,而新版本则直接阻止她们进入矿井。这项规定很容易被设法绕过,因为在怀孕的前六个月,很难判断一个女人是否怀有身孕。

新法规的主要创新之处还在于,开采使用费和税收的增加。例如,发明了针对“战略物质”的新税种,而“战略物质”被定义为“根据政府对周边经济环境的看法,由于其关键性质和地缘战略背景而引起关注的矿物”。即使没有提及任何特定矿物,政府后来也建议将钴、钶钽铁矿石、锂和锗包括在内。这并不出人意料,因为刚果民主共和国是全球电子行业最大的原材料生产商。为了表达政府向当地社区提供更多机会的意愿,10%的开采使用费将被用于为子孙后代设立的专项基金。“如果开采使用费能帮助阻止外国投资,我就谢天谢地了,”巴菲姆巴开玩笑说,“我们的人民从未从刚果采矿业的繁荣中受益。长久以来,只有政府才能从这一行业中获利。我们缺少道路、电力、自来水、学校……基本上,所有的配套服务。我赞成矿产禁运,如果这意味着让政府对之前的所作所为负责。”倘若从现在起承包商和采矿公司成员中的刚果国民人数迅速增加,这并不意味着这项政策将为男性或女性矿工带来更好或更直接的机会,实际情况可能刚好相反。

全球真实故事集

维维安·塞巴赫(Viviane Sebahire)

有时,一个人的命运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维维安·塞巴赫就是如此。塞巴赫是专门研究性传播疾病和生殖问题的医生,她还是妇女团结共进会SOFEDI(Women’s Solidarity for the Integral Development)的协调员,致力于保护瓦隆古(Walungu)的女性矿工权利。在小学毕业考试中,塞巴赫就已经从同学中脱颖而出。她的毕业论文题为《1990年至1994年间艾滋病的流行》,这篇论文非常优秀,以机智而直接的方式阐明了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塞巴赫的论文引起了一名刚巧从金沙萨(Kinshasa)赶来布卡沃查找资料的医生的注意,这名医生想要开展一个科研项目,研究如何遏制艾滋病在南基伍省的传播。医生拿到这个年轻女孩的手写论文飞往比利时,在那里他获得了项目经费。于是,15岁的塞巴赫就进入了南基伍省第一个专门研究生殖问题的研究团队。在此期间,她继续学习,结婚并生了孩子。“不仅在那个时代,即使在今天看来,我的母亲都非常进步开明。我当时已经生了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但我的母亲敦促我回去上大学,说她会照顾孩子。”塞巴赫解释道。“她坚持要我服用避孕药,鼓励我把接下来的四年时间全部奉献给我的研究和事业。没有母亲,就没有我的今天。”

性别暴力和系统性强奸始于20世纪90年代,在第二次刚果战争(2003年正式结束)中达到顶峰,而在2006年至2007年间演变为常态。塞巴赫现在提起这些时还不禁会颤抖:“那时,我还在无国界医生组织(Doctor Without Borders)工作,我呼吁当局,为旨在减缓病毒传播的抗艾滋病病毒疗法提供项目资助。另一位参加该计划的是领导叛乱的卢旺达指挥官,他本人就染上了艾滋病毒。但我不知道他的参与是一场闹剧。”实际上,有一天晚上,指挥官派人劫走塞巴赫,可能想要虐待她。她的丈夫设法把她藏起来并帮她成功逃跑。“看到如此多女性被战争摧残,并且意识到我可能也会成为其中一员,我更加努力投身自己的工作,”塞巴赫声称,“但我对这个领域产生兴趣,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自2006年以来,塞巴赫还向女矿工发放避孕工具,以限制矿井中的因性行为导致的感染和疾病传播。第一次亲自来到现场时,她才意识到女性是如此频繁地遭受着身体虐待,并决心创办一个维护女性权利的项目。

我们发现很多女性被禁止进入矿场,因为她们没有探望证。在这个语境下,探望证意味着对女性进行定期检查以确保她们没有性传播疾病,也不是艾滋病毒携带者或患有艾滋病。但有人不这样做,而是开始在黑市上出售未经授权的探望证,上面只写有名字、性别、艾滋病阳性或阴性。我们注意到,这个程序会使女性遭受歧视,因为只有女性才需要出示和购买探望证,而男性则不需要。(维维安·塞巴赫)

塞巴赫设法彻底纠正种种错误的做法,但与此同时,又不断涌现出新的问题。例如,曾有一段时间女性被要求支付15,000刚果法郎(约合8英镑),否则现场管理人员将不允许她们进入采矿场。贸易商、拣选人员、清洗人员……每个女性都遭受同样的对待。而像往常一样,男性则不必担心要与任何人分享自己的收益。“最好的状况下,女矿工一天的收入也只有2.70英镑,而她们还要支付入场费?”塞巴赫张大眼睛质问,“这完全是歧视。我们将女性分成几组,每组中选择并培训一名代表。此后,在法律顾问的帮助下,我们召集了当地首脑、警察和矿场经理,指着法律条款证明征税行为是错误的,必须停止。现在,我们的活动每三个月仍会进行一次。”该地区女矿工的处境一直在稳步改善,她们还会进一步提高权利意识,更有效地应对男性的挑衅,直至践踏女性权利的行为完全停止。塞巴赫选择将瓦隆古作为第一个实施干预的地区,实属偶然。塞巴赫解释说:“现场经理因为担心艾滋病传染联系到我们,我们到现场后,又注意到了其他问题。”

女矿工的处境艰难,在各个层面都遭受男性的种种歧视。例如,有些女性被迫以性行为作为交易筹码,以获得进入采矿场的机会。不止塞巴赫一人持这样的观点:“如果从医学角度看,我们必须保护女性矿工,那么这意味着在社会层面,她们比其他女性更容易受到伤害。”

像其他活动一样,性行为是采矿活动的一部分。我们有两个负责人在瓦隆古,她们举办提高思想意识和促进交流的相关活动,以促进行为上的改变。活动中,我们会分发免费的避孕套,并为想要接受艾滋病毒检测的女性提供私密空间。我们认为这可以作为某种预防措施。如果有人经过检测,发现自己是艾滋病毒阴性,他或她将更好地照顾自己的健康,并且保持使用避孕套的习惯。顺便说一下,避孕套免费发放。(维维安·塞巴赫)


技术表

(1)女性矿工的主要挑战。女性占AMS所有劳动力的40%,但仍然受到强烈歧视。维罗尼克·米延果(Veronique Miyengo)是RIO(位于布卡沃,由基督教会资助的组织创新网络)的研究人员,她解释道,女性矿工在采矿业中所面临的问题具有三重性。实际上,它们同时涉及女性的工作条件、经济以及健康状况。米延果说:“女性既不受法律保护,也不受社会保护,因此,她们的工作条件恶劣。为了养家糊口,女性必须努力工作,但却没有合适的工具来有效开展工作。”如果说男人配备了头盔和防护服,那么女人什么都没有。例如,塔瓦盖斯妈妈(mama twangaises)只能手持巨大、沉重而危险的锤子将石头砸碎,而女性运输工人需要背着重达25公斤的麻袋,在漫长的未铺砌的湿滑路面上赤脚行走。“女性没有经济权力,她们一无所有。因此,她们完全依靠男性。”米延果继续说道。“在AMS,男人可以租赁土地来寻找矿物,而女人甚至不能在地下挖矿——尽管法律只禁止孕妇下矿井——因为在我们的文化中人们相信,只要女人一出现,矿物就消失。”

此外,女矿工的收入与其工作量不成比例。矿物运输的路程很长,但她们每走一趟的收益不会超过1.20英镑。这意味着,为了维持家人每天约2.70英镑的日常花费,女性必须至少每天这样运送矿物三趟。更不用说塔瓦盖斯妈妈了,只有当站点管理者从她们开凿的石块中发现黄金时,她们才能得到报酬。抑或是比扎鲁妈妈(mama bizalu),她们购买已经被过滤过的沙子,并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宝贵的矿物碎片。通常,为了购买沙子她们负债累累,最终不得不将房产交给债权人。最后一点,是女性的健康。负责碎石的女矿工可能吸入了石英释放的有毒气体,最终患上肺结核。而比扎鲁妈妈长时间在脏水中、烈日下或倾盆大雨里工作,她们被尘土包围,经常患病或感染传染病。最重要的是,“许多女矿工的收入根本养活不了自己的家人,最终不得不靠卖淫赚钱。”米延果解释道。

女性没有任何经济权力,这是她们遭受种种歧视的根源。在此之上,我们还应该添加一个社会因素。长期以来,我们的文化和传统一直歧视女性。例如,在许多采矿场所男人不允许女人进入矿坑,因为他们相信一旦女人出现,矿物便会消失。(维罗尼克·米延果)

(2)交易性性行为。由于性交易行为在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尤其是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变得极为常见,“交易性性行为”逐渐拥有了新的定义,颠覆了“商业性行为”和“卖淫”等名称的污名化特征。

专家马克·亨特(Mark Hunter)说,在目前被定义为“交易性性行为”的活动中,“参与者看起来像一对非正式夫妇,而对性行为的回报,将会包含一系列(也是非正式的)义务,而不一定涉及最终的金钱支付。”与卖淫不同,在基于交易性性行为的日常关系中,“交易不一定包括直接的金钱交易,并且性行为并非以职业的方式进行。”这同样适用于AMS。就像在其他部门一样,在AMS的交易性性行为源于男性在经济和社会层面上的特权地位。著名研究员玛丽·罗斯·巴什维拉(Marie Rose Bashwira)解释道:“当矿工看到妇女出现在矿场上时,一方面,他们沿袭家长式作风,将她们当作妻子或姐妹对待,但另一方面,他们也意识到这些女性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于是,男性利用女性的弱势地位,完全凭心情决定是否允许她们进入采矿场。至于女性,她们经常被迫通过实施性行为来获取进入矿井的机会。”这既是文化问题,又是法律问题。“法律没有规定女性不能在采矿部门工作,但也没有明确定义她们拥有什么权利和义务。倘若怎样解释法律都行得通,女性就有被边缘化的危险,并被迫不断重新商议自己的地位。”

特别是像南基伍省这样性虐待、性交易和性传播疾病非常普遍的地方,许多协会都投入了一整套项目专门研究这些问题。“如果女性仍然只获得很少的收入,虐待和性交易就不会停止。”Asyak前主席费德里·姆博克(Fideline Mubukyo)说道。Asyak是伞状结构的组织团体,它将瓦隆古所有的女性采矿协会都网罗其下。

我们处理所有与性别相关的问题,但主要集中在性剥削以及女性的自我保护方面。以前,女性只将性行为作为赚钱的工具,而现在,她们也开始考虑自身利益和身体健康。(费德里·姆博克)

尽管大多数女性是为了摆脱极度贫困的处境,才选择用性交易来赚钱或换取工作机会,但女性也不仅仅是该体系下被动的受害者。相反,由于她们对待性行为的方式与对待其他普通的采矿活动差别不大,因此,她们挑战甚至某种意义上推翻了现有的父权制框架。


艾米莉安·英通娃(Emilienne Intongwa)

雨季本应很早就过去了,但大雨还在继续,而道路基础设施已经被冲毁。每次当我们的四驱车停止颠簸,陷进悬垂路面上泥泞的流沙里时,我们的肌肉都会一阵疼痛。如果我们的车子奇迹般逃脱了危险,没有沦为散落路旁的那些锈蚀了的铁架之一,那么我们可以在一天之内,结束这段通常几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的180公里的旅程。卡米图加(Kamituga)是南基伍省的第三大城市,但这里的山路只有寥寥几条。沿着主干道挤满了数百个棚屋,出售油炸小吃以及该地区经济支柱——黄金的提取、处理和销售——所需的基本劳动工具。

在路口中间,老吉普车、摩托车和行人通常相互竞争,看谁先到达附近的采矿场。突然,出现了两名身穿传统服饰的老太太。她们都指向路对面的木制标志ALEFEM——采矿业妇女和儿童反剥削协会(Association against the Exploitation of Women and Children in the Mining Sector),并招手示意我们跟随她们。ALEFEM由法兰西斯·布兰博(Francoise Bulambo)和艾米莉安·英通娃(Emilienne Intongwa)于2006年创建,那时,让卡米图加(Kamituga)遭受沉重打击的第二次刚果战争刚结束不久。

如凤凰浴火重生一般,英通娃重新详细说明了悲惨的过去,并将自己描绘为其中的领导角色。“我们背井离乡寻求庇护时,迈迈(Mai-Mai)武装民兵绑架了我的丈夫。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我一直在逃亡,但他们抢走了我的一切,”英通娃说,“当我回到卡米图加时,我一无所有。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工作的领域转移到民兵的控制之下,每个试图夺回财产的女性都遭到他们的杀害或强奸。于是,我决定转到另一个行业去。”

我之所以选择现在这份工作,是因为在过去除了采矿并没有其他选择。此外,唯一为人们提供工作的社团SOMINKI,也在战争期间被空袭的炸弹摧毁。另一个原因是我的丈夫遭到民兵绑架,留下了我和七个孩子,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唯一的答案是加入AMS。(艾米莉安·英通娃)

英通娃从贸易商那里获得了一笔贷款以开发自己的采矿场,但作为交换她被迫将房屋抵押出去。“如果你找到了矿物,那个贸易商将独占与你的交易权;如果没找到,你要么偿还贷款,要么将财产交给他。”英通娃解释道。“就我而言,我找到了矿物,但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这是男人们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在管理矿坑,他们开始散布我是女巫的谣言。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承担更多的债务,付钱给当地首领让他们来保护我。”那时,被指控行巫术意味着被活埋。同样,事实证明在采矿场工作也并非易事。英通娃说:“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与那么多男人一起工作。在我与手下的一些工人建立了牢固的关系之前,我的许多挖掘工具都被偷走,而我不得不支付额外的钱来找人寻找它们的下落。”而且,当男人和女人开始并肩工作时,其他问题出现了。英通娃抱怨道:“我之所以参与创建了ALEFEM,就是因为看到许多女性矿工几个月后就怀孕了。因此,我决定建立一个网络,以保障她们的生育权利。”

英通娃的采矿场位于卡米图加矿区南部,那里手工采矿蓬勃发展,尽管有工业开采权,却有悖于采矿法规。男性从事矿物开采工作,而女性则负责处理此外所有其他事务。她们长时间超负荷工作,疲惫不堪。英通娃身处的工业微环境,就是卡米图加这个复杂的巨型社会机器的缩影。在这一点上,英通娃还有补充。

我的矿井的工作环境与其他地方不同。一个巨大的区别是,我会与女性交谈,并试图向她们解释她们拥有什么权利,以及必须要求获得男性怎样的对待。而在其他采矿场他们并不这样做,女性受到更多歧视。(艾米莉安·英通娃)

除了亲自下矿井,英通娃还是为数不多的让卡米图加为之骄傲的女企业家之一。她知道,为了扩大规模并获得稳固的经济地位,她需要组建合作社。“男人不想与我们分享他们从矿物销售中获得的收入,他们会竭尽所能阻止我们进入合作社。因此,我想建立一个只接纳女性的类似组织。”英通娃解释说。“可悲的是,为了获得授权并维持该合作社的运行,我们需要资金。而很多女矿工的收入甚至都无法维持基本的日常生活,因此很难获得她们的支持。”尽管遇到了种种困难,英通娃感到她仍然要感谢采矿业。“即使这里的人首先指控我为女巫,我也要感谢上帝给我这个机会。”她总结道,眼眶开始湿润。


技术表

(1)卡米图加。卡米图加是南基伍省的第三大城市,拥有28万居民,其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采矿活动。尼克·斯托普(Nick Stoop)在2012年进行的研究发现,这里有超过13,000名得到正式认可的手工采矿者。如果在淘金者之外,还算上在开采链中承担边缘角色的工人(例如运输工、洗涤工等),那么总人数还会增加。

卡米图加坐落于盛产黄金的地带,这条黄金带一直延伸到毗邻的马涅马省(Maniema)腹地。这些金矿是在1920年被发现的,但直到30年代,比利时的非洲大湖区采矿公司MGL(Minièredes Grands Lacs Africains)才开始进行商业开采。渐渐地,MGL的员工不再单纯依靠微薄的工资收入,而是通过非正式渠道出售黄金,逃避公司的控制。经济危机爆发后,MGL与时任刚果总统蒙博托(Mobutu)一并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就是在那时,矿业公司被迫重新组织自己的活动,MGL也与SOMINKI合并。SOMINKI在卡米图加投入了巨额资金,它雇用了大约3,000名工人,并提供基本的社会服务。尽管做出了种种努力,但1982年采矿部门的自由化引发了第一批农村人口涌向采矿行业的浪潮,非正规贸易活动大幅增加。在刚果战争期间,工业生产停滞,于是寻求新的经济机会的人数再次攀升。“战争爆发前,卡米图加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小镇,城镇居民仅仅由SOMINKI的工人及其家属构成,”ALEFEM创始人法兰西斯·布兰博说道,“而在那之后,周围村庄的许多人涌进了我们的小镇,给当地的社区带来了死亡和暴力。”在那段动荡的时代,卡米图加被武装民兵占领,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今天。他们继续掠夺当地大量的地下资源。1997年SOMINKI被清算时,十三张勘探许可证被卖给了加拿大班罗(Banro)矿业公司,但刚果民主共和国前总统劳伦·卡比拉(Laurent Kabila)并未遵守这一协议。直到劳伦去世后,他的儿子、现任总统约瑟夫·卡比拉(Joseph Kabila Kabange)才决定遵守这一承诺。如今,卡米图加的手工采矿属于工业特许经营,这与最近修订的采矿法相违背。

(2)ALEFEM。ALEFEM——采矿业妇女和儿童反剥削协会于2006年在卡米图加成立,致力于保障采矿业中的妇女和儿童权利。与其他类似案例一样,创建该协会(目前有613个成员)的直接原因,是为了应对自1982年以来由过多人口涌入手工采矿业所带来的诸多问题,而1996年以后涌入的人口数量甚至还在增长。就卡米图加而言,吸引这些人的是黄金的开采和销售。具体来说,农业产量下降和随后的长年饥荒,以及较高的文盲率、早婚、各种疾病传播,都对属于弱势群体的妇女和儿童产生了严重影响。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保护女性权利。由于我们无法直接去改变具体发生的事情本身,因此我们主要是向女性普及法律知识。在我们国家,许多女性没有受过教育。由于我们的法律是用法语起草的,因此当政客在电视上谈论法律问题时,大多数女性毫无头绪。我们在采矿场、教堂、城市等各个地方向女性普法,提高她们的权利意识,以便她们能够保护自己。(法兰西斯·布兰博)

ALEFEM了解什么措施能够改善其受益人的境况,例如塔瓦盖斯妈妈、比扎鲁妈妈、卡松巴(kasomba)妈妈等。ALEFEM只是缺少资金,以及最重要的是缺少政府支持。例如,为了使女性矿工在AMS中不断成长,应采取的必要措施包括为女性提供技术培训、机械和配套的设备,以及改善她们的工作环境。还应通过提供小额贷款提高她们的教育水平,并促进其经济积累。这些问题尚未解决,而布兰博只能尽最大努力为女性提供帮助。

除了在协会的工作外,布兰博每周两次到当地广播电台录制节目,在那里她解答女矿工们的疑惑。女矿工们或以自己的真实身份,或化名向布兰博咨询如何应对各种形式的虐待和歧视。长期以来,布兰博一直坚信:“AMS中的女性状况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了。如果她们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必须换工作。或许,在采矿场经营小餐馆的女性可以设法略微扩张自己的生意,但从事碎石或采石的女矿工需要机器,而我们没钱购买。”如果,一方面,我们中的有些人迫不及待地希望女性离开采矿业,而另一方面,却有一个全新的潮流支持女性矿工解放。在布兰博心中,这两个对立的念头争斗着。“我们的梦想是建立一个只有女性的合作社,在它的帮助下,我们能为运输女工建立储藏室,为塔瓦盖斯妈妈制造磨石机,”布兰博表示,“但要想实现这个理想,我们需要ALEFEM的所有成员每月至少贡献出1.5英镑的费用。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有五个人还始终在坚持。”


塔瓦盖斯妈妈

即使手工采矿部门为女性提供了新的机会,但在今天,绝大多数女矿工仍然遭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虐待。在卡米图加的金矿开采区,沿着陡峭的斜坡走进矿坑之前,你会路过一个平坦的区域,那里曾经搭建着几个临时的金属棚,从里面不断传来锤击声。在棚子内部,一群筋疲力尽的妇女赤脚坐在地上,用沉重的锤子的金属端击打石英石碎片。场地经理穿着大号雨鞋,居高临下地打着手势,向女矿工发号施令。这些女性就是塔瓦盖斯妈妈:在刚果,这个词通常指代所有女性矿工,但在卡米图加,它仅指开采链最底层的女性矿工,例如这些从事碎石工作的人。ALEFEM的创始人法兰西斯·布兰博说:“强迫女性从事这项工作是无数歧视形式中的一种。就像在大多数家庭中那样,男人盯着女人做所有的家务活,这里的男人不想弄脏自己的双手,就算女人们累折了腰他们也无动于衷。”这并不是委婉语。“我每天早上六点醒来,要走两个小时才能来到这里。”27岁的尼玛·慕颜阁(Neema Muyengo)说。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至少大十岁。“我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碎石,但我别无选择:我必须照顾家人。很多时候我甚至都拿不到报酬,这份工作变得毫无用处。”如果女性将石英石砸成粉末后,发现一丝黄金的痕迹,她们将获得0.90英镑;否则,她们将一无所获。“哪怕数量很少,男性在矿井中总能找到矿物。而女性可能一整天都在砸石头,却什么也赚不到。”带着三个孩子的单身妈妈瓦比萨·马索格(Wabisa Masoga)证实道。“我必须付出其他女人三倍的努力,因为是离了婚的女人,所以我经常受男人的虐待。哪怕我弄丢一块小石头,而里面可能含有金子,男人们就会指责我是小偷,侮辱我,或是殴打我。有时候我确实会偷窃,但只是生计所迫。”塔瓦盖斯妈妈经常以身体作为交换条件,就其工作位置和进入矿区的许可进行谈判。即使这样,她们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收入,因为获得多少钱总是取决于找到的黄金数量。而石英石的毒性让她们的工作环境更加恶劣,工作的时间越长,吸入的石英粉末就越多,而这将导致肺结核病。慕颜阁说:“我的许多朋友病了,还有的已经死了。如果现在去医院看看,你会发现许多女性因为吸入石英粉尘而生命垂危。”

尽管像ALEFEM这样的协会努力让塔瓦盖斯妈妈参加他们的活动,从而促使她们勇敢抵制每天都在发生的虐待行为,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少数人加入了该协会。马索格说:“当你赚到了钱,你就把钱都用在孩子身上,第二天回来时,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即使我们愿意,也无法攒下钱去做其他事情。”尽管协会的月费很低(约4.50英镑),但对于每天都在挣扎维生的女性来说还是太高了。就像猫咬自己的尾巴一样,如果协会运转良好,“只要它是由女性矿工自己创建的”,研究员玛丽·罗斯·巴什维拉(Marie Rose Bashwira)说,塔瓦盖斯妈妈们批评这些协会,是因为在她们看来,协会并不代表她们的利益,也永远无法理解她们面临的真正问题。


技术表

谁是玛丽·罗斯·巴什维拉·涅耶兹(Marie Rose Bashwira Nyenyezi)?她是布卡沃大学(the University of Bukavo)的助理教授,鹿特丹社会学国际研究所(ISS)博士后研究员,也是RENAFEM的成员。现在,涅耶兹还将获得第二个博士学位,研究课题是刚果民主共和国矿业部门中女性的作用。涅耶兹解释说:“当我在2012至2017年间攻读第一个博士学位时,很难找到关于这个课题的相关研究,而且我几乎想放弃,因为我发现的大多数研究都把女性描述为脆弱的受害者。而当我开始实地研究时人们真的很惊讶,因为他们都忽视了除了妓女以外,还有其他在矿区工作的妇女。”

自2002年起对矿业部门产生影响的改革,有助于改变决策者对女性矿工的印象。涅耶兹解释说:“起初,他们只是希望妇女离开采矿业,因为她们在那里遭受了种种虐待和歧视。但从2014年起,他们改变了做法,认为妇女也是成年人,应该由自己做出决定。”最重要的是,他们理解了“迫不得已从事采矿业的女性与追求更佳经济机会的女性之间的差异。这种新的意识促使许多人改变实地策略”。

涅耶兹强调不同的女性矿工有不同的诉求,要想帮助她们,了解针对的是哪些特定的女性群体非常关键。女性不仅在采矿链中承担不同的工作,而且还与其他女性和机构维持着不同的关系。涅耶兹说:“其中有些人的确属于弱势群体,她们无论多么拼命地工作,也总是在维持温饱的水平挣扎;另一些人在丈夫施加的压力下进入该行业,但如果条件允许,她们会马上离开。最后,还有些人决定借此提高经济与社会地位,她们可以依靠亲戚和朋友之间非常强大的关系网络。”

对于属于弱势群体的女性而言,贫穷和没有文化是她们加入AMS的强烈动机。但是,“矿场的机械化程度越高,她们在整个系统中就越无用,因为她们通常做的工作都可以被机器取代”。涅耶兹十分关注这一现状:现有的法律法规在各地的具体执行有所不同,这也影响到女性。在卡米图加,矿工们知道他们不能成立合作社,因为他们是在工业特许区内经营的,而且他们获得的金子也不具备可追溯性。显然,中间人的数量巨大,这些人包括在整个开采链中承担边缘角色的女性,而她们完全被采矿法忽略。据涅耶兹所言,决策者清楚建立一个只属于女性的合作社的重要性,但直到现在,财政上还没有任何意向和行动为女性提供支持。关于协会,涅耶兹说道:“我认为它们对于女性的社会解放有非常重大的作用,因为女性可以认识经验更丰富的同伴并向她们学习,但前提是女性必须自发组织起来。但是,即便是妓女都会说,真正让采矿业区别于其他行业的是它有一个目标。如果没有目标,你将一无所获。”


女矿工

两次刚果战争刚结束时,加入手工采矿部门(AMS)的女性人数都大大增加。这主要基于两个原因:席卷东部各省份的经济衰退,以及农业等传统部门为农村社区提供的机会减少。而女性涌入AMS相对容易,因为这并不需要任何特定资本和(或)特定技能与教育背景。事实上,考虑到仍然存在的种种困难和问题,AMS为女性提供的机会是绝无仅有的。妇女在矿区完成的主要任务可以用“流水”一词来概括,这包括不同活动,例如碎石、挑选和洗涤矿物,将矿物筛分成粉尘,废物处理和矿物销售等。从矿坑中开掘出矿物后,负责不同步骤的女性都有各自的名字。

“运输工”(或称卡松巴妈妈)从采矿坑中搬运出25公斤一袋的沙石,交由其他女矿工(塔瓦盖斯妈妈)或采矿机器将它们碾碎。每搬运一次,她们可以获得1.20英镑的报酬。“液压工”负责取水以使压力机保持低温;“洗涤工”过滤并洗净灰尘;“比扎鲁”收集废弃的沙子;“后勤保障工”负责提供燃料、作业工具和矿工伙食等辅助资源。最后,“谈判代表”负责矿物和宝石的买卖。所有这些活动都取决于每日的供求关系,而供求关系每天都在变化。除了上述女性,我们还要在这个列表里加上小餐馆经营者和妓女。女矿工的收入可低至0.45英镑,除了从事贩售的女性,大多数人每天的收入不超过8英镑。

每个工作日结束时,瓦隆古的女矿工们会联合起来唱诵歌谣,她们的歌声透露出许多,关于她们的日常生活、她们的艰辛和成就。


技术表

电气石(Tourmaline)。自2000年初,宝石爱好者就开始对电气石感兴趣。实际上,大约在本世纪初,专家们在分析了一些来自基伍的样本后就注意到,刚果除了拥有那些广为人知的矿藏,也可能具有电气石储备。令人遗憾的是,由于缺乏用于宝石购买与出口的官方贸易部门,加上这个领域整体上对规范性的忽视,宝石贸易仅在非正规渠道发展。在这里,大多数矿物开采都是非法的。产品被非法运离刚果,在卢旺达和坦桑尼亚等邻国出售。通过这些渠道,刚果的矿石进入了国际市场。

最近,由于刚果东部的电气石开采和贸易显著增加,决策者和研究人员开始意识到为这些宝石建立更负责任的供应链的益处。2015年底,矿物保护行动(SaveActMine,简称SAM)与IPIS联合启动了一项研究项目,以进一步探索该领域。如果说北基伍省最著名的电气石产地是恩贡古(Ngungu),那么在南部边界附近的马西西地区,基伍两省之间的大部分内部贸易则始于努比(Numbi)而止于戈马。研究报告指出:“通常情况下,将矿物从北基伍运到南基伍是被禁止的。但电气石却可以运输,因为在南基伍没有得到授权的实体负责电气石出口。”在努比,电气石的贸易非常本地化。实际上,有一整条路,上面到处都是电气石的专门交易点。傍晚,矿工沿街出售他们白天挖出的石头,这些石头既可以在商人之间被进一步交易,也可以运到其他地方,主要运往戈马。如果电气石没有被交给其他贸易商,它们从那里就将被贩售到国外。自2012年以来,电气石的价格急剧上升。这意味着,更好地监管这种宝石的开采将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并将促进经济发展,改善矿工和贸易商的生活水平,以及防止欺诈、腐败和洗钱行为。即将建成的戈马证券交易所将致力于这项事业。

如果您想获得对整个工作更全面的了解,请参见:

http://womeninmining.it/EN#wim-focus-preview-11

---发自刚果

---原载于womeninmining.it,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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