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维塔利所料，他的乘客不喝伏特加。他买了足足四升伏特加，储藏在食橱里。虽然他们都抽烟，但就是不喝酒。这证实了维塔利对他们的猜测。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们和别人一样付钱。

他把自己的登陆艇拖上了岸，停在海岸边一处满是砂砾的缓坡上，这样的地方在这里就算是海滩了。他把登陆踏板收了起来，以防四处游荡的熊爬上船。他们正前往的地方恰好是主要的狩猎区，尽管现在狩猎的季节已经结束了。虽然他的乘客们携带有轻武器，但它们并不适合猎取大型动物。他考虑过猎一头熊放在自己的驾驶室里，这一定是个很好的装饰品，也会给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他一直没有时间。

租船的乘客们被安置在货物区。维塔利在那里放了塑料床垫和几把折叠椅。他们坐在那里抽着烟，相互间小声交谈着，很少来打扰他。他们甚至还自带了食物，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万尼亚无论如何都算不上一个好厨师，他自己主要吃俄军的军用干粮，这是他用现金从阿尔汉格尔斯克[Arkhangelsk，阿尔汉格尔斯克州首府，历史上是俄罗斯重要的港口]一个后勤士官那儿买的。

这里寂静得令人害怕。空中的飞机高度太高，既听不见它们的声音，也很难看见它们防撞灯的灯光。这里与世隔绝，是俄罗斯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经济最落后的地方。业余探险者和自然主义者对此地流连忘返，而当地的渔民只能靠捕鱼艰难度日。除了奄奄一息的俄罗斯海军，这儿没什么可以让人做的工作，他们到这儿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清理事故造成的混乱或灾难，许多水手因此而丧生。那些可怜的家伙。

不过他知道，正是这个才把他带到这儿来的，出于某些原因他对此感到高兴。这里的空气总是那么新鲜，冬天寒风刺骨；和欧洲其他地方的人不同，真正的俄罗斯人对这种气候早就习以为常。

他看了看手表。太阳很早就会升起。他会留给他的乘客五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然后把他们叫起来喝早茶。早餐是黄油面包加培根，但没有鸡蛋。

他将在早晨出海。附近有商业航线，往来的商船数量相当多。与通往耶谢伊湖附近的新油田和金矿的公路铁路相比，这种现象更具有经济上的意义。他们正在修建一条石油管道，将石油输送到俄罗斯的欧洲地区，建设资金大部分由美国的石油公司提供。当地人管这叫“美国人的入侵”。

今天就到这儿吧，他心想。他最后又喝了一杯伏特加，然后在驾驶室甲板上的塑料床垫上躺下了，希望能睡上五到六个小时。

由于他的名字和长相，达拉斯机场海关对他进行了一些额外的检查，这一点沙利夫事先已经预料到了。除此以外，整个转机的过程很顺利。按照指示，他预订了一个往返航班，他将携带行李在美国逗留一周。相应的，他还租了辆车，给自己预订了酒店，还随身携带了介绍当地景点的小册子，以及当地朋友发给他的电子邮件。这些人都是沙利夫编造出来的，不过有关当局不大可能去检查这些人的真实性。

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经过了掩饰。然而这些检查还是令人头疼，但最终一切都平安无事。他过了安检，朝登机口走去。

离开多伦多七个小时之后，他乘坐的飞机在上午十点四十五分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与他手表上的时间有两个小时的时差。在飞越这个国家的过程中，时间被推迟了。

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特工那更加不友好的目光中，他再一次通过了海关检查。沙利夫来到阿拉莫租车公司的柜台前，耐心地排队等候了十五分钟才拿到了车。十分钟之后，他驾驶着租来的道奇勇士轿车在世纪大道上向东驶去。车上配备有导航计算机，于是他将车开进了一座加油站，将地址输入计算机，然后驾车离开了加油站，按屏幕上显示的箭头继续向前行驶。

当他开车上了四〇五号公路向北行驶的时候，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路上的车流开始增多。当他到达十号高速公路和圣莫尼卡高速公路交汇处时，车速降到了每小时三十英里。沙利夫难以想象人们是如何在这种地方生活的，当然这里很美，但太多噪音和骚动……怎么会有人希望听到上帝那平静的声音？难怪美国人处在这种道德困惑中。

圣莫尼卡高速公路上的车速较快，因此他在十分钟之内就拐上了太平洋海岸公路。又往前开了七英里，他到达了目的地——托潘加海滩。他将车开进停车场，四分之三的车位都满了，他找到了一个离海滩小路最近的车位，把车停在了那里。

他下了车。海面上吹来清新的海风，远处传来海鸟的叫声。目光越过海边的沙丘，可以看见五六个冲浪者在海浪间穿梭。沙利夫穿过停车场，爬上一小段长满灌木丛的斜坡，来到便道上。前面五十英尺开外的一块空地上站着一个人，望着远处的大海。他是个阿拉伯人。沙利夫看了看手表，正是接头的时间。他朝那个人走去。

“劳驾，”沙利夫说，“我正在找里尔旅馆。我想我走过头了。”

那个人转过身。他戴着一副墨镜。“是的，”他回答道，“你走过了三百英尺。如果你喜欢海鲜杂烩的话，可以住在那儿，不过要是我的话，我会去试试格拉斯通旅馆。价钱虽然高点，但饭菜更好。”

“谢谢你。”

接上头了，沙利夫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只是把包裹递给他，然后就离开吗？正当他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那个男人主动伸出了他的手。沙利夫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光盘盒递给那个人，他注意到那人伸出的手上有疤痕。

是烧伤，沙利夫心想。

“你要在这儿逗留几天吗？”那个人问道。

“是的，三天。”

“住在哪家酒店？”

“科默斯城的逸林酒店。”

“回去等电话。我们可能还有事让你做。你干得很好。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分配一个更重要的工作。”

“当然愿意。只要我能做到的，什么都可以。”

“我们会联系你的。”

说完那个人就离开了，沿着马路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