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生死之间  作者:汤姆·克兰西

十点四十七分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汤姆·戴维斯刚完成了一笔数额相当大的债券交易,这笔交易可以为“校园”赚一百三十五万美元,这三天的工夫没白费。在电话铃响第二遍时他抓起了话筒。“汤姆·戴维斯。”

“戴维斯先生,我叫约翰·克拉克。有人叫我给你打个电话。也许我们可以共进午餐。”

“谁告诉你的?”

“吉米·哈德斯蒂,”克拉克回答,“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朋友,他叫多明戈·查韦斯。”

戴维斯想了一会儿,他十分谨慎,不过这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反应,而不是真的觉得有什么问题。哈德斯蒂事先没有通知他。“好的,我们谈谈吧。”戴维斯回答。他给克拉克指明了具体的地点,然后说:“我们中午见面。”

“嗨,格里。”戴维斯走进了顶层的办公室。“我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们认识的人吗?”老板问道。

“兰利的哈德斯蒂给我们介绍了两个家伙,都是被中情局要求退休的人。约翰·克拉克和多明戈·查韦斯。”

亨德利的眼睛稍稍睁大了。“就是那个约翰·克拉克?”

“应该就是他。他中午的时候会到这儿来。”

“我们需要他吗?”前参议员问道,他心里差不多猜到答案了。

“绝对值得和他谈一谈,老板。别的不说,他一定会是个非常出色的教官。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声。埃德和玛丽·帕特很喜欢这个家伙,能得到他俩的认可很不容易。他不介意干不太合法的事,而且他思维敏捷,直觉出众,聪明过人。查韦斯也是这样的人,他和克拉克都是‘彩虹’的成员。”

“他们可靠吗?”

“我们要和他们谈一谈,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好吧。如果你觉得值得的话,就说服他们加入。”

“我会的。”戴维斯走出了办公室。

我的上帝,亨德利心想,约翰·克拉克。

在他们来到距交通信号灯不到一百码的时候,多明戈说:“在这儿向左拐。”

“是的。一定是右边那栋建筑。看见那些天线了吗?”

“看见了,”当他们拐过弯时查韦斯说,“足够建一个调频发射台了。”

克拉克咯咯笑了。“没有看见任何安保措施,好兆头。”专业人士知道什么时候该低调。

他们把租来的车停在了一处看起来像是访客停车位的地方,然后下了车朝正门走去。

“早上好,先生。”一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说道。他穿的是一套通用制服,胸牌上写着“钱伯斯”。“需要我帮忙吗?”

“我来见戴维斯先生。我们是约翰·克拉克和多明戈·查韦斯。”

钱伯斯拿起话筒,在电话键盘上按了几下。“戴维斯先生吗?我是接待室的钱伯斯。有两位先生要见您。是,先生,谢谢。”他放下电话,“先生们,他马上下来。”

刚过了一分钟,戴维斯就出现了。他是个黑人,中等身材,克拉克估计他大概五十岁左右。他穿着讲究,衬衫的袖子卷了起来,领带松开了,看样子是个忙碌的经纪人。“谢谢,厄尼。”他对保安说,然后又对克拉克说:“你一定是约翰·克拉克。”

“正是,”约翰说,“这位是多明戈·查韦斯。”他们握了握手。

“上楼来吧。”戴维斯领着他们进了电梯。

“我以前见过你,当时隔得距离有点远。”查韦斯说。

“哦?”戴维斯的反应有些谨慎。

“在作战指挥室,你当时是值日官?”

“哦,我曾经担任过海军情报官。在这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债券经纪人,主要业务是公司债券,不过也有一些政府债券。”

他们跟着戴维斯来到顶层,然后向他的办公室走去。他的办公室在里克·贝尔办公室的右边,有个人正在朝那里走去。

“嗨。”克拉克听见有人打招呼,他转过身,看见小杰克·瑞安沿着走廊走了过来。

克拉克伸出自己的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杰克……你在这儿工作,嗯?”

“哦,是的。”

“具体干什么?”

“主要是货币套利,就是外汇买卖之类的。”

“我记得你的家族生意是股票和债券。”克拉克温和地说。

“我还……没有接触那些,”杰克回答,“哦,我要走了。也许待会儿见?”

“好的,”克拉克说,他的脑子还算清醒,但对今天碰上的事还是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

“进来吧。”戴维斯边说边招呼他们进了房间。

他的办公室很舒适,不像他们过去在中情局总部的办公室那样摆满了联邦监狱出品的家具。戴维斯请他们坐下。“你认识吉米·哈德斯蒂多久了?”

“十到十五年吧,”克拉克回答,“他是个好人。”

“是的。这么说你要退休了?”

“我还没认真考虑过。”

“那么你呢,查韦斯先生?”

“我也没准备去领社会保险,而且我想自己还有一技之长,还要养活妻子和孩子,另一个也快出生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怎么考虑过退休的事,不过我看你们这里好像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这里的每个人都必须懂一些投资业务。”戴维斯对他们说,“先不谈这个……”戴维斯耸耸肩,“你们正式和官方脱离关系了吗?”

克拉克回答道:“因为我们两人从事的都是高度机密的特殊情报工作,所以起码要等到兰利把相关手续办妥之后。这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我们的工作对外界是保密的,所以你们需要签署一些严格的保密协议。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约翰立即说。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奇了。他注意到对方并没有要求他宣誓。当然这种方式已经过时,即便你向报纸透露了消息,法庭也早就不承认这种宣誓的法律效力了。

不到两分钟他们就签好了协议。这些表格没什么特别的,但在这种环境下保密签协议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回。

戴维斯检查了签好的表格,然后把它们放进了抽屉。“好吧,让我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可以通过一些非正式的渠道获取许多内幕信息。国家安全局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对国际间的金融交易进行监控。还记得日本当年和我们较量时他们做过的事吗?他们在华尔街兴风作浪,这使得联邦政府认为有必要密切关注此类交易行为。经济战是客观存在的,你可以通过打击一个国家的金融机构使这个国家陷入混乱。这类内幕信息对我们很有用,特别是对于外汇交易来说很重要,这是我们主要的收入来源。”

“为什么这很重要?”查韦斯问道。

“查韦斯先生,我们是自筹资金,不靠联邦财政拨款,因此也没人注意我们。我们不花纳税人的钱。我们花多少钱就挣多少钱,没花的就攒起来。”

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克拉克心想。

为了保密,不用国会拨款,也就不用接受管理和预算办公室的审计。如果政府没有拨款,那么对官方来说,这只是个纳税机构,在一个信誉良好的会计师事务所的帮助下,只要按时足额纳税,亨德利协会——“校园”的正式身份——就可以保持低调。这些家伙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把钱藏好。格里·亨德利在华盛顿有足够多的关系,只要他老老实实赚钱,就能确保自己的生意不会被别人盯上。在美国有许多金额巨大的金融欺诈行为,这类案子已经让国税局和证监会忙得不可开交了,像大多数政府机构一样,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没有精力像自由记者那样去主动寻找新的目标。只要你的业绩在这一行里不显得过于突出,或者不去冒太大的风险,你就不会被人关注。

“你有多少真实的客户?”查韦斯问道。

“基本上,我们所管理的个人账户都属于我们的雇员,他们的工作都很出色。在过去三年,我们投资的平均回报率是百分之二十三,除此以外,薪水也很可观。我们还提供一些优厚的福利待遇,特别是对有孩子的员工提供教育津贴。”

“真令人钦佩。你们都具体做些什么?”丁问道,“杀人?”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得太拙劣了。

“偶尔会,”戴维斯对他说,“这要看具体情况。”

房间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不是在开玩笑?”克拉克问道。

“不是。”戴维斯说。

“谁授权你们这么做?”

“我们自己。”戴维斯停了停,以使他的话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我们雇用了一些非常有本事的人,他们头脑冷静,做事谨慎。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那么做。在过去几个月里我们除掉了四个,都是在欧洲,都是恐怖分子。他们都没来得及传回任何消息。”

“是谁干的?”

戴维斯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刚才碰见了他们中的一个。”

“你开什么玩笑,”查韦斯说,“小杰克?‘游击手’?”

“是的,六个星期前他在罗马干掉了一个家伙。由于行动出现了一点问题,他不得不那么做,不过他干得不错。目标的名字叫哈桑·阿尔——丁,是恐怖组织负责行动的高级头目,一直让我们很头疼。还记得购物中心枪击案吗?”

“记得。”

“就是他策划的。我们获知了他的行踪,然后干掉了他。”

“官方的报告上都没提到过。”克拉克说。

“罗马警察局的法医鉴定说,他是死于心脏病。”戴维斯说道。

“杰克的爸爸不知道吗?”

“可能不知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本来不是让他去干这种事,但恰好出了问题,然后他把问题解决了。如果我们事先知道会出意外,可能会采取别的方式,但当时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想打听杰克是怎么让你们的目标心脏病发作的。”克拉克说。

“很好,因为我也不打算告诉你,起码不是现在。”

“我们受到什么保护?”卡拉克问道。

“只要在美国国内,你们就会受到完全的保护。在海外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我们会妥善地照顾你们的家人,但如果你们在海外陷入麻烦,我们会帮你们请最好的律师。除此以外,你们只是因违法而被捕的普通公民。”

“我明白了,”克拉克说,“我的妻子和孩子会受到保护,而我在国外只是个普通公民,对吗?”

“是这样。”戴维斯确认道。

“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送那些坏蛋上路。你们能做到吗?”

“这种活我干了很长时间了,而且不是每次都得到政府的许可。为此在兰利还给我带来了几次麻烦,不过从战术上说采取那些行动都是必要的,所以我——我们——每次都没有受到追究。但如果在你们这儿发生类似的情况,你知道,比如说有人指控我们犯下了谋杀罪行——”

“你们会有总统签署的赦免书。”

“再说一遍?”约翰问道。

“是杰克·瑞安劝说格里·亨德利成立这个机构的,因此格里提出了这个条件,于是瑞安总统签署了一百份空白赦免书。”

“这合法吗?”查韦斯问道。

“帕特·马丁说这是合法的。他是知道这里的几个人之一。其他还有丹·默里、格斯·沃纳,还有你认识的吉米·哈德斯蒂。不过福利夫妇不知道。本来我们想让他们也参与进来,但杰克没有同意。即便是我提到的这几个人,他们所做的也仅仅限于为一个特殊的地方物色有特殊背景的人。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一无所知。他们知道存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但不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甚至连瑞安总统都不清楚任何行动的信息。所有信息都不会从这栋建筑里泄露出去。”

“要取得政府方面如此的信任很不容易。”克拉克说。

“因此在挑选人手方面必须小心谨慎。”戴维斯同意他的看法。“吉米认为你们两个值得信任。我知道你们的背景,我认为他是对的。”

“戴维斯先生,这是个雄心勃勃的构想,”克拉克说,他的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梦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那该多好。兰利曾经派他到黎巴嫩去监视阿布·尼达尔组织的头目,以确定是否有可能送他见上帝。这和执行真正的暗杀任务一样危险,派他去干这种事简直是对他的侮辱,对此他怒火中烧,但他还是完成了任务。他带回了一些照片来证明的确有可能干掉这个混蛋,但华盛顿一些头脑冷静或是心肠很软的家伙们取消了那个计划,他冒着生命危险换回来的情报白白浪费了。后来以色列军队用阿帕奇直升机发射地狱火导弹杀死了那个家伙,这可比用步枪从一百八十米外射杀他要血腥多了,而且还造成了相当大的附带损害,但这并没有给以色列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好吧。”查韦斯说,“如果我们去执行任务,要干掉某个罪有应得的家伙,在这一过程中假如我们被抓,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在实际的行动中,我们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被敌人打死,我知道这就跟赌博一样。不过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有政府发的护身符,这一点还是很不错的。”

“为国家服务有多种方式。”

“也许吧。”丁承认这一点。

克拉克说:“在兰利有个家伙对我进行背景调查,他叫奥尔登,是助理副局长。很显然吉姆·格里尔留下了一些关于我的档案,有关我参军前干过的一些事。我不知道档案里具体有些什么内容,不过它可能会带来些麻烦。”

“为什么?”

“我干掉过几个毒贩。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过我真的干掉了一个贩毒团伙。老杰克·瑞安的父亲是个警探,他要逮捕我,但我劝他不要这么做,而且我还伪造了自己的死亡证明。瑞安知道这件事,起码知道一部分。总之,中情局可能拥有这件事书面的材料。这件事你需要事先知道。”

“如果这件事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们有总统签署的赦免书。你认为这个叫奥尔登的家伙可能用这个来对付你吗?”

“他是个政治动物。”

“我明白了。你们俩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一下吗?”

“好的。”克拉克代表自己和查韦斯回答道。

“考虑一晚上,然后明天再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可以见一见老板。顺便提醒一下:我们谈论的这些——”

“戴维斯先生,我保守秘密很多年了。我们两人都是如此。如果你觉得我们在这方面需要别人提醒,那你就看错人了。”

“我明白了。”戴维斯站起身,结束了会谈。“明天见。”

出来之前他们俩互相之间没说话,直接朝轿车走去。“啊,我的老天,小杰克还会杀人?”查韦斯仰起头对着天空说道。

“好像是这样。”克拉克回答道。他心想,也许以后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了。“看起来他终究还是继承了家族的事业。”

“他父亲会惊呆的。”

“也许吧。”约翰同意他的看法。相比而言,他母亲的反应会更激烈。

几分钟之后他们上了车,查韦斯说:“约翰,我有件事要坦白。”

“跟我说吧,我的孩子。”

“我把事情彻底搞砸了。”查韦斯在座位上身体前倾,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把它放在车的中控台上。

“这是什么?”

“一个U盘。你知道,是电脑上——”

“我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丁。我是说干吗给我看这个?”

“这是在的黎波里大使馆里从一个家伙身上搜出来的。我们对大使馆进行了快速的搜查,还对那些家伙进行了搜身。这是我从倒毙在一台笔记本电脑旁的一个领头人身上找到的。”

虽然那家伙被查韦斯的MP5发射的九毫米子弹击中了,但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一台笔记本电脑旁,按下组合键,毁掉了硬盘和无线网卡,现在这两样东西都在瑞典人手上,他们会尽力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

他们一致认为这些恐怖分子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和外面进行联络。克拉克认为这是数字化时代带来的烦恼。无线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不仅使无线信号更强,而且加密技术也更先进。即便利比亚人充分合作,“彩虹”也不大可能监控并屏蔽大使馆周围所有的无线热点。除非瑞典人能恢复硬盘和网卡上的数据,否则他们永远搞不清楚使馆里的那些家伙是在和谁通话。

或许不会,克拉克心想。

“我的上帝,丁,这是严重的失职。”

“我把它放进口袋以后就给忘了,直到我们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很抱歉。你要怎么做?”丁问道,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把它交给奥尔登?”

“让我考虑考虑。”

直到下午杰克才发现他要找的东西。虽然根据法律,航空保险的承保人应该将所有索赔信息向公众公开,但对如何让大众更方便地获取相关信息并没有明确规定。因此,大多数保险公司都把索赔信息的搜索工具设计得很复杂。

“是瑞士XL保险公司,”杰克对朗兹说,“这家公司承接了许多航空保险业务。三个星期前,有一件关于达索猎鹰9000型飞机的索赔。它是一架小型喷气公务机,是生产幻影战斗机的那家公司制造的。索赔人是一位名叫玛格丽特·赫拉塞克的女士,她和丈夫共同拥有赫拉塞克航空公司,她丈夫名叫拉尔斯,同时也是一位飞机驾驶员。飞机的基地在苏黎世。有一个意外的发现:我把我们的截获情报进行了相互对照,用几个关键词进行搜索比对,发现了一条线索:两天前,FBI联系了它在斯德哥尔摩和苏黎世的专员。他们在调查赫拉塞克航空公司。”

“为什么还有斯德哥尔摩?”

“只是猜测而已,但他们想要到赫拉塞克的基地去调查,那里可能是那架猎鹰最后到过的机场。”

“我们对赫拉塞克航空公司还知道些什么?”

“他们有点可疑。我发现了四起提交给瑞典民航总局和瑞典民航管理局的投诉——”

“它们有什么区别?”

“一个负责管理国有机场和空中交通管制,另一个负责管理商用航空业和飞行安全。四起投诉都是发生在最近两年——三起是有关海关单据不全,另一起是飞行计划归档错误。”

“有可能是为恐怖分子提供服务。”朗兹喃喃自语道。

“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提供这种飞行服务的费用一定不便宜。”

“我们去和格里谈谈。”

亨德利正和格兰杰在一起,他挥手让他们进来。“杰克有事要汇报,”朗兹说,然后杰克将情况叙述了一遍。

“这只是猜测。”格兰杰说。

“失踪的飞机,ATF的介入,FBI在瑞典当地的调查,一家可疑的飞机包租公司。”朗兹反驳道,“我们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对吗?赫拉塞克航空公司正在运送不想坐商业航班或不能坐商业航班的人。这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这也许是一条有用的线索,或许能让我们钓到一条大鱼。”

亨德利思考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格兰杰,后者耸了耸肩,点了点头。亨德利说:“杰克,你看呢?”

“偶尔挑衅一下也没什么坏处,老板。”

“说得对。卡鲁索兄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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