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推测埃米尔和URC正在策划着什么，关于这一点，他们的线索有三个：截获的电子邮件，现在已经很少使用了。那个出生通告发出后，URC的基层组织都中断了通讯联络，而且URC可能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哈迪，一个信使，而且是个新面孔；还有查韦斯在突袭的黎波里大使馆时无意中从一个家伙身上获取的闪存盘。他们了解到URC正在使用图像隐写术，于是就从URC的下属网站过去八年的数据里搜集了几百G的图片，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一无所获。要从一张1M大小的图片中发现一条隐藏的五千字节的信息，这样的工作不仅非常耗时，而且令人却步。

他们的第五个，也是最有希望的线索是无意中获得的。杰克的手指在按下照相机的快门时多停留了几秒钟。

杰克在芝加哥给哈迪拍摄的二十几张照片中，有三张很有价值。照片上有这位信使的侧面照以及从四十五度角拍摄的画面，光线很充足。不过，更让“校园”感兴趣的不是哈迪的脸，而是他的手。杰克知道，在情报工作中，很多情况下不是要找到你在寻找的东西，而是要仔细观察呈现在你眼前的东西。

“看这儿，”杰克说着话，按下遥控器的前进按钮。下一张图片出现在会议室的液晶电视显示屏上。照片上，哈迪踏上路缘，正和旁边一个行人一起走向大门。在画面的底部的阴影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哈迪的手和那个陌生人的手凑到了一起，在两只手的中间，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

“显然他们在传递什么东西，”克拉克靠近了些，说道。

“干得好，杰克，”亨德利说。

“谢谢，老板，这不过是走运罢了。”

“不能这么说，伙计，”查韦斯说，“当运气到来的时候就要抓住它。”

“我们又发现了一张面孔，”萨姆·格兰杰说，“这能为我们带来些什么？”

“它本身说明不了什么，”杰克说，“不过这可能给我们提供另外的线索。”他又按了一下前进按钮。“我把图片上这家伙的手提箱放大，并进行了锐化，让加文用Photoshop处理了一下。请看右上角这一块卷起来的白色东西。”杰克又按了一下按钮，那块白色的东西放大而且变清晰了。“这是一个行李标签。”

“电脑可真是神奇，”布赖恩·卡鲁索喃喃自语道，“我快要爱上它了。”

亨德利转身对多米尼克说，“特工卡鲁索，该你上场了。”

“遵命，老板。”

多米尼克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他利用自己FBI特工的身份，很快就通过行李标签的号码找到了它的主人：阿贡·纳约安，印度尼西亚共和国驻旧金山总领馆负责经济事务的副领事。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多米尼克说，“跟哈迪一样，他是在同一天上午从温哥华飞到芝加哥，再从那里飞往旧金山。几年前，有关方面对他进行过尽职调查，没发现什么问题。他和极端主义组织没有联系，政治立场温和，没有犯罪记录——”

“不管雅加达是否承认，”格兰杰说，“他隐藏得很好。我们发现他在替一名URC的信使秘密传递情报。一定有人在他的背景调查上做了手脚。”

“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行动才使得纳约安这种人亲自出马，”杰克说，“如果他被抓住了，美国方面最多只能宣布他为‘不受欢迎的人’。”他将会被驱逐出境。“而雅加达方面可就不会对他客气了。这一点倒是令人期待。”

印度尼西亚的“巩固国家安全支援协调局”的权力很大，它的任务就是发现并消除任何威胁国家稳定的行为，然而与此同时，它的行为却很少受到法律的约束及监督。如果纳约安被美国以协助URC的罪名驱逐出境，他就等着在芝槟榔监狱那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去反省自己的罪行吧。印尼政府近些年来极力想从中国经济的影子里走出来，想让西方世界把自己当成一个新兴的市场。但如果背上了一个“恐怖分子摇篮”的名声，这一努力就泡汤了。

“你的想法呢？”亨德利看着克拉克，问道。

“盯着他，”克拉克回答，“我们知道哈迪去了拉斯维加斯，或许还去了其他地方。我们知道纳约安在什么地方，以及他来自哪里。我们盯着他，看看能否从他身上发现些什么。”

亨德利考虑了一下，他看了看格兰杰，后者点了点头。格兰杰说，“你和查韦斯先去旧金山，然后到温哥华。把他的行踪搞清楚。”

“让杰克也去怎么样？”克拉克建议道，“让他借此机会锻炼一下。”

亨德利和格兰杰又交换了一下目光。老板看着查韦斯和卡鲁索兄弟。“先生们，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吗？”等他们几个走出房间后，亨德利对杰克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老板。”

“给我们说说你的理由。”格兰杰说。

“我已经——”

“再说一遍。”

“我能干一些有用的事，我认为——”

“你现在做的事就很有用。此外，我们可不想让一个前总统的儿子出什么意外。你不是个普通人，杰克。”

“我就是个普通人。在过去两年里，我在外面被人认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旦你消失在公众的视线里，就没人再注意你了。约翰和我已经谈过这事儿了。我对外勤工作并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亨德利看向克拉克，后者摊开自己的双手。“他要么是个好演员，要么说的是事实。”

杰克笑了。“嗨，最起码可以见见世面，这对我成为一个更好的分析员也有好处，对吗？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好吧，我同意你加入。不过注意你的行为。这次可不能发生用针管刺人之类的事，明白吗？”

杰克点点头。“明白。”

“约翰，你和德里斯科尔谈得怎么样？”

“今天上午我和他谈过了，试探了一下他的想法。我认为这次刑事调查是想置他于死地。他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泰然自若，比大多数摊上这种事的人都镇静。他喜欢自己的工作。我想如果他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并且还能继续从事相关的工作，他会感兴趣的。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我想我们也许可以给司法部施加足够的压力，迫使他们让步，但德里斯科尔可能不得不脱去制服。你从芝加哥回来之后，可以去劝说他加入我们。”

克拉克点了点头。

“萨姆，把他们叫进来吧。”

查韦斯和卡鲁索兄弟回到会议室后，布赖恩说：“嗨，既然我们猜到URC出于某种理由杀死了这个叫迪拉尔的家伙，那么，有没有想过派人到的黎波里去打探一番呢？”

“你指望能发现些什么？”格兰杰问道。

多米尼克回答：“不管迪拉尔是直接被URC干掉的，还是被它的下属组织杀死的。我们要弄清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这样我们就又能获得一条线索，也许是他们的联络方式，或是资金渠道……谁知道呢？”

亨德利点了点头。“准备好你们的相关文件，安排好日程。我们看看能否在的黎波里找到一个联络人，也许大使馆里有人不介意和我们谈谈。杰克，你能不能从你和加文正在破解的文件里，给布赖恩和多米尼克整理出一份简要的资料？”

“行，老板。”

亨德利站起身，看了看坐在桌边的人。“好了，先生们，开始干活吧。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能揭开谜团的关键性突破点。”

哈迪知道，应该给每个人单独安排一个汽车旅馆的房间，距离油田设施不超过一小时的车程，房间不要太好，否则住个十天半月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找工作的外国人不可能住得起高档旅馆。虽然几个朋友一起外出找工作没什么可疑的，但四个阿拉伯人模样的男性住在一块儿可能会引起当地执法部门的兴趣。

圣保罗有许多二星级的汽车旅馆，哈迪不担心找不到住的地方，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类行动，希望能做得万无一失，就像他们的掩护身份一样滴水不漏。

他们每个人都学习或了解了足够多的行业知识，足以应付入境以及接下来的求职。因此，至少在他们按计划在这个国家短暂停留期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近几年，巴西繁荣的经济吸引了大批外国工人，其中有许多人来自中东，他们厌倦了原先报酬微薄、劳累而危险的工作，到这里来寻找新的机会。哈迪心想，只要他们不显得与众不同，那么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又多了四个来找工作的阿拉伯人。

最困难的是侦察。这里有许多条道路，每天要监视路上行驶的几百辆汽车；需要对时间和路线进行再三核实；还要对地形和基础设施进行勘察。这处设施虽然谈不上固若金汤，但它有自己的保安部队。而且据萨利赫早前的调查，这处设施定期与军队和警方举行演习，军警双方都有一支快速反应部队。当然，快速反应部队只有在关键时候才会动用。如果他和其他人精心准备，毫不动摇，那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