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马西的房子背靠一个覆盖着短叶松的小山，山的这一边就是那个采石场。多米尼克和布赖恩不慌不忙地沿着一条布满岩石的沟壑往山上迂回前进。三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山脊。他们趴在地上往前挪动。

山坡下约二十码远的地方是谷仓的后墙；谷仓右边是几座土坯小屋。窗户里没有灯光。他们的左前方是农舍的后门廊。楼上的一扇窗户里亮着灯。

“快三点了。”布赖恩小声说，“我们先待在这儿别动。如果有人巡逻，我们会及时发现他们。”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试一试？”多米尼克建议，“从谷仓开始？”

“当然可以。”

布赖恩从山脊处向后退去，搜集了一些石块，然后回到多米尼克身旁。他把第一个石块远远地扔了出去。石块落在谷仓的屋顶，然后顺着上面的木瓦哗啦啦地滚落到地上。

没有动静。没有声音。

布赖恩又扔出了一个石块，这次他没抛那么高，石块打在谷仓的墙上。五分钟过去了。

“我们已经观察半小时了。”

“从谷仓开始，然后是小屋？”多米尼克问道。

“好的。如果他们有援军，可能就在那里。”

他们从小山顶上往后退，接着往右匍匐前进到正对谷仓后面的位置，然后翻过山顶，沿着山坡来到谷仓的后墙。木板很陈旧，已经变脆，上面都是裂纹。布赖恩和多米尼克朝里面看去，但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布赖恩做了个手势：到小屋去。我在前面。

他们弯下腰，从谷仓后面沿着山脚匍匐前进，头部保持在灌木丛顶端之下。前进了五十英尺，他们到达了一条狭窄的土路，路的正对面就是那几座土坯小屋。前面二十码没有任何隐蔽的位置。在他们左边一百英尺的地方就是农舍。在后门廊的上方，二楼的窗户依然亮着灯。

布赖恩做了个手势：你先上，我掩护。

多米尼克点点头，又往周围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穿过土路，来到最西边的小屋的外墙下。他检查了前后两个拐角，接着打手势让布赖恩过来。十秒钟后，布赖恩来到他身边。多米尼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墙。在他们头顶上几英尺的地方，有一个横向的窄窗户。窗户里传出打鼾的声音。

多米尼克用手势示意，我到北面的两个小屋去看看。

他们两分钟之后又会合了。布赖恩用手遮住嘴，凑到多米尼克耳边小声说：“两个人，每间小屋一个，都带着AK-47。”

多米尼克点点头，伸出两个手指，接着又伸出四个。一共有四个人。他用拇指在自己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耸耸肩：要干掉他们吗？

布赖恩摇摇头，指了指农舍。多米尼克点了点头。布赖恩在前，他们沿着小屋的外墙来到小屋东侧离农舍的后门最近的地方。中间有一块开阔地带，但距离只有二十英尺。

布赖恩举起勃朗宁手枪，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穿过开阔地带，走到后门的台阶旁，蹲了下来。两分钟后，他朝多米尼克做了个手势，让他过来。布赖恩指了指木头台阶，用拇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太旧了，会发出声音。多米尼克点点头。他侧身来到门廊的边上，试了试栏杆。他转过身，对布赖恩竖起拇指。三分钟后，他们越过栏杆来到了门廊里。他们走到门口，分别站在门的两侧。布赖恩试了试门把手。门没锁。他把门推开两英寸宽的一道缝，然后停下来等待了一会儿。接着他把门完全推开，从门边向里面瞥了一眼，然后退了一步。他摇了摇头。

他们迈过门槛，举起勃朗宁手枪，搜寻着移动的目标。他们是在一个地上铺着瓷砖的门厅里。右前方有一段楼梯通向楼上的一条走廊，走廊里并排有几扇门。在他们的左右两侧是休息室。墙壁上抹着白色的灰泥，在黑暗中泛着白光。多米尼克指了指自己。跟着我。布赖恩点点头，闪到一边。他们两人一起进入休息室，又往前来到一个餐厅，再往里走是个厨房。穿过厨房尽头的一扇门，他们发现自己来到了门厅左边的休息室。

布赖恩指了指楼梯，多米尼克点点头，退到门厅的一角，掩护布赖恩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接着，在布赖恩的掩护下，多米尼克也上楼来到他身边。

沿着二楼的走廊有四扇门，稍远处的墙上也有一扇门。他们先打开第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卧室。房间空着，床收拾过。空气里有一股霉味，好像有一段时间没住过人了。接着他们又依次打开第二、三、四扇门。前两扇门后是两间空着的卧室。第四个房间看上去像是个办公室，里面有一张橡木办公桌，一部多线电话机，一个传真、扫描、复印一体机，还有一台液晶电脑显示器。布赖恩走进房间，四下里看了看。办公桌对面的书橱里有一个壁式保险箱。

他们来到最后那扇门。多米尼克把耳朵贴在门上，然后退了一步，不出声地用嘴唇示意，鼾声。他用手势告诉布赖恩：我来对付阿尔马西，你负责检查房间。

布赖恩点点头。

多米尼克转动门把手，将门慢慢推开一条缝，向门缝里看去。他转身向布赖恩点了一下头，紧接着推开了门。他迈步来到阿尔马西那张带着四根床柱的大床旁边。阿尔马西仰卧在床上，手臂放在身子两侧。布赖恩进入房间，检查了墙角和主卧室。他朝多米尼克点点头，后者抓住阿尔马西身体另一侧的手臂，把他翻了个身，脸压在枕头里。阿尔马西立刻被惊醒了，他的双臂不停地挣扎。多米尼克用勃朗宁手枪的消声器抵住他的脖子。

“再出声你就死定了。听明白了就点点头。”

阿尔马西点了点头。

“你跟我们走。要是给我们找麻烦的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你的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和一个保险箱。把密码和暗码告诉我们，明白了吗？”

阿尔马西又点点头。

布赖恩递给多米尼克一卷胶带。多米尼克用胶带缠住阿尔马西的双手，然后把胶带卷扔回给布赖恩。他从床边后退，示意阿尔马西站起来。阿尔马西照做了。布赖恩领头，他们回到走廊里，接着走进了办公室。

多米尼克打开阿尔马西的电脑，这是一台高档的戴尔台式机。首先显示出的是Windows Vista[微软系统]的徽标，接着是登录界面。他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把它们摆到桌上，推到阿尔马西面前。“用户名和密码。”

阿尔马西没有动。

布赖恩拿过一把椅子，把阿尔马西推坐在上面。他用勃朗宁手枪抵住阿尔马西的右膝。“我将从这儿开始。先是膝盖，然后是脚踝、手肘。”他从桌子上拿起笔记本和笔放在阿尔马西大腿上。“用户名和密码。”

这回阿尔马西没有犹豫。多米尼克从布赖恩手中接过笔记本，登录成功之后，他开始浏览电脑的文件目录。“让他去开保险箱，”多米尼克说，“我来下载文件，然后去搜查他的卧室。”他将一个闪存盘插入电脑的USB接口，开始复制文件。

布赖恩让阿尔马西站起来，把他推到保险箱前。“打开。”

“我的手被绑着。”

“就这样开。”

阿尔马西跪在地上，开始转动保险箱的转盘。

“我马上回来。”多米尼克说着话离开了房间。

阿尔马西抬头看着布赖恩。“好了。”

“打开它，然后退到一边。”

阿尔马西照办了，然后双膝跪地往后移。布赖恩跪在保险箱前。里面除了一张装在纸袋里的光盘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把手伸进保险箱。他眼睛的余光看见阿尔马西被缠住的双手向旁边的书架伸去。他扭过头，看见对方手里有一把手枪，他连忙转过身，举起勃朗宁手枪，身体往旁边躲闪。此时响起了一记枪声，房间里闪过一道橘红色的火光。紧接着，布赖恩也随手开了一枪，子弹击中了阿尔马西的胸部，对方倒在地上。

“布赖恩！”多米尼克穿过房门，迈步上前，把阿尔马西手中的枪踢到一边。他跪下来摸了摸阿尔马西的脉搏。“他死了。”

布赖恩喘着气说：“我的眼睛只离开他一会儿，他就摸出了一把枪。真见鬼！”

“哎呀！坐下来，布赖恩，坐下来。”

“怎么了？”

“你在流血。”

“什么？”

多米尼克把他扶到椅子里，抓起他的右手按在他腹部上方。布赖恩感到手上湿湿的，他抬起手看了看。“哦，妈的！”

“按住伤口。”

“马上就会有人来。最好去看看。”

多米尼克来到窗户旁，掀开窗帘。楼下的土坯小屋里亮起了灯光。“他们要来了。”他扭过头看着布赖恩，布赖恩已经解开了衬衫。在他的右侧乳头下方四英寸处，有一个小指指尖大小的洞。他用指尖在伤口四周按了按，疼得皱起了眉头。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

“肋骨断了？”多米尼克从窗户旁问道。

“我想是的。肋骨减缓了子弹的速度。哦，上帝，真疼。见鬼、见鬼、见鬼！你能拿下我掉的那张光盘了吗？它是放在保险箱里的。”

多米尼克从地板上抓起他的背包，从里面摸出六个卫生棉。他把它们递给布赖恩，然后回到窗户旁。“我们应该带些绷带。”

“这东西更好，伙计，真的很吸血。”他撕开一个卫生棉的包装袋，把它按在伤口上。“看见什么了吗？”

“亮着灯。他们要过来了。你可以走路吗？”

“可以。”

“看看我能不能拖住他们。”

多米尼克从地上捡起阿尔马西的枪，是一把贝瑞塔点三二口径半自动手枪。

“什么类型的子弹？”布赖恩问道。

多米尼克卸下弹夹看了看。“中空弹。”

“哈。好的。行动吧。”

多米尼克冲出房门，下楼之后，又出了大门。他在台阶旁蹲下身子，瞄准最西边的小屋，朝窗户里开了三枪。屋里有人叫了起来。灯熄灭了。多米尼克跑回屋里，关上大门，然后跑向右边角落里的窗户。他打开窗户，朝东边的小屋开了四枪，然后又从前门向外开了五枪。手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扔下枪，跑回楼上。布赖恩已经站起来了，正用手扶着桌子。

“我没事。出血减缓了。你有计划吗？”

“是的。”多米尼克捡起地上的光盘，塞进背包，然后从桌子上探过身，拔出电脑USB接口上的闪存盘。“门廊就在我们下面。一旦他们开始行动，你就翻过窗户，躺在门廊的屋顶上。当你听到他们进屋后，就从上面下来，到谷仓去。如果你觉得自己撑得住，就到汽车那儿去。我会在马路上和你会合。把你的枪给我。”

“多米尼克——”

“别废话，把你的枪给我。你能背背包吗？”布赖恩点点头。多米尼克把背包递给他。“你的脸色很难看，兄弟。你确定自己能走吗？”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监视着窗户，把你看到的情况告诉我。”

“知道了。”

多米尼克把两把勃朗宁手枪都放在桌子上，然后环顾着房间。他抓过阿尔马西的办公椅，把它推到门口，又把附近一张靠墙的桌子也推了过去。他推着它们出了房门，穿过走廊，然后把它们从楼梯上推了下去。桌子和椅子滚落到楼梯口，堆在了那里。

“看见什么了？”他大声问道。

“还没有——等等。有一个人出来了，绕向西边。手里拿着AK-47。”

多米尼克走进第一间客卧，把里面的一个床头柜、一个落地灯，还有一把椅子都推下楼梯。

“多米尼克，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设置障碍。”

他来到第二间客卧，重复了刚才的步骤，然后回到办公室。他抓起背包，背上它，接着拿起勃朗宁手枪，去掉消声器，把枪别在腰带上。

布赖恩在窗户边说：“你走吧，牛仔。另外三个人也出来了……两个奔向门廊，另一个绕到前面。第一个人从东边绕过来了。嘿，我在壁橱里找到一个好东西。”他朝房间的角落里指了指，那里靠着一把霰弹枪。“莫斯伯格835型十二号霰弹枪。上好了六发子弹。”

多米尼克走到布赖恩身旁，轻轻打开窗户。他帮助布赖恩翻过窗户，躺在门廊屋顶的木瓦上。多米尼克说：“我会等到他们都进来。到时我会大声喊需要弹药。当你听到这话，就马上行动。你需要多长时间？”

“两分钟。”

“我随后去找你。不能让他们跟在我们后面。”

多米尼克关上窗户，转身拿起霰弹枪，来到走廊里。西侧的休息室传来玻璃被打碎的声音。门厅里，有什么东西在门上撞了一下，紧接着又撞了两下。门柱被撞裂了，朝门里凸出来。多米尼克拉动霰弹枪的枪机，卧倒在地，将霰弹枪的枪管从楼上走廊的栏杆中间伸出一英寸。他听见休息室里传来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一个脑袋从拐角处伸了出来，瞥了一眼后缩了回去，然后又伸了出来。多米尼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混蛋。撞击大门的声音越来越响，频率越来越快。那个在休息室里的家伙又伸出头瞥了最后一眼，然后侧身走了出来。他举起AK-47冲锋枪，枪口对着楼上。他避开倒在地上的床头柜，后退着向门口走去。他的右手握着AK-47，左手去摸门把手。

多米尼克调整霰弹枪的方向，瞄准那人的前胸开火了。那人身体向后撞在门上，倒了下去。门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门口的人跑开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多米尼克心想，一个完蛋了，还剩三个。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站起身，跑回办公室，打开窗户。他把一支勃朗宁手枪递给布赖恩。“以防他们爬上来。”他关上窗户，回到走廊。

楼下没有动静。过了整整一分钟，多米尼克听见右边有低低的说话声。左边，一只手出现在墙壁的拐角，向楼上扔了个东西。多尼米克马上想到，手榴弹！几乎与此同时，那个东西已经弹到了走廊上。从它的形状看出，不是个杀伤性手雷，而是个闪爆弹。他们怕炸死阿尔马西。太晚了，伙计们。多米尼克撑起身子，往右边一滚，越过了办公室的门，并用手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只听一声巨响，多米尼克虽然闭着眼睛，但眼前仍能感到有一阵白色的强光闪过。他觉得身下的地板都在颤动。他翻身趴在地上，爬回到门口。在他左边，有一个人边开枪，边冲上楼梯。子弹打在墙壁上。那人来到楼梯顶端，停住了脚步，蹲在栏杆的角柱后。多米尼克从腰间掏出勃朗宁，瞄准他开了火。子弹穿透了那人暴露在外的膝盖骨。他尖叫着向后滚下了楼梯。多米尼克再次拿起霰弹枪，站起身，沿着走廊跑过去。他朝一个从休息室门口伸出来的脑袋开了一枪。没打中。他再次拉动枪机，转身对着右边开了一枪，正中那个摔倒在楼梯上的家伙。他滚落到前厅的地板上，不动了。多米尼克转到左边，闪进第一间客卧，卧倒在地。

“快没弹药了！”他大声叫道，“给我拿些子弹来！”

多米尼克看了看表。两分钟。他检查了剩下的弹药。勃朗宁手枪还有两个几乎全满的弹夹，霰弹枪里还剩六发子弹。他往左一滚，然后站了起来，从拐角处向外张望。门厅里没有动静。他往外迈了一步，身子隐藏在角柱后。他又伸出头查看了一眼，然后转身从走廊上跑过。子弹噗噗地打在他身后的墙上。他弯下腰，跑完最后的八英尺距离，迅速躲进了阿尔马西的主卧室。

“兄弟，该死的弹药在哪儿！”多米尼克大声叫道。

他数到十，然后走出房间，朝门厅开了两枪。他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接着回到了卧室。关门的声音很大，楼下的人一定听到了。一旦他们上了楼，一定会先检查客卧，然后是办公室，最后才是阿尔马西的卧室。问题是，那要花多长时间？要多长时间其中一个家伙才会回到外面，切断从窗户逃跑的退路？

他锁上门，耳朵贴在门上。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从门厅里传来家具在瓷砖上刮擦的声音，接着楼梯踏板嘎吱嘎吱作响。多米尼克悄悄走到窗户边，打开窗子，爬到了外面的屋顶上。他让窗户开着。他向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他弯腰走到屋顶的边缘，到地面有十英尺高。他把霰弹枪塞进背包和肩带之间，做了几次准备动作，然后跳了下去。就在他的双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弯起膝盖，就地一滚。他爬起来，快速绕到房子的东侧，来到门廊上，找到那扇被打碎的窗户。他从窗户溜进来，悄悄穿过休息室，走向门厅。多米尼克从拐角处向上瞥了一眼，他只看见一个人。那人站在楼上第二间客卧的门口，背对着他。多米尼克走出休息室，避开倒在地上的家具，来到门厅中央。他掏出勃朗宁，瞄准那人，一枪击中了那人的后脑勺。就在他倒下来的时候，多米尼克闪到一边，弯腰躲在了楼梯后面。他把勃朗宁插进枪套，拿出了霰弹枪。

楼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脚步停下了。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这回比较小心。随着吱呀一声，一扇门被猛地打开了。办公室，多米尼克心想。三十秒钟过去了。他听见脚步声出了办公室，然后停下了。主卧室的门被踢开了。

看见窗户了，笨蛋……

又过了三十秒。

一个人用阿拉伯语叫着什么。

虽然多米尼克的阿拉伯语不怎么样，但从那人的语气可以听出来是在咒骂，应该是他妈的或狗娘养的一类的脏话。

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下了楼梯，来到门厅。他听见开门锁的声音。多米尼克侧身移动了两步，抬起霰弹枪，子弹从后面击中了那家伙的双腿，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推到了门上。他倒下去的时候，手中的AK-47当啷一声掉在了瓷砖上。多米尼克站起身，扔掉了霰弹枪。他掏出勃朗宁，走了过去，那人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他看见了多米尼克，于是举起双手说，“请别……”

“太迟了。”

多米尼克朝他的前额开了一枪。

他发现布赖恩坐在谷仓后面的地上，背靠着斜坡。布赖恩看见了多米尼克，他举起手打着招呼。“把他们都干掉了？”

“一个不剩。你感觉怎么样？”

布赖恩虚弱地摇了摇头。他的脸色苍白，一脸的汗水。“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

“多米尼克，子弹没打中我的肋骨，它穿过去了，击中了我的肝脏。”

“天啊，你肯定？”他想解开布赖恩的衬衫，但布赖恩挥了挥手。

“血是深颜色的，差不多是黑的。中空弹可能弄碎了我的肝脏。我的腿也几乎没有知觉了。”

“我带你去医院。”

“不。会带来很大麻烦的。”

“去你的。祖瓦拉离这里有十英里。”

多米尼克跪下来，抓住布赖恩另一侧的手臂，把它搭在自己肩膀上。他变跪为蹲，然后双腿一使劲，站了起来。“你还行吗？”

“当然。”布赖恩哼哼着说。

* * *

多米尼克花了十分钟艰难地爬上小山，又花了十分钟从另一侧下了山。当他到达山脚的采石场时，立即朝欧宝轿车跑去。“你听见我说话吗？”多米尼克问道。

“嗯。”

他到了欧宝轿车旁边，双膝跪倒，把布赖恩放在地上。后座上的巴里叫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中枪了。祖瓦拉有医院吗？”

“有。”

多米尼克打开后车门，用小刀割开巴里手上的胶带。他们二人一起把布赖恩抬进了汽车的后座。

“你知道医院在哪儿吗？”多米尼克问巴里，巴里点点头。“那你开车。你要是乱开车我就毙了你，明白吗？”

“明白。”

巴里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多米尼克绕到车的另一侧，坐在后座上的布赖恩身边。“快开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