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在前往荷西尼亚途中，尽量想甩掉可能的跟踪者。他开着车在贫民窟周围兜圈子，并循原路折回，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蓝旗亚、菲亚特和科塞尔三辆车保持着护送的队形，也没有改变位置，与哈迪的车距一直没有超过一百码。

“我们要做个决定，”多米尼克说，“最好是现在动手。”如果他和查韦斯有机会将哈迪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他们要不要这么做呢？还是只把注意力放在哈迪身上？

“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当然再好不过了，”查韦斯说，“但别忘了，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而如果出了意外，在里约的警察眼里，我们和哈迪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六点十五分的时候，他们停止了跟踪，开车返回荷西尼亚南边的入口。他们知道，把哈迪一个人丢下有些冒险，但他们对那个地点还一无所知，必须要先去查看一下。他们只能希望跟着哈迪的那几个人在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里，不会决定把他拦下来。

太阳慢慢地朝西边的大山后面落下去，金色的阳光洒在贫民窟破旧的屋顶上。

虽然在葡萄牙语里，荷西尼亚是“小农场”的意思，但在多米尼克和查韦斯看来，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小。这个贫民窟南北长四分之三英里，东西宽四分之一英里，坐落在一条浅浅的斜谷里，两旁是森林茂密的山丘和悬崖。贫民窟里到处是纵横交错的晒衣绳和临时搭建的帆布雨篷。狭窄的街道沿着山坡蜿蜒向上，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盐盒式建筑，房子外墙上布满了涂鸦，阳台和阳台、屋顶和屋顶都连在了一起。破碎的水泥砖块台阶上覆盖着攀援植物，从街边向上延伸，消失在建筑物背后。电话和电线杆上挂着几百英尺长的电线和电缆，杂乱无章地向四面八方伸展。每条小巷两旁都挤着几十座用木板和瓦楞铁皮搭成的棚屋。水沟里堆满了垃圾，污水横流。

“难以置信，”多米尼克说。

“这地方有多少人？”

“至少有十万。也许有十五万。”

他们把车停在台球房附近街区的一个车位里，然后下了车。“你负责后面，我负责前面。等十五分钟时间，然后进去。”

“知道了。”

多米尼克沿着街道走过去，拐过了街角。查韦斯穿过马路，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瓶可口可乐，然后走到一顶雨篷下，靠在墙上。远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亮了起来。十分钟过去了。哈迪没露面，蓝旗亚、菲亚特和科塞尔也没有出现。他喝完了可乐，把瓶子递给摊贩，再次穿过马路，走进了台球室。

台球室有两个车库那么大，中间摆着两张台球桌，右边是一个吧台，对面的墙边靠着一排靠背椅。吧台的后面是一个座位区，有四张圆桌和几把椅子。角落里，有三级台阶通向一扇门，门上用葡萄牙语写着“出口”。在彩色玻璃吊灯的灯光下，他看见有几个人围在台球桌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烟味。

丁在吧台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五分钟之后，后门打开了，多米尼克走了进来。他走到吧台前，点了一杯啤酒，然后拿着啤酒走到吧台后面，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七点过五分，哈迪从前门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紧张地朝四下里看了看。多米尼克把啤酒瓶举到肩膀的高度，冲哈迪点了点头，哈迪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多米尼克坐的地方走了过来。

前门再次被打开。开蓝旗亚轿车的那个人走进了台球室。像哈迪一样，他在门口站了半分钟，仔细打量着室内。他的衬衫敞着，查韦斯看见他右侧臀部位置的衣服下有一个熟悉的凸起物。那人看见了哈迪，后者刚刚走到多米尼克桌前。那人朝哈迪走了过去。查韦斯让他从身旁经过，然后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的钱在哪儿？混蛋。”查韦斯用葡萄牙语说。

那人转回身，拳头举了起来。查韦斯把自己的双手举到耳朵的高度。“放松点儿，伙计……”

查韦斯的右掌突然朝那人的脸劈去，打断了他的鼻梁骨。他脚步蹒跚地向后退，查韦斯跟上前，一拳打了过去，拇指戳在他喉头下方的喉窝处。他倒在了地上。其他顾客好奇地看着这一幕，没人上前干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在房间的后部，多米尼克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哈迪一起出了后门。

查韦斯走上前，踩住那人伸手去掏枪的手，然后把枪从他腰带上夺了过来。“你会说英语吗？”

那人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会说英语就点点头。”

那人点了点头。

“站起来，要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多米尼克正在小巷里等着查韦斯。天完全黑下来了。在他左边，小巷的尽头有一堵墙，墙上有一段台阶向上延伸到黑暗之中；在他右边二十码远的地方是小巷的入口。

哈迪站在墙边，旁边是几个垃圾桶。多米尼克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握着枪的手藏在自己大腿后。查韦斯推着那个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出来了，那人跌跌撞撞地来到哈迪身边。

“你们是谁？”哈迪问道。

“闭嘴，”多米尼克吼道。

查韦斯看见多米尼克握枪的手指时紧时松。“放松点儿，多米尼克。”他从地上捡起一团报纸，扔给开蓝旗亚轿车的人。“擦擦你的鼻子。”

“去你的。”

他们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查韦斯借助从台球室里透出的微弱灯光，看见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人抬起手，指向他们。查韦斯冲着他的前胸就是两枪，那人向后倒去。查韦斯抬脚朝门踢去，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快走，多米尼克。”他用枪指着哈迪和那个开蓝旗亚轿车的人。“跟上。”

小巷的入口处有一个人朝他跑过来。对方开枪了，枪口闪出橘红色的火光，接着又是两枪。查韦斯闪身躲在垃圾桶后面，还了两枪。那个人躲到了一旁。

“去台阶那儿。”查韦斯命令道。

多米尼克押着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和哈迪，一起向小巷尽头的台阶跑去。查韦斯后退着跟在他们后面，直到他的肩膀碰到了一堵墙，接着他转过身，跟了上去。

查韦斯紧跟着多米尼克冲上台阶，到了台阶的尽头，他朝四下里看了看。一条小巷伸向左右两侧，他们上面有几个阳台。在他们右后方，另一堵砖墙上还有一段台阶。查韦斯朝它做了个手势。多米尼克点点头，然后推着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和哈迪循阶而上。查韦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向下面的台阶看去。有人跟来了，一个脑袋从拐角处探了出来。查韦斯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站在那儿。十秒钟后，台阶上响起了脚步声。

查韦斯把自己的枪塞进腰带，往右挪了两步，伸手抓住头顶上阳台的栏杆。他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接着再次伸出手抓住栏杆的顶端，然后从栏杆上翻了过去。他趴在阳台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两步，停一下……走两步，又停一下……此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查韦斯心想，难道刚才那几下枪声就值得警察进入荷西尼亚？他闭上眼睛仔细听着，等待着脚步的回声发生变化。

走两步，停一下。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没有回声了。那人从查韦斯所在的阳台下经过，他显然在犹豫。小巷还是台阶？他选择了台阶。查韦斯悄无声息地从地上跪起来，把枪架在栏杆上，他开火了，一枪击中了那家伙的后脑勺。

他从阳台上跳下来，跑到尸体旁，草草地搜了一下身，然后跑上了台阶。多米尼克在台阶的尽头等着他，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和哈迪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这条小巷通向一百码之外一个笼罩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的停车场。从附近的某个地方传来篮球的弹跳声和孩子们的喊叫声。

“我们干掉了两个，”查韦斯说。

“我们来盘问一下这两个家伙。”

查韦斯把自己从那个死人身上搜到的东西扔在地上：护照、一卷现金、一串车钥匙。他捡起车钥匙，在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和哈迪面前晃了晃。“哪辆车？菲亚特还是科塞尔？”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

多米尼克抓住哈迪的头发，把他的头猛得往后一拉，将自己手枪的枪管塞进了他的双唇之间。哈迪反抗着，牙齿紧闭。多米尼克朝哈迪的气管处劈了一掌，哈迪大口地喘着气。多米尼克趁机把枪管塞进他嘴里。

“给你五秒钟，要是还不说，我把你的脑浆打出来。”哈迪没有回答。多米尼克把枪管又往他嘴里伸了伸。哈迪一阵干呕。“四秒。三秒。”

查韦斯看着自己的搭档，盯着他的眼睛。必要时，面部的表情可以装出来，但眼神不会骗人。多米尼克此时的眼神告诉丁，他是认真的。

“多米尼克……”

“两秒……”

“多米尼克！”查韦斯吼道。

哈迪点着头，讨饶地举起双手。多米尼克抽出枪，哈迪说：“福特科塞尔。”

开蓝旗亚轿车的人怒吼道：“你这个叛徒。”

多米尼克用枪指着那人的左眼。“下一个问题你来回答。车停在哪儿？”

开蓝旗亚轿车的人没有回答。

“这次给你三秒钟，”多米尼克说，说完他用枪口抵住那人的膝盖，“要是不说，下半辈子你就只好拄着拐杖过日子了。”

“台球室东边的一个街区，在街区中间靠南边的地方。”

查韦斯对多米尼克说：“你去取车。我来照看我们的朋友。”

十五分钟之后，查韦斯听见了汽车喇叭声，他朝小巷里看去。一辆科塞尔轿车停在那儿，侧门打开了。他让开蓝旗亚轿车的人和哈迪站起来，走向那辆汽车。他让那两人坐进后座。“在后备厢里找到了这个，”多米尼克边说边拿出一卷钢丝。

查韦斯从座位上探过身子。“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多米尼克发动了汽车。

“我们要找一个秘密的地方，”查韦斯说。他侧着身子靠在乘客席上，枪搭在座椅的靠背上。

“我想到一个地方，是在来这儿的路上看见的。”

这是一座四层楼的建筑，有一扇门和几扇带阳台的落地窗。除了窗户和门都用木板封起来了之外，跟附近的其他建筑相比，它没什么特别的。在建筑物的一侧，有一段台阶延伸到黑暗之中，上面爬满了蔓藤玫瑰。正门上贴着一张像是官方部门的封条，上面用葡萄牙语写着“报废”。

“就是这儿，”多米尼克说，“马上就回来。”

他下了车，踏上爬满蔓藤玫瑰的台阶，消失在黑暗中。两分钟之后，他回来了，冲查韦斯点了点头。查韦斯下了车，让那两人走在前面，跟着多米尼克踏上了台阶。大约上了三十级台阶，蔓藤玫瑰变得稀疏了，台阶向右拐向一个门廊。和下面的正门一样，后门上也贴着“报废”的封条，但这个封条没有贴牢。多米尼克打开门，把它推到一边。查韦斯命令哈迪和另一个人进屋去。

在多米尼克的袖珍LED手电筒照射下，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门上贴着“报废”的封条。建筑物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覆盖着一层烟灰，有几处承重墙已经烧焦倒塌。地板上到处是表面融化的棋盘状瓷砖、烧黑了的胶合板，还有几个洞，从洞里可以看到楼下的房间。

“坐下，”查韦斯命令他们。

“坐在哪儿？”开蓝旗亚轿车的人没好气地说。

“只要没有洞的地方都行。坐下。”

他们照办了。

多米尼克说：“我到四周看看。”

查韦斯在他们的俘虏对面坐了下来，听着周围的动静。多米尼克在其他房间搜寻了一番，拿着一个煤油灯回到了房间。他晃了晃煤油灯，里面有液体的声音。他把煤油灯放在墙角，点着了它。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房间。

查韦斯看着多米尼克，向他耸耸肩示意了一下。多米尼克说：“你是头儿，你来吧。”

查韦斯站起身，走到哈迪和另一个人近前，单膝跪下。“我想先说几句，你们好好听着。我不会跟你们说什么废话，也不希望你们跟我胡扯。如果我们合作得还算愉快的话，你们俩很有希望能活着见到明天的日出。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都没有吭声。

“快点儿，说名字就行，这样我们就可以开始谈话了。”

“哈迪。”

另一个人犹豫着，他的嘴唇闭得紧紧的，但最后还是开口了，“萨利赫。”

“很好，谢谢。听着，我们知道保利尼亚炼油厂的事是你们俩和你们那两个死去的朋友干的，因此我们就别在这一点上多费口舌了。我们不是警察，而且也不是为了炼油厂的事来逮捕你们的。”

“那么你们是谁？”哈迪问道。

“其他人。”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认为我们卷入了那件事？”萨利赫问道。

“你说呢？”查韦斯似笑非笑地说，他瞥了一眼哈迪。

“为什么看我？”

查韦斯问萨利赫：“你为什么要跟踪哈迪？”萨利赫没有回答，于是查韦斯继续说：“我来大胆地假设一下：你们破坏了炼油厂，但没料到烟雾使得圣保罗机场关闭，于是你们启用了B计划——到里约来。你到了这儿之后，情况变得糟糕了。哈迪开始逃跑；萨利赫，你在后面追赶他。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关心炼油厂的事？”萨利赫问道。

“这事不是发生在我们国家，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他是个叛徒。”

哈迪厉声喝道：“你这个骗子。你才是叛徒。是你，或者是艾哈迈德和法阿德。你们泄露了素描。”

“什么素描？”

“电视上那个。我看见了，它看上去很像我。除了你们，还会有谁把它交给他们？”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埃米——当我看见画像之后，我跟上面联系上了。有一条消息。它说是你们出卖了我，因此我不得不逃跑。”

“你上当了。”

“我已经验证过了。它是真的。”

萨利赫摇着头。“不，你弄错了。我们没有出卖你。”

查韦斯说：“这么说，你和你的朋友们只是为了追上他跟他谈谈，是吗？”

“是的。”

查韦斯俯身靠近哈迪。“我想你一定知道他是在胡扯。不管那条消息是真是假，他们知道你在逃跑，也许要向警方自首。他们绝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这一点，你一定清楚。”

哈迪没说话。

“好吧，我们来做笔交易，”查韦斯说，“对我们来说——”

“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从我们的口音上还没听出什么来吗？”

“美国人。”

“对。对我们来说，炼油厂的事我们并不关心。我们想知道你们在美国策划的活动，有多少行动小组，他们的位置……所有的情况。”

“去你的，”萨利赫说道。

查韦斯听见身后的多米尼克站了起来。他扭过头，看见多米尼克走进了厨房。他转过身对哈迪说：“你呢？只要告诉我们——”

他听见多米尼克从厨房里出来了，但脚步比刚才快，而且冲着这边走了过来。他转过身。多米尼克的手枪裹在一个洗碗的毛巾里，他走到萨利赫身边，枪口抵住他的左膝，然后扣动了扳机。毛巾减弱了枪声，只听见低低的砰的一响。萨利赫尖叫着。多米尼克把另一条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查韦斯说：“多米尼克，天哪……”

多米尼克把枪口抵住萨利赫的右膝，又开了一枪。萨利赫疼得身体翻来翻去，咬着嘴里的毛巾痛苦地呻吟，头直往身后的墙上撞。多米尼克蹲在他身边，照他脸上重重地扇了几个耳光。萨利赫安静下来，但还是疼得眼泪直往下流。哈迪从他同伴身边往后躲，试图挪到墙边去。

查韦斯指着哈迪说，“别动。”然后他抓住多米尼克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多米尼克没有动，只是蹲在萨利赫身边，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多米尼克！站起来。”

多米尼克把目光从萨利赫身上移开，站起身。查韦斯把他拽进了厨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你的谈话疗法不管用。”

“现在不是由你来盘问。我的天，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对我们没有用了。两个膝盖各中了一枪……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多米尼克耸了耸肩。“我们反正还有哈迪，他是个信使。萨利赫是个行动小组的头目，他只知道保利尼亚那件事。”

“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那样。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来做，好吗？”

“好的，当然可以。”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是的，见鬼，我说我听见了。”

查韦斯回到房间，再次单膝跪下。他对萨利赫说：“我把毛巾从你嘴里拿出来。如果你大声叫的话，我会再塞回去。”

萨利赫点了点头。他的脸上全是汗，两个膝盖下面各有一摊血，渗进了地上的胶合板中。

查韦斯取出了毛巾。萨利赫喘着气，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的下嘴唇在发抖。“我的朋友今天脾气有点儿不好。很抱歉。我们再来谈谈美国，你给我们提供点儿消息，我们就带你去医院。”

萨利赫摇了摇头。

查韦斯对哈迪说：“那你呢？提供点儿我们感兴趣的情报，我们就不会把你带走。”

萨利赫厉声喝道：“别说，沙利夫……”

多米尼克走过来，在查韦斯身旁单膝跪下，向他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哈迪，”多米尼克说，“我再提醒你一下：你们在破坏炼油厂的过程中，有人看到过你吗？”

“不，我认为没有。”

“谁知道你的长相？谁能把你的样子泄露出去？除了萨利赫或更高级别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可这是为什么？”

“不再用得着你了。也许有人认为你不可靠。想想看，萨利赫接到上级的命令要除掉你；那幅画像和那条消息使得你必须逃跑。萨利赫就是利用这一点说服另外两个人一起来干掉你。否则的话，萨利赫怎么能轻易地说服他们俩毫无理由地杀死自己的同伴呢？”

哈迪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斜着眼睛看了看萨利赫，后者正在摇着头，口水从他嘴角流了下来，顺着下巴往下滴。“不是这么回事。”

多米尼克说：“哈迪，他出卖了你，而他现在坐在你旁边，还在撒谎。你难道不生气吗？”

哈迪点点头。

“我知道这真的让我很生气。”

多米尼克猛地抬起枪，指向萨利赫，对着他的眼睛开了一枪。鲜血和脑浆溅在了墙上。萨利赫倒在一旁，停止了呼吸，他的左臂又抽搐了十秒钟，然后不动了。

查韦斯推开多米尼克的手臂。“我的上帝！你在干什么！”

多米尼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哈迪蜷缩在地上，开始抽泣。多米尼克迈步来到他面前，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查韦斯叫道：“别开枪！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朝旁边瞥了一眼。查韦斯半抬起手中的枪，指向多米尼克的方向。多米尼克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哈迪身上。

“多米尼克，别那么做……”

多米尼克弯下腰对哈迪说：“笨蛋，除非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否则我就毙了你，我会把一颗子弹从你耳朵里射进去。当我说‘开始’的时候，你要么点头，要么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