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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莉兹时光倒流的女孩 作者:加·泽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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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某个人呢?”莉兹趁着午餐休息的时间问柯蒂斯・杰斯特。 柯蒂斯扬起了眉头。“你是在说你爱上某个人了?” “是个朋友。”莉兹局促不安地说道。 柯蒂斯笑了笑。“你是说你爱上了一个朋友?你想告诉我什么事吧,小莉齐?” 莉兹感到自己脸颊发烫。“我只是出于对人类学的兴趣才问你的。”她回答道。 “对人类学的兴趣?”他的眼睛轻快地移动着,莉兹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既然你不把这件事当回事,我这就走!”她生气了。 “天哪,我们是不是太敏感了!小莉齐,朋友之间就不能开开玩笑吗?”看到莉兹不吃这一套,柯蒂斯只好做出让步,“好吧,亲爱的,我们这就来聊聊爱情。” “你说吧。” “在我看来,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离开了他、她或它就活不了,那么这就是爱情。你是个聪明的女孩,而且我想你以前也一定听说过。” “可是,柯蒂斯,”她反驳道,“我们已经死了!我们必须时刻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生活,我们仍然爱他们,他们也仍然爱我们。” “我刚才说认为。实际上,一个人并不需要另一个人或另一个人的爱情才能生存下去。小莉齐,当我们失去理智,认定那样才能活下去,那便是爱情。“ “可是,柯蒂斯,难道爱情就不能是快乐,不能是让对方开怀大笑,不能是共同快乐吗?” “哦,小莉齐,”柯蒂斯笑着说,“要是真这样就好了!” “你这样嘲笑一个非常自然的问题真是没有礼貌。”莉兹说。 柯蒂斯止住了笑声。“对不起,”他说,脸上露出了真心抱歉的神情,“只有一个从来没有相爱过的人才会问这样一个十分荒唐的问题。我是早就打定主意不与爱情沾边了,而且我打那以后更加快乐。” 在坐公共汽车回去的路上,莉兹在心里琢磨着柯蒂斯刚才的那番话。他的话虽然有些拐弯抹角,却也回答了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我和欧文相爱了吗?答案是“没有”。她当然没有和他相爱。她回想起他们之间的交往过程时,几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首先,欧文仍然爱着他妻子。其次,一起欢笑、一起玩、一起快乐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相爱。莉兹觉得自己如释重负。她可以继续想见欧文就见欧文,因为她相信自己并没有爱上欧文,欧文也没有爱上她,所以她很安全。再说,这爱不爱的事也太麻烦。莉兹觉得自己可能还太小,还没有到谈情说爱的地步。她要把精力放在工作和朋友上,仅此而已。 不错,从某种意义上说,莉兹如释重负;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又没有。真实的情况是:她喜欢沉浸在“欧文可能爱上了她”这个想法中,哪怕他只爱她一点点。 莉兹掌握了平行停车技术后的那天晚上,欧文突然发现自己无所事事。他独自一人生活了将近十年,而与莉兹相处只有三个星期,可他无法想起在这三个星期前的十年中自己每天晚上都是如何度过的。欧文在自己的公寓里来回踱着步子,干着那些只有想把时间打发掉的人才干的家务事:他用一把长长的木质高尔夫球棒来清理烤箱和冰箱之间的空隙,却发现球棒太短,无法让他达到目的;他清扫了床底下;他试着看《卡拉马佐夫兄弟》,而且是一个他生前就一直在看的新译本,却发现最多到62页就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在厨房的灶台上倒了一小堆盐,然后试着把一只鸡蛋竖在上面(却发现这不管用);他用肥皂刻了一条小船;他把所有只剩了一只的袜子扔掉。这一切只花了他一个小时,然后欧文沮丧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应该给莉兹打个电话。”那条叫吉恩的金毛对欧文说,遗憾的是欧文仍然不懂犬语,所以吉恩的智慧在他身上如石沉大海。 “我相信莉兹和萨迪正玩得非常开心,”吉恩说,“我们干吗不去看看她们呢?” 欧文没有回答。 “欧文,你真应该学会犬语,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给你一些指点,”吉恩恼怒地吠叫着,“知道吗,你爱上了莉兹!这谁都看得出来!”吉恩用爪子刨着大门,吼叫着,“瞧瞧你都让我沦落成什么了!” “你想出去吗?”欧文问她。 “啊,这就是你的想法?”吉恩讥讽地说,“快点,我们走!我带你去散散步。” 吉恩带着欧文穿过整个城市,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莉兹家门前。 莉兹、萨迪和贝蒂都在屋子外面,忙着为圣诞节的到来而装饰房子。莉兹站在梯子上,用U形钉子把圣诞彩灯固定在屋顶上。萨迪看到吉恩和欧文走过来时,吠叫了起来。 “你好,吉恩!你好,欧文!”萨迪说。 欧文朝莉兹羞涩地笑了笑。“吉恩硬吵着要来这里。我不想打扰你们,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你说哪儿去了,欧文。”贝蒂说。自从欧文教会莉兹平行停车后,贝蒂对欧文的好感与日俱增。她注意到欧文给莉兹上的驾驶课的的确确使莉兹的情绪有了好转。“莉兹,把剩下的活交给我。你去和你朋友打个招呼吧。” 莉兹下了梯子,淡淡地说道:“我正好想歇一会儿。” “对不起,”他道歉说,“吉恩硬要过来。我们应该先打个电话。” “谢谢你教我开车,”莉兹的口吻稍微客气了一点,“我很抱歉我学得很慢。” “那是我的荣幸,”他说,突然又变得手足无措,“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驾照?” “嗯,我发现另界的机动车管理局主要是把大家的驾照给收走。新驾照只在每个月的第二和第四个星期二颁发,而整个十二月根本就不办理。我只好等到一月份了。” 欧文点点头。“祝你好运。”他转了转手指上的婚戒,可这个紧张不安的不知不觉的行为让莉兹觉得恼火。 “我得继续帮贝蒂装灯了,”莉兹说,“也许你可以换个日子再来我家坐坐。”莉兹笑着走了。 欧文大着胆子要她留下来,便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也许我天天都会来你们家。” 莉兹转过身来,直视着欧文的眼睛。“可我认为我已经学会了平行停车,对吗?” “我们还没有练习如何在山坡上平行停车。虽然我觉得考试时不大会考这一项,可……” “不,”莉兹打断了他的话,“在平行停车方面最好还是安全第一。” “我也是这样想的。”欧文说。 莉兹送欧文一本《如何说犬语》作为圣诞礼物,欧文则送莉兹一对绒毛骰子,让她挂在她汽车的后视镜上。(更确切地说,是挂在她外婆汽车的后视镜上,因为除了欧文的车外,莉兹目前唯一开的就是贝蒂的车。) 在莉兹参加驾照考试前的几个星期里,欧文和莉兹在各种路面上练习平行停车。他们在土路上、小河旁、大桥下、公路上、体育馆旁、海滩上,当然还有山坡上练习着。随着考试的日期日益临近,莉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巴不得考不过。 考试前一天晚上,莉兹正准备下车,欧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莉兹,我非常喜欢你。”他说。 “哦,”她说,“我也非常喜欢你!” 欧文吃不准她的那声“哦”是欧文的昵称“欧”呢,还是仅仅一个“哦”。他无法确定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他觉得有必要说得更清楚一点。“我刚才说‘我非常喜欢你’时,我实际上是在说‘我爱你’。” “欧,”她说,“我的意思也一样。”她随手关上了车门。 “嗨,”他在驱车回家时自言自语道,“这是不是有戏了?” 第二天,莉兹上午七点钟就赶到了机动车管理局,是当天第一个被接待的对象。她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考试。考官这样评价莉兹平行停车的水平:“我所见过的最平稳的。” “祝贺你,”欧文当天晚上对莉兹说,“可是你知道吗,你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练习过平行停车。你也许可以拿到驾照,不过,如果我们没有练习过在那里停车,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吗?在哪里停车?”莉兹问。 “别心急嘛。我要对你的驾驶技术负责,所以如果不完成这最后一项,我是不会放心让你独自在这世界上开车的。” “好吧,”莉兹耸了耸肩,“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项驾驶仪式要在哪里举行?” “不行,”欧文笑着说,“我不能告诉你。” 于是,欧文和莉兹再次上了欧文的车。莉兹开车,欧文偶尔给她指点一下。最后,他让她把车停在了“免下车”电影院红色霓虹灯招牌前。 “我们这是去看电影吗?”莉兹抬头望着巨大的银幕问。 “不是,”欧文边付钱给检票员边说,“我们这是去练习你的驾驶技术。” “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看电影呢,”莉兹不依不饶,“我以为你是在和我约会。” “嗯,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看法。”欧文说。 “顺便问一句,我在练习车技时,我们要看什么电影?”莉兹问。 “是一部重拍的爱情故事。琼・克劳馥德扮演片中的女孩,里维・菲尼克斯扮演小伙子。” “听上去不错,”莉兹说,“不过我不喜欢重拍的电影。” “这太好了,反正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看电影。” 莉兹停车去买了爆米花和饮料,然后将车停在了第一排停车处。他们吃着爆米花等待着电影开始。“我觉得这有点古怪,”莉兹对欧文说,“你总是喜欢拐弯抹角。” “你在说什么?” “嗯,你请我吃晚饭时,你把那称作‘洗碗’。你现在好心好意地请我看电影,却说是在‘练习我的车技’。” “对不起。”欧文说。 “哦,我并没有生气。我其实很喜欢,”莉兹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总是话中有话。我这就有事可做了。我必须时刻揣摩你想说什么。” “从现在开始,我尽量把话说得更直率一点。”欧文说。 电影开始时,欧文小声对莉兹说:“我原来以为你现在已经拿到了驾照,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莉兹眨了眨眼睛:“欧文,有时候,你真是笨极了。” 一星期后,欧文和莉兹又坐在了露天电影院中。 一星期后,他们再次坐在了露天电影院中。 一星期后,他们又一次坐在了露天电影院中。 “我们在车里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来没有坐到后座上,你不觉得这有点奇怪吗?”莉兹问。 “现在是谁话中有话了?”欧文说。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不觉得这有点怪吗?” “莉兹,我并不是对你没有感觉,”欧文停顿了一下,“我只是无法肯定这样做是否对。” “为什么?” “首先,我年龄比你大。” “你只大我两岁。”她说。 “只大两岁,却像相差了一辈子。不过,重要的不是我比你大。”欧文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以前就来过这里。实际上,亲密无间并不一定非得与汽车后座有关。真正的亲密无间是一起刷牙。” 欧文脱掉了外套。莉兹望着他身上那“永远爱埃米莉”的文身,不知为什么突然意识到很久以前欧文曾经与埃米莉一起做过爱。莉兹突然注意到欧文身上的文身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明亮、更清晰,看上去简直像在闪光。 “欧文,”莉兹问道,“这文身是怎么回事?” “哦,这还是我在人间时留下的。我当时才十六岁,真的很傻。”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这个文身为什么这样亮。” 欧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我知道。这有点古怪,是不是?我以为它会慢慢消失,可它却越来越亮。” “要是你愿意,你也可以把我的名字刺在你的胳膊上。”莉兹说。 “是可以,但文身在另界不管用。你刚把它刺上去,它就会立刻消失。”欧文说,“吃那样的苦不值得。” “你真不明白吗?重要的是这举动。”莉兹开着玩笑说。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想让我忍受几个小时的痛苦,仅仅是为了有个表示?” “不错,”莉兹的脸上毫无表情,“我要看到你的屁股上刺上‘现在爱莉兹’。” “在我的屁股上?” “是啊,在你的屁股上。总共只有九个字母,不会疼得太厉害。” “你简直是个施虐狂。”欧文说。 “我觉得我对你还算客气的,都没有要你把我的全名‘伊丽莎白’刺上去。” “你可真是够客气的。”他说。 莉兹用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仔细看着那文身。她心中想,他曾经那么真挚地爱过一个人,甚至愿意为她在胳膊上文身。 “不算太糟,”欧文说,“我当时还年轻,也很傻。” “真的很疼吗?”莉兹问。 欧文点点头。 莉兹抓起欧文那只文了身的胳膊,将它贴在自己嘴唇上。她亲吻着他的胳膊,然后咬了一口。 “啊。”欧文叫道。 莉兹想,这就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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