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板

失联的新娘  作者:发威

坐车来锦绣市的时候,是为了寻找心田,那时的心里尽管害怕,但仍存有希望。如今坐客车离开锦绣市,却已不再是寻找心田了,心田死了,再也回不了来了。如今是要去寻找杀害心田的凶手,尽管面对的很可能是个手段残暴的家伙,但是我的心里却不再害怕,我现在的心情是一种绝望后的爆发,犹如行尸走肉,冰冷的机器。

1 锦绣市—A市的客车上

老全得知我带着锦龙不告而别,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我已不去关心。此刻我正坐在客车里,为我自己能够掌握我接下来的人生而感到满意,我的身边坐着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锦龙,他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接下来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尽管有时候会提出质疑,但我认为我还领导得了他。

“不说一声就走,这样好吗?”

瞧,锦龙又在唠叨了。此时客车已经开出了锦绣市的地界,刚刚路过巡逻站的时候客车停了下来,依旧有两名警察上车检查,看样子心田的案子让本就处于治安紧张状态的锦绣市变得管控更加严格了。

“我可不想再等了,我得为心田干点什么。”我说。

“咱们能干什么?你觉得咱俩能破案?”锦龙透露着怀疑的语气。

“多少能查出点线索吧。”

看着车窗外,那些成片的绿油油的菜地,跟心田遇害的那片菜地略有不同。

坐车来锦绣市的时候,是为了寻找心田,那时的心里尽管害怕,但仍存有希望。如今坐客车离开锦绣市,却已不再是寻找心田了,心田死了,再也回不了来了。如今是要去寻找杀害心田的凶手,尽管面对的很可能是个手段残暴的家伙,但是我的心里却不再害怕,我现在的心情是一种绝望后的爆发,犹如行尸走肉,冰冷的机器。

客车匀速地向A市接近着,那个害死心田和她肚子里的小孩的狗杂种,你等着我吧,我来了!

“他们知道我们不告而别,会生气吧?如果生气的话,会不会不再帮我们查案了?不然我们还是打个电话吧?”锦龙唠叨个没完。

我突然有点生气,严肃地呵斥道:“不打!打什么打?”

锦龙一愣。

“不公平!”我还一肚子怨言呢,“凭什么他问咱们什么,咱们就得乖乖告诉。咱们问他什么,他却老是保密!”

“暂时保密。”锦龙提醒我道。

“对,暂时保密。”我得跟他好好辩论一下,“那也不行。到底查到哪一步了,就直说嘛,咱们又不是外人,咱们是心田的直系亲属,对吧?!他可倒好,每次问他,他老是那一句,暂时保密!暂时保密!保密个屁!”

“老全的态度我多少可以理解。警察查案有个过程,讲求证据确凿,如果提前走漏了风声,疑犯跑了怎么办?!”

“我还能给他泄露出去吗?我能吗?我又不傻!”我大声地反驳着。

开始有乘客回头看我俩。

锦龙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再说,”我特地等了一小会,才又小声地说,“老全那人也太不好相处了。”

锦龙还是不说话。

我拉了拉他的胳膊:“问你呢,你觉得老全那人怎么样?好相处吗?”

“好像是吧。”

“那不就得了!”

我得意地从座椅靠背的袋子里拿出车上赠送的免费报纸,是A市的报纸,下意识地,我竟然翻到了中缝处,看到了之前登的那则寻人启事。

我的心情突然很不好受。

“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在登?”我问锦龙。

锦龙看了一眼那则他亲自去报社办理的寻人启事,脸色也变得悲伤起来:“我交了一周的钱。”

“那怎么现在还有?”

“交一周,赠送一周。”锦龙补了一句。

我顿时觉得这种优惠来得格外荒唐,我把报纸胡乱地团在一起,塞回袋子里,跟锦龙说道:“赶紧撤掉!”

人都死了,还寻什么人、启什么事?!

此后,一路无语。

客车行驶了两个半小时以后,进入服务区,停车休息十分钟,乘客们纷纷下车活动。

我和锦龙来到服务区里的快餐店,坐定,一人点了一杯淡而无味的橙汁解渴。

“又去A市干嘛?”锦龙又开始了他的疑惑。

“找凶手。”

“这我知道。”锦龙更正道,“我是问,为什么是A市?干嘛不先在锦绣市找?”

我伸出手掌,拍了锦龙的脑袋一下:“凶手杀了人,早就跑了,他还会留在锦绣市吗?”

锦龙迟疑地点了点头,表示多少可以理解几分。但他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等着我继续跟他解释。的确,我还没有回答为什么是A市。

正在我组织语言之际,锦龙又开口问道:“难道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那倒没有。”我靠近锦龙,小心翼翼地说道:“先重点查查你姐身边那些人,看看谁跟她关系不好,谁最恨她!”

“我怎么没听说我姐有仇人?!”锦龙仍旧一头雾水,一脸疑惑,“再说了,这么查可不靠谱。”

我微微露出一丝不屑,自信地对这个傻小舅子说道:“我跟你姐心有灵犀,我有预感!不然我也不会返回A市,我主要是奔一个人去的!”

“谁?”

我更加靠近锦龙,压低音量说道:“庞总。”

“他?”

锦龙明显不信,我只好试图说服他:“告诉你个秘密。还记得前几天在老全办公室的那次吗?他们找到你姐的日记本。我管他们要回,他们不给。于是我就说借我看看,我随意翻了几篇,结果,你猜被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

“庞总追求你姐!还缠着她,不让她离职!”

“我姐的日记里记这些了?”锦龙惊讶地问。

“当然。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锦龙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你记不记得?”我又问道,“上次咱俩去A市,在你姐的公司里,咱们一去,庞总就从后门溜了!”

“好像是。”

“我问你,他要是心里没鬼,他跑什么?”

“也是。”锦龙一脸的茫然,随即,似乎被我说服了,“那你打算拿他怎么样?”

休息时间结束,该发车了,乘务员拿着扩音器四处通知着。

我和锦龙回到车上,客车继续向我们的目的地A市驶去。

庞总,这个王八蛋,一直在我的心里盘旋着。若不是看了心田的日记,我还不知道他一直拖着心田不让她离职,我还相信他说他招不到合适的人接替心田是真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最可气的,我和心田的订婚宴,我还把他当做主要嘉宾邀请了。可他呢,却在背地里试图抢走心田,试图阻止心田跟我结婚!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去A市,我要跟他彻底摊牌,心田就是他害死的。

可恶的庞总,等着我吧,我已向你飞奔而来!

2 庞氏贸易公司

“要不咱们还是找老全过来帮忙吧?”到达贸易公司楼下的时候,锦龙开始担心起来。

“老全人家在锦绣呢,远水解不了近渴,知道吗?凡事求人不如求己!”我二话不说,直奔楼上奔去。

从客车上下来,时间已是傍晚时分,我来不及整顿,打车直奔贸易公司而来,目的,是想在他们公司下班之前逮到庞总。

然而,当我和锦龙尽量快速地抵达贸易公司门口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公司已经下班了,我看到职员们陆续往出走,不一会就走光了。

一阵失望之情涌上我的心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闯进公司里去,一个女人跟我迎面相撞,嘭地一下,她巨大的脑壳磕得我的额头一阵生疼。

“操!”我脱口骂道。

邸忆敏一看是我,突然慌张起来,一边揉了揉被我撞疼的脑袋,一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钥匙,快速地把公司大门关闭,然后开始上锁。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

“你干嘛?!”邸忆敏大叫道。

“你说干嘛?”我没好气地反问。

邸忆敏极其不耐烦地甩了两下,我抓得紧,她竟没甩掉我。于是急了:“你怎么又来了?”

我可没时间跟她瞎扯,恶狠狠地质问道:“庞总在哪?”

面对我突然的变脸,邸忆敏害怕得嗓音都颤抖了:“我不知道。”

我用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在她面前比划着,做出要打她的架势:“你说不说?”

邸忆敏虽然吓得够呛,但还是嘴硬:“我真不知道,他好几天没来了。你找他干嘛?”

我的拳头继续在她的面前比划,我威胁道:“不说我打死你!”

邸忆敏尖叫起来:“啊!”

此时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打也不是,退也不是。气氛已经我把逼得不得不打这个女人,但是说实话,我可不想用暴力的手段对付一个女人,尽管她不是什么好鸟。

幸亏锦龙适时地站了出来,不然,我可要尴尬了。

锦龙拉住我的手,把我拉了下来,我借势松开邸忆敏,她不停地揉自己的胳膊,搞得我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感来。

锦龙使的是先礼后兵之计,只见他态度平和但又严肃地对邸忆敏说道:“你说出庞总的下落,我们就不为难你。”

邸忆敏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我很久没看见他了!”

坏了,我和锦龙都无计可施了。面对这个嘴严的女人,我们两个大男人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可能是我们都不够流氓吧,我心想。

锦龙看了看我,我看看锦龙,邸忆敏也在看着我俩,三个人愣在公司门口,竟然不知道如何化解这僵持的局面。

“你今天要是不说的话,我姐夫肯定不能放你走!”锦龙只能用言语来吓唬她。

但是我端详眼前的邸忆敏,她的脸皮好像很厚,这种女人不是两句狠话就能吓唬住的,对付她,得下狠手。

于是我又握紧了拳头,做出即将发怒之势。

“我都说了。可你们不信,那我没办法了。”邸忆敏这个女人真是难缠得狠,我低估她了,“要不我报警吧。”

坏了,被这臭娘们反将了一军。我可不希望警察来,尽管我私自查案是出于正义,但是在警方那里我的行为可说不过去。

我打算采取迂回策略,先退一步,于是对锦龙说道:“看来庞总肯定是做贼心虚,故意躲着咱们!”

锦龙似乎看出我在找后路,所以马上给我台阶下:“对!不是心虚他跑什么?!咱们非得抓住这孙子不可!”

正在我俩说话的同时,我的余光注意到邸忆敏的身体慢慢地向后挪着,然后偷偷地按了电梯按钮。

我的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邸忆敏肯定是急着想摆脱我们,去跟庞总会面。于是我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打算先放她逃掉,然后再跟踪她。

叮的一声,让邸忆敏的逃跑计划暴露,她无法再掩饰,只能硬着头皮,硬是钻进电梯里,并按下了关门按钮。

电梯门关上了,一路向下行驶。锦龙一直看着我,等着我做决定。

“追!”说完,我直奔楼梯间,顺着楼道向下奔去。

漆黑的楼道随着我和锦龙奔跑的脚步而变得光明,是楼道里的声控感应灯在明明暗暗地配合着我们。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四条腿,但是追逐的步伐显得那么急促有力。

扑腾扑腾扑腾!

犹如很多很多人在楼道里奔跑一样,气势相当惊人。

我这才发现我对寻找杀害心田的凶手这件事所表现出来的毅力相当惊人,我好像爆发得太晚了,但是我打算把我生命最后的这点自尊和勇气送给心田,用以抓住凶手让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哗啦一声,我推开一楼大堂的铁门,看见电梯早已到达了一层,如今门是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我赶紧跑出大门外,四下张望,发现邸忆敏正跑去地面停车场。

我叫了锦龙一声,俩人躲在大门口监视着。

只见邸忆敏回头张望了一下,见我们没追她,于是赶紧用遥控钥匙打开一辆轿车的车门。

“这个贱女人居然有车?”我愤愤地骂道,“肯定是庞总给她买的!”

“有个男的!”锦龙惊呼。

我努力望过去,虽然隔着无数辆汽车,但是我仍旧看到一个男人的脑袋低了下去,钻进了那辆轿车。几乎同时,邸忆敏也坐进了驾驶舱。

“快,拦住她!”我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我和锦龙追去大厦外面的停车场,邸忆敏的汽车已经发动了,正缓缓地驶出停车位,朝大厦出口方向驶来。

我和锦龙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过去。

锦龙的速度比我快,他抢先一步堵在车的正前方,张开双臂,做势拦车。

汽车慢了下来,但还是缓缓地向锦龙逼近着。

我看到汽车马上就要顶到锦龙的身体了,我把心一横,干脆跑到锦龙的身后,躺了下去。

我的身体呈大字型躺在轿车的正前方。

车终于被逼停了,邸忆敏疯狂地按着喇叭,我却无动于衷,完全没打算起来。

锦龙回头看我,也吓了一跳。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退缩,赶紧走到驾驶室位置,一边敲着车窗,一边向车的后座张望着。

“下车,下车!”锦龙警告道,“后面坐的是庞总吧?!”

车窗上贴着黑色镀膜,视线受阻,锦龙无法判断车内的情况。

我干脆将撒泼进行到底,躺在地上大声地叫喊着:“邸忆敏,你从我身上压过去!”

附近的路人们开始停住脚步围观我们,我必须在事情闹大之前解决问题,我提醒自己。

邸忆敏无奈地将车窗摇下来一条缝,看着车前地上躺着的我,再看看锦龙,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感觉像是快要被我们逼哭了。

“后面坐的是谁?快点下车!”锦龙厉声警告着。

邸忆敏带着哭腔说道:“你们逼我干嘛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锦龙义愤填膺地质问:“没事你们跑什么,躲什么?!”

邸忆敏坐在车里急得火烧火燎,但也不敢下车。

“你把车门打开,我看看后面坐那个男的是不是庞总!”锦龙继续命令道。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在指指点点,看着笑话。

邸忆敏突然把心一横,开门下车。她一把推开缪锦龙,走去后门,把车门拽开。

“下车。”她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往旁边挪了挪,打算看个究竟。

谁知道,从轿车的后排座下来一个小男孩,大约十多岁的样子。

“这?”锦龙彻底傻了眼。

我也傻了眼。

“你们看看,这是庞总吗?”邸忆敏占了上风。

锦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头探进车里去看,结果车里已是空无一人。

锦龙指着小男孩问道:“这是谁?”

“我弟弟。你们管得还挺宽!”邸忆敏没好气地说道。

锦龙无助地看了看我,我也绝望地躺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此时门卫跑了出来,想要阻止我和锦龙的胡闹。但是锦龙突然爆发了,一脸怒意地指着门卫,对他警告道:“没你的事,退下!”

“再胡闹我报警了!”门卫警告道。

“报,去去去,随便报!”锦龙此时的表现太爷们了,我竟然对他刮目相看。

门卫果然退了。

邸忆敏刚要坐回车里,被锦龙一把拽了出来。

“不说清楚你别想走!”锦龙彻底疯了。

邸忆敏崩溃地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门:“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锦龙看了我一眼,我喜出望外。

邸忆敏指着仍旧躺在地上的我,对锦龙说道:“叫他起来!”

锦龙冲我摆摆手:“姐夫,起来吧。”

我爬了起来,走到车旁,充满期待地看着即将崩溃的邸忆敏。

邸忆敏似乎变得诚恳了许多,她说:“心田因为辞职的事,的确跟庞总闹过别扭。”

我对锦龙兴奋地说“你看,我就说吧!”

邸忆敏瞪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庞总平时对她特别关心,好像对她有那个意思,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后来心田突然提出辞职,庞总就不批。”

我看着一脸诚恳的邸忆敏,有些失望:“就这些?”

邸忆敏想了一下,又说:“我平时确实跟心田关系比较好,像姐妹一样。但是最近她都不怎么跟我来往了,可能是,她觉得我跟庞总走得比较近吧。”

我和锦龙愣了一下。

“我和庞总的关系,不用我说,你们应该能猜出几分吧?”邸忆敏无耻地说道。

婊子!

我在心里骂道。

邸忆敏的总结陈词居然是:“就这些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真的?”锦龙已经无计可施。

“唤诚,锦龙,我跟心田起码也算是夕日的姐妹,她的订婚宴咱们还一起喝酒来着,这些事情刚发生没多久吧?你们怎么能这么粗鲁地对待我呢?”

苦肉计!

这个女人肚子里的道道还真是多。她此言一出,锦龙已经彻底束手无策。

我也只能干着急,情绪渐渐地崩溃了,她的回答绝对不能让我满意,但我只能胡搅蛮缠地拉着车门不让她上车,并打算继续茹莽下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庞总的下落,你蒙谁?你们都不是什么好饼!你们是蛇鼠一窝!互相包庇!”

邸忆敏想要上车走人,但是苦于我的胡闹,她无法得逞。

远处,几个大厦的保安朝门口这边跑了过来,他们的手里都拎着警棍,来势汹汹。

锦龙理智地把我拉开,使得邸忆敏成功地逃回驾驶室。

我还想跟她纠缠,但是锦龙拉着我的胳膊劝我抓紧离开。

“姐夫,快跑吧,咱们从长计议!”

是啊,留得青山在,我会再找时间慢慢地跟这个臭娘们周旋。

3 A市万豪大酒店

知道邸忆敏的家庭住址,绝对是个巧合。

那次是个周末,周六还是周日来着,我有点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邸忆敏要帮庞总发一个表格到一个客户的邮箱,可是邸忆敏的手上完全没有与这个客户之间的任何资料,于是她便打电话给心田。

当时我们正要去动物园逛逛,刚要出门,这个事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心田说去动物园之前可以顺路把资料给她送过去,可是得寸进尺的邸忆敏居然让心田帮她把报价表格做出来,理由是她怕做错,让公司蒙受损失。

当时邸忆敏刚到心田的公司没多久,大家刚刚熟悉,面子还是要给的。加上邸忆敏跟庞总的关系一直被下面的人传得沸沸扬扬,心田也不敢得罪她,宁肯信其有。好在心田的电脑里有模板,三下五除二,表格做好了,拷贝到U盘里,拿上资料,送去了邸忆敏家。

邸忆敏不是A市人,她的房子也是租的,后来她妈为了照顾她,特地从农村搬了过来,当然,也顺便带来了她弟弟。

去给邸忆敏送资料,是我跟心田一块去的,因为心田的软弱,我当时跟她闹脾气来着。我认为像邸忆敏这种不学无术还不走正道的人,没有必要搭理她。后来搞得去动物园玩的心情都没了,一路上我都在唠叨个没完。是心田的耐心挽救了我们的周末之行,她不断地给我讲笑话,想要逗我开心。

当我们到达那个小区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一个高档小区,房子贵得离谱,以邸忆敏的工资标准,根本租不起。于是从这个时候起,我的心里更加怀疑她是庞总的二奶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豪华高档的小区让我心生嫉妒,所以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大闹停车场的当晚,我带着锦龙来到了邸忆敏家的楼下,我们打算采取最笨的那一招,守株待兔,我就不信她不出门!

于是从晚饭时间开始,我俩就一直在小区的大门口外面守着,期间我去小区里的停车场转悠一圈,发现了那辆傍晚的时候邸忆敏所开的轿车,确信了她在家里无疑。只不过,我不知道她住在哪一栋,不然我就可以直接杀进去。

又等了一会,大概是我俩都饿了,锦龙在路边买了两个煎饼,我俩吃了充饥。

吃完,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街上逐渐行人变少,小摊陆续都收了。

锦龙好像是累了,跟我建议道:“姐夫,咱先走吧。都快十点了,她估计睡了。要不明天一早咱俩再来!”

我却丝毫感受不到疲惫,我的能力还没开始使用呢:“再等等!万一她喜欢晚上出门呢,干见不得人的事都是趁晚上。”

话音刚落下不久,我和锦龙几乎同时看见邸忆敏换了一身性感装扮,浓妆艳抹地踩着高跟鞋出了小区大门。

她直接走到马路边,伸手去拦出租车。

“她没开车!”锦龙说道。

废话,我又不瞎,我当然看到了。

“她要走。咱们也打车跟上!”我说。

很快,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邸忆敏利落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出租车缓缓地开走。

我和锦龙赶紧也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锦龙的机智让我刮目相看。

只听他跟司机说:“司机大哥,麻烦您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我们是一块的,你别跟丢,我俩不认识路。”

得,不必搞得跟刑侦片一样,我俩就顺利地跟了上去。我带锦龙出来真是带对了,在车里,我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嘉许。

出租车跟着邸忆敏左拐右拐,走了大概三十多分钟,进了一个大院子,停了下来。

邸忆敏下车以后,依旧动作麻利,轻车熟路地朝大厦里面走去。

我和锦龙赶紧付了车款,下了车。抬头一看,巨大的霓虹灯在头顶闪烁着红的和黄色的暧昧暖光,五个大字气派非凡:万豪大酒店。

见不得人的事总在深夜进行,邸忆敏深夜来到酒店这种地方,让我的心里为之振奋,她跟庞总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酒店这种地方对他们两个来说,再适合不过了。看来我和锦龙今天晚上是要抓奸与抓凶手一起进行了,这怎能不让我振奋?

我和锦龙追进酒店大堂的时候,邸忆敏已经消失了踪影。大堂里稀稀落落地几个人,完全没有大酒店本应该有的繁闹景象,不知是生意不景气,还是夜太晚了。我查看了三部电梯的运转情况,三部都处在较高楼层处运行,无法判断邸忆敏去了几楼。

我和锦龙你看我、我看你,慌张之中内心却有一份坚持,在这个楼里面找出邸忆敏和庞总是我俩的唯一目标,实现不了我们绝不会走。

于是,几秒钟以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我们俩顺着楼道爬上了二层。我们采用的是最笨拙,也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逐个房间敲门。

我和锦龙到达二楼以后,他沿着走廊往东,我往西,分头对所有房间进行排查。

我敲开第一个房间的房门,房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爷们,我赶紧道歉,说声对不起,敲错房间了。

我又挪去下一间,敲开第二个房间,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

我又连续敲了几个房间,没人回应,估计房间里面没人。

十分钟不到,我和缪锦龙回到楼道口碰头,互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三楼爬去。

我们上了三楼,依旧采取老办法,他往东我往西,一间一间地敲门。

我刚要敲第一个房门,门里出来一个打扫房间的保洁员。

一脸疲惫的保洁员对我不耐烦地说:“你找谁?这一层都退房了,开会的客人早上就陆续走了!”

原来这一层是某公司召开会议的外地代表团暂驻地。

我冲走廊另一端的锦龙挥手,示意他回来。他跑了过来,我二话没说,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是高级套房,房间明显变少。

我和锦龙没有再分开查找,而是一起去敲第一个房门,没人。

我们又敲了第二个房门,也没人。

我们又敲第三个房门,还是没人。

“该不会四楼也是团体订房吧?”锦龙小声地说道。

我的心里尽管浮现出一丝凄凉感来,但是我没打算放过任何一间房间。

我和锦龙来到了下一个房间,我刚要敲门,突然听到房间里面响起那令人熟悉且感到厌恶的女声。

当当当!

我面露杀气,果断敲响房门。

邸忆敏在房间里鬼鬼祟祟地问道:“谁呀?”

锦龙抢先开口,机智地答道:“客房服务!”

我俩分别躲在门口的两侧,良久,才有高跟鞋的声响向门口走来。片刻的犹豫过后,哗啦一声,门开了。

我看见正是邸忆敏开的门。

她把头探出来,正好看见躲在门外的我,四目相对,吓了她一大跳,赶紧把头缩回去,想把门关上。

我和锦龙赶紧把胳膊伸进去,挡住了门被关闭。邸忆敏拼命地推门,我们拼命地抵抗,她一个女流之辈,终究抵不过我们两个愤怒的爷们,很快,我俩便顺利地挤进门里,并反锁了房门。

邸忆敏此刻正披着酒店的睡袍站在我们面前,她的表情无比尴尬。似愤怒,惊愕,不甘,惊慌,等等复杂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都能得意体现,真是一个活脱脱的表情包。

“邸忆敏,这回你还想往哪跑?!”一脸稚气未脱的锦龙又在装狠了。

我可没工夫跟这女人纠缠,一把将她推到一边,直奔套房卧室走去。

噗通一声,床上坐起一个男人,他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内裤。我笑了,这人果然是庞总!

“呦,庞总!跟这风流快活呐,找得我好苦!”

邸忆敏冲上来拉我:“你们怎么进来了?你们想干嘛?赶紧出去!”

犹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刻我感到我浑身是劲,邸忆敏完全拉不动我。我用手指着床上惊魂未定的庞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杀意。

庞总站了起来,抓起被子披在身上:“金唤诚!缪锦龙!你们俩想干嘛?!赶紧滚蛋!”

此时自不量力的邸忆敏开始拽我的衣服,想把我往外拉。我愤怒地一把揪住邸忆敏的头发,硬是拽着她把她拖到了床边,往床上一扔。

庞总想上来拦我,被锦龙一脚踢在肚子上,他一声闷哼,也栽倒回床上。

我和锦龙看着床上这对狗男女,鄙视之情无以言表。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早就看出你俩关系不正常。今天果然被我抓到,居然跑到酒店里通奸,下流!”

庞总摆出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还在嘴硬:“关你什么事?你别跟疯狗似的见谁咬谁,你俩赶紧滚蛋,不然我要报警了!”

锦龙夸张地冷笑一声,抢先说道:“报吧,赶紧报!用不用我帮报?赶紧把你俩通奸的事曝光出去,让你老婆和你公司的人都知道!”

庞总和邸忆敏明显害怕起来,想去抓自己的衣服穿,被我及时发现,抢先把他们的衣服抱起,然后交给锦龙。锦龙更绝,直接走去窗边,打开窗户,把他们的衣服从窗户扔了出去。

庞总彻底傻了眼:“我去!缪锦龙,你小子太他妈愣了!疯了疯了,今天都疯了!那你们说吧,要多少钱封口费?”

邸忆敏赶紧演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对我恳求道:“小金,看在我和心田是好姐妹的份上,高抬贵手吧,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要往外说呀!”

我听到她说和心田是好姐妹的话另我突然很生气,我抓起柜子上的一杯水泼向邸忆敏。

邸忆敏发出一声惨叫:“啊!”

我现在对她只有愤恨,没有一丝怜悯:“你还有脸说是心田的姐妹?!破鞋!”

邸忆敏委屈地哭着,一大杯冷水让她的头脑清楚了不少:“心田不是我害死的!我虽然恨她处处都比我强,但是我不至于弄死她呀!”

我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心田死了?我可没告诉你。你还说心田不是你害的?”

邸忆敏赶紧解释:“我是报纸上看的,新闻都刊登出来了!”

庞总点头如捣蒜,指着柜上的报纸说道:“不信你们自己看。”

我突然感到一丝束手无策,我看了看锦龙,他则果真抓起报纸看了一眼,然后冲我点了点头。

我仍旧无法相信不是他们干的,我突然发狂地举起一把椅子,高举过头,想要砸向床上的狗男女。

邸忆敏吓得脸都白了:“啊!不要啊!”

庞总也半跪着向我求饶:“别砸,别砸!我说,我说!”

我举着椅子满脸通红地呵斥道:“快说!”

“我承认,我确实是喜欢心田。”庞总厚颜无耻地说道,“她突然跟我说,她想辞职,然后跟你回老家结婚,我就百般阻挠,不让她离职。我用尽了办法不让她走,我们闹得很不愉快。但是,她真的不是我杀的,看到报纸上说她死了,我也很意外。”

我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我手中的椅子压的。

锦龙从我的手上接过椅子,拎在手里,保持蓄势待发的架势。

我可不会轻易相信这个淫贼:“不可能,不是你干的你跑什么?!”

庞总情绪激动地指着柜上那份报纸,急得脸通红:“报纸上说,心田从婚礼前一天跟你通完电话以后,就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直到九天以后尸体在锦绣市被找到,对吧?可是心田遇害当晚,甚至是你和心田婚礼的前一晚,我都是跟邸忆敏在一起,我们就在这家酒店开房睡觉,我根本就没有可能去几百公里之外的锦绣,不信你问问她。”

庞总说完看着邸忆敏,邸忆敏拼命地猛点头。

我束手无策,虽然我不准备相信这对狗男女,但是我找不出继续发难的理由。我再次望向了锦龙。

锦龙比我清醒许多,他对床上这二位命令道:“下楼,去大堂。带我们去查开房记录!”

我恍然大悟,口说无凭,我要证实庞总刚刚说的话:“对!下楼!”

庞总为难起来:“衣服都被他给扔了,怎么下呀?”

“我不管!快走!”

庞总见我完全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只好无奈地爬下床,从地上捡起他仅剩的那条西裤,胡乱套上,然后又抓紧被子在他赤裸的上身裹好。邸忆敏则只能把那身酒店的睡袍整理好,把刚刚甩掉一只的高跟鞋重新穿好。只是她的睫毛膏被泪水弄花,现在正黑乎乎地粘在眼睛周围乱做一团,模样特别慎人。

我抓着庞总的被子在前面带路,锦龙跟在邸忆敏后面,防止她逃跑。我们一行四人乘坐电梯下楼,去了酒店大堂。

4 A市万豪大酒店

说实在的,我的心里没有想得太多,我只是急于揭露庞总所说的谎言,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跟自己的女职员搞破鞋的庞总。

一切的对爱情和婚姻的不忠诚都是我所深恶痛绝的,感情的背叛无疑是对灵魂的污蔑和对人格的践踏,是一种否定自己以及否定所有人的邪恶存在,我认为。所以如果你若问我捉住庞总跟邸忆敏通奸是什么感觉,恶心,除此之外是更加恶心。我恨不得杀了他这个畜生,说实话,如果不追究我的法律责任的话,请尽快给我一把刀,谢谢。

我和缪锦龙一前以后,把庞总和邸忆敏押到酒店大堂,直奔前台而去。庞总的身上披着一个大棉被,邸忆敏则身穿酒店的白色棉质睡衣,二人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尴尬与懊恼,却又不敢随性发作,只能不约而同地将各自的脑袋低得不能再低,像是灌满了铅水一样,滑稽可笑。

因为此时夜已深,柜台前正在办理入住的客人不是很多,但是当我们一行四人出现的时候,这几个客人全部投来诧异的眼神,忍不住露出窃笑,不露声色地议论起来。偌大的前台里,正在忙碌的四名营业员,也全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了,他们怔怔地看着我们,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终于,一个不太忙的营业员看了看邸忆敏身上的睡衣,又看了看庞总身上披的棉被,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让她瞬间明白,这二位是酒店的住客。

于是这位皮肤较白但是脸上长了一些青春痘的女营业员用她惯有的职业腔调大声问道:“请问,出什么问题了吗,几位?”

庞总和邸忆敏脸色铁青地站在柜台前,眼睛也不看营业员,嘴巴更是紧闭着不愿说话。不配合,不反抗,好样的。

我用双手死死地揪着庞总的被子,我怕他趁机跑了,我俯身接近营业员,对她说道:“帮我查一下开房记录!”

女营业员也许没太听明白我的意思,满脸狐疑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住几号房间?”

“4166。”

我说完,营业员在电脑里查找起来。

哼,多么可笑的场景,多么可笑的夜晚,就连房间号都是这么滑稽。4166,估计庞总是为了求一个吉利,顺顺利利,结果没想到,半夜杀出我和锦龙,给他搅了局,让他的约泡之夜变成了丢脸之夜。

“庞先生是吗?”营业员抬起头来,来回扫视着我和庞总。

很快,营业员把目光锁定在了这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但是披着酒店的棉被的这位身上。很明显,他比我更像是开房的客人庞先生。

“你帮我查查这位庞总在你们酒店的所有开房记录。”我要求道。

“什么?请问你们是?”营业员有些慌张,但她不断地做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真是一个好店员。

“我们是警察,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我的话一出口,我便感到我的脸颊发热,周围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我。最夸张的是锦龙,他的嘴巴都张开了。

好吧,我承认,为达目的,我的确有点恬不知耻,冒充警察这种事我也是不想的,但是我这么说,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我只是想让我对面的年轻女营业员快一点下决心帮我。

“很抱歉,先生,我恐怕,不能帮您。”说着,女营业员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我真是快要被她给气死,难道我会掏出枪来威胁她吗?难道我像是劫匪吗?愚蠢。

“耽误了我们查案,你付得起责任吗?”我试着大声地威胁她,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虚着呐。

女营业员左顾右盼,欲言又止,慌慌张张,故作镇定。但她仍旧不肯配合我。

我真是一肚子火气,刚要发作,只听得身后传来洪亮的嗓音,声如洪钟,震慑人心。

他说道:“请不要妨碍警方办案。你应该这么说!”

看样子我假冒警察的伎俩轻易地被人识破了,但是我故作镇定,冷笑了一下,回头去看那狂妄的家伙。我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的身后竟然站着老全。

我的天,他怎么来了?

他,老全,全树海,锦绣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一大队大队长,心田的案子的负责人,把我和锦龙扣在锦绣市好几天的家伙。

“呦,一会不见,长能耐了?”说这话的是老全身旁的小伙子,叫安小峰的那个刑警,“还敢冒充警察?!”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大堂里的客人更加议论纷纷,围着我们观看,像是看动物园里的猩猩。庞总和邸忆敏的脸上开始透出窃喜,一副贱人之相,妈的,他们还没得救呢,高兴得太早了。

“没,没有的事。”我尴尬地冲老全笑着,“我这是跟庞总闹着玩呢!”

庞总试图挣脱我的束缚,但是我的右手仍旧死死地抓着他的被子,绝对不肯放手。

“有你这么闹的吗?”庞总见有人可以给他撑腰,语气竟然硬气起来。

我看着一身便衣的老全和小安,对于A市,他们无疑是陌生人,我很难相信在场的人会相信他们是真正的警察。但是我和锦龙知道。

即使穿着警服,老全帮谁也还不一定呢,姓庞的高兴得有点太早了吧!

“全警官,您怎么来了?”我客气地问道。

“协助你查案呐!”老全一句不冷不热的玩笑,说得我无比尴尬。

他的话可真噎人,我竟然不知道接什么好了。

“行了,松开他吧,他不敢跑!”说着,老全和小安走去柜台前。

我试着松开庞总,他果然没敢跑,因为他看见老全在柜台前亮出了警官证。

“麻烦你,我还需要你配合我们。”全警官客气地对刚刚那个女营业员说道。

“咳,没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您尽管吩咐!”

我晕,这人也太势力眼了,人家亮警官证语气就这么客气,刚才对我可不这样殷勤。

“我需要这位庞总近半年的所有开房记录,请你帮我打印出来。”老全语气缓和地说道。

“好的,没问题,打出今年一年的都没问题!”听听,这女孩是不是疯了。

很快,可以用三下五除二这个词来形容,我便听到了那清脆的吱吱嘎嘎的打印机声响,随后,一张打满黑字的A4纸递到了老全的面前。

老全说了一句谢谢,拿起单子简单看了两眼,转身对小安说道:“你看,案发当日,庞总是开的4188号房间。而且在这之前的一天,之后的一天,一连着三天,都有开房记录。”

小安快速地扫了一眼开房记录单,点头说道:“对。案发期间,他一连在这开房住了三天。”

庞总的脸上透出高兴的神情,他撇了我一眼,像是在挑衅。但是当他再去看老全的时候,他的表情马上又转为了担心。

他也知道他干的事不光彩,哼!

我和锦龙此刻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灰心失望。

耳畔,持续地响起围观的群众们的窃窃私语,他们对我们指指点点,像是谴责我们这些演砸了闹剧的小丑。

庞总双手抓着棉被,气得直跺脚,没好气地对我嚷嚷:“这下你满意了?!”

这话说的,我满意什么?我不满意!

“我跟你说,我可以告你人身伤害,你知道吗?”庞总这是得理不饶人。

“别废话!”我嘴硬地说,“即使你有这里的开房记录,但是也不能证明你没有时间杀人。”

所有人都脸色惊讶地看着我。

看来我势必得把话说清楚:“你完全可以第一天在这里开房,为自己做个假的不在场证明,然后你开车去锦绣市作案,杀死心田,当天你就能返回酒店,跟邸忆敏睡觉!”

“你这是诬赖!”庞总气得够呛,他身上的肥肉都在乱颤,“今晚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才没跟他睡觉,他是我老板,我们在房间里是在谈工作!”邸忆敏也在嘴硬。

“谈工作需要把衣服脱光了谈呀?”锦龙插了一句有力度的话。

“老全,你是警察,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我向老全发出求助。

老全却给我浇了一盆冷水,浇得我是透心凉,他说:“你看见我之前,我已经和小安去酒店的机房调取了那几天的监控录像。他和这位邸小姐确实呆在酒店里,没有时间去外地。”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随后陷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我打印开房记录,只是想要一份存档而已。”老全补充道。

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难道真的不是姓庞的吗?

“没做亏心事,你躲我干嘛?”我只有无力地又问出这句话。

老全也在用期待的目光等着庞总做出解释。

庞总感觉快要疯了:“第一次你到公司找我的时候,我以为你知道了我曾经调戏过心田的事,我怕你们找我麻烦,我就跑了。后来我得知心田的死讯,我就怕查到我头上,那样会影响我的婚姻,还有我公司的声誉。我主要是不想被曝光,毕竟我曾调戏女下属,不是什么好形象,所以才我才躲着。”

庞总面色难堪地说完,围观的人议论得更大声了。

锦龙冲上来要打庞总:“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庞总吓得直缩头,一个劲地往老全的身后躲。锦龙碍于老全在场,停住没有继续动手。

锦龙气得指着邸忆敏大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破鞋!”

庞总沮丧地说道:“行了,金唤诚,你闹也闹够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庞总又询问老全:“全警官是吧?你这边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我得走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手机响。

庞总从他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突然万分紧张起来,手里握着手机愣是不敢接。

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见来电显示是“老婆”,我的心里一阵兴奋,赶紧接起电话。

“喂,你是庞总的老婆吗?”

庞总老婆在电话里一愣:“啊?我是呀!你是谁呀?”

庞总试图抢回他的手机,但是被锦龙给挡住了。

我又开始撒谎了:“我们是派出所的!你老公在万豪酒店跟女下属开房通奸,被我们抓住了。你赶快过来一趟吧!”

说完,我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回去。

庞总彻底崩溃了,捂着脑袋沮丧地蹲在地上号啕大哭:“金唤城,你他妈这是想玩死我呀!”

“全警官,他又冒充警察,你管不管?”邸忆敏是真的害怕了,急得快要哭了。

“有人假冒警察了吗?我没看见。”老全故作糊涂。

“刚才庞总的电话是我接的。”小安趁机补充道。

干得漂亮!我开始敬佩这对“安全组合”。

庞总和邸忆敏被老全带到大堂的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还有我和锦龙,也被老全叫了去。他说他还要问一些别的情况。

接下来的询问,老全多是在询问庞总和邸忆敏,主要是围绕过去他们和心田的来往情况,问他们有没有发现心田接触哪些人之类的。

看来老全已经完全解除了庞总的嫌疑,只是把他当做一般的证人处理。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庞总的媳妇正赶来,这也许是大家对庞总的道德谴责的一种默认吧。

也是,法律上无法给他判什么刑罚。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妇女只身风尘仆仆地赶来。

老全刚要向她询问一些心田的情况,庞总老婆根本没理老全,而是直奔庞总,上去就是一个大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

声音在大堂里来回地飘荡着,这叫一个响。

庞总老婆不依不饶地追着庞总打。庞总不断地躲避着,身上的被子已经掉落,光着身子到处跑,形象十分可笑。

庞总老婆边打边骂:“我让你搞破鞋!我让你搞破鞋!我让你搞!”

酒店的营业员和执勤的门童们赶紧上前,拉开了庞总老婆。

谁知庞总老婆又冲向邸忆敏,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抡倒在地,骑上去大巴掌左右开弓,扇得邸忆敏只顾着捂住脸,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庞总老婆自顾自抽打着,发泄着,身下的邸忆敏无助地求饶着。

庞总老婆边打边骂:“打死你个狐狸精,不要脸的!有家有孩子的你都勾搭,还要不要脸,你这个破鞋!”

庞总见老婆打邸忆敏,想去拉架,但也只是嘴上小声劝劝,不敢上前:“哎呦呦,行了,哎呦呦!别打了。”

我跟锦龙冷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好戏,越看心里越舒坦。

老全和小安再也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去拉架。

庞总老婆刚被拉开了几步,没等邸忆敏站稳,她又冲了上去,抓住她的头发又是一抡,二人再次扭打在地。

庞总老婆依旧是边打边骂:“打死你个破鞋!不要脸的小三!”

邸忆敏崩溃地哭喊着:“别打了,我错了,求求你别打了!”

小安再次费力地将庞总老婆拉起来,谁知庞总老婆又挣脱出去,直奔庞总冲过去,老全挡在中间,小安终于抱住了她。

庞总老婆在小安的怀里挣扎着:“姓庞的,王八蛋,你给我等着,我要跟你离婚!我让你净身出户!”

庞总赶紧求饶:“别呀!老婆,我跟她只是玩玩的,我跟你才是真的!看在孩子的份上……”

我拿出手机拍摄着上身赤裸的庞总,又拍了几张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邸忆敏。

庞总老婆:“回头我要闹到你们单位总部去,我要让你的乌纱帽不保!”

我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高兴。我早就听说,庞总的贸易公司是个家族企业,总公司是他的一个八杆打不着的远房舅舅开的,他只是挂到人家旗下靠着这一层微弱的亲戚关系分一杯羹而已,实际上,人家早就有心将公司收回,交给更为亲信的人接管。

我正想着,庞总突然跪下,抱住他老婆的腿祈求道:“千万别呀,老婆,我好不容易才接管这个小小的分公司的!”

谁知庞总老婆完全不顾,自己闹够了气也出了,一甩脑袋走人了。

庞总不顾自己赤裸着的上身,竟光着膀子追了出去。

邸忆敏仍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小安礼貌地将她扶起来,安慰了两句。

“好家伙,我没想到,庞总的老婆这么厉害!”老全心有余悸地叹道。

“都你是惹的祸!”小安职责了我。

但是我却感到特别有成就感。虽然没证实庞总害死了心田,但是揭穿了他的为人,我也算今天没白折腾一场。

随后,老全带着我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酒店外面的停车场,在老全的吉普车旁,他语重心长地交代我道:“你俩乖乖回去等我消息,不要再自作主张,更不要再冒充警察查案了。查案的事,就交给我们警方吧!”

“我就是,我就是想帮帮你们。”我厚颜无耻地说道。

“你不捣乱就不错了!”小安责备道。

“你应该相信我,”老全一副苦口婆心地样子,对我耐心地劝着,“既然我们来A市了,就是要来查个水落石出的,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你们配合的,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的。”

“噢,那好吧。”我客气地表达了我的歉意,“那,今晚的事,承蒙你们多包涵,没有追究,没有生气,下次我一定注意!”

“锦龙,照顾好你姐夫。”老全竟然对锦龙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说得,好像我多让人不省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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