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房东

失联的新娘  作者:发威

为了跟我在一起,心田忍受了很多很多。我发现我对她的了解和照顾真的非常不够!她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她有很多难处我都没有及时体会。

自责,占据着我的全部。

1 缪心田住所

我把那天在酒店大堂拍摄的庞总老婆打小三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到贸易公司所在大厦的大堂里了。还有网络上,有两个人气挺高的论坛,我也没放过。

后来我听说,庞总被酒店捉奸的事影响不小,老婆跟他离婚,而且是净身出户。贸易公司也把他解雇了,虽然是沾亲带故,但也没给面子。反正我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虽然庞总拿出了他不可能作案的证据,但是他曾经试图阻止心田离职,并且对心田心怀不轨,这些事,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难为过心田,我现在就得难为谁!

不过庞总被革职的事是谁跟我说的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也许是心田去世的事闹的,我对很多事都心不在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不用再提。

我和锦龙酒店捉奸的第二天,大约是上午九点多钟,或许更早些,我和锦龙来到心田的住处,我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我故意把开门的声音弄得很大,目的,是为了吸引隔壁那个母夜叉的注意。

果然,就在我和锦龙一前一后走进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房东老齐的老婆就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过来了。

老家伙刚要张嘴赶我们走,锦龙唰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递到她那油光满面的大肉脸前。

老齐老婆的喉咙费劲地咽了一下,硬是把她早已生成的那些难听的话给咽回去了。

“这是之前我姐欠你的房租,还有下个月的房租,一块付清了。”锦龙手里攥着那叠发着亮光的新钱,霸气地说,“以后没啥事别老往这屋里乱窜,现在这屋里的东西都是我姐的遗物,都是无价的,碰坏了你赔不起,听见没有?!”

老齐的老婆愣了老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把钱收好,她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去,生怕碰到屋里的物品,样子十分滑稽。

挪到门口,她实在憋着气,不说心里难受,于是语气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俩要是折腾东西,最好白天弄,晚上安静点。老房子隔音不好,别打扰我们睡觉!”

我和锦龙不约而同地冷笑了一下,没人搭理她。老齐的老婆只好悻悻地走了,而且,她这次关门的声音格外地轻,就好像那扇门也成了心田的遗物一样。

人刚走,锦龙小声地跟我抱怨了一句:“老齐的老婆,整个一母夜叉!”

看来这小子跟我有同感。

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放松地呈大字型躺了下去:“以后我们就在这踏踏实实地住下!”

“可是,姐夫,下一步你有什么计划?”

我霍地坐起,没好气地瞪着锦龙:“咦?我说你,怎么老是喜欢问这句?长脑子是干嘛使的?嗯?是用来思考的!”

锦龙坐去窗边,掏出手机,像是在给家人报平安吧,管他呢。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在幽静无声的屋子里面响起。锦龙还在打电话,我只好极不情愿地站起,稍微缓了一下神,然后走去门口。

“又过来干嘛?烦不烦人?”我没好气地把门锁拧开,“房租不是都给你了嘛?!”

门打开以后,我愣了一下,因为门口站着俩男的,表情严肃,不怒而威。

“怎么?谁烦你了?”岁数大的问道。

“没,没什么。”我后退一步,微微侧身,把客人让进屋里,“我还以为是房东老齐那个母夜叉媳妇呢!”

我把门重新关好,赶紧去搬凳子给客人。

锦龙见有客人,赶紧挂了手机,站了起来,给客人让座:“您坐,全警官。”

谁知老全和小安俩人就愣愣地杵在那,谁也不坐。老全用他那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环顾着屋里的四周,扫视完,才用略微带着官腔的语气对我说:“我们今天来,是想检查一下缪心田生前的住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可疑的。”我说。

“本来我打算在你们来这之前检查,可我还是落后一步。”老全叹了一口气,开始在屋里缓慢地踱步,时而拿起一些物品查看着。

“怎么了,老全?我们破坏现场了吗?”我有些感到歉意。

“老全也是你叫的?”小安没好气地批评了我,“叫全警官!”

“没事。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老全倒是随和,他一边四处查看,一边跟我说话,“我并不怀疑这里是什么案发现场,我只是怀疑这个案子,熟人作案的几率很大。所以我想,我想……”

当老全拿起一张相框的时候,就不再说话,表情专注地看着那相片,足足凝视了三分钟。

我注意到,那是一张我跟心田的合影,照片是在动物园拍的,时间,正是心田帮邸忆敏送文件那天。那张照片照得很失败,照片里,我的表情凝重,还在生气,心田却笑得很灿烂。

“别看了,怪尴尬的。”我对老全说道,“那天我在生气,所以,照片没拍好。”

“你还记得你在为什么事生气吗?”

“当然记得。”

“你说说看。”

“我认为心田她没有必要太迁就邸忆敏,像她那种不学无术只会求别人帮她擦屁股的女人,就不应该对她忍气吞声。”我毫不客气地说出我的想法。

“那如果是你呢?”

“如果换做是我,我可不怕她,大不了不干了,也不会受她的气!”

“也就是说,缪心田生前一直在对邸忆敏忍气吞声?”老全问道。

“可不是么!”

“可是邸忆敏的作案嫌疑与庞总一起被排除了。他们不可能出现在案发现场。”

是啊,我无话可说了。心田的日记对我的提示并没能帮我找出凶手,最大的嫌疑人庞总已经被排除了。老全和小安也没能在心田的遗物里找出有用的线索,他们只说在凶手找到之前最好不要对遗物做处理,说完这句就走了。

老全走后,我随意地查看着心田的那些遗物,心里面怀念着她,有点难受。

我坐在心田曾经无数次入眠的床头,把卷好的被褥展开,躺在那上面,抱起心田使用过的枕头,感受着心田的味道,却感受不到心田的体温。我将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忍不住哭泣起来。

锦龙闻声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姐夫,别难过了。我姐已经走了,我们得面对现实。”

听到他这么说,我反而更加抑制不住悲痛的泪水:“到底是谁干的?我一定要找出凶手!心田死得太惨了!”

锦龙:“姐夫,我们应该相信警方。相信他们一定会给我们答案的。”

尽管锦龙的语气很平和,但我依旧愤怒起来:“我不是不相信警方!我是……想快一点,快一点抓到凶手!”

锦龙想了一会,又说道:“最可疑的人,就是庞总了,可他已有不在场证据,不是他干的。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方向!”

我躺在床上,仰视着站在床边的锦龙,我神神叨叨地说着我的看法:“不不不!我们离凶手已经越来越近了。你相信我,我的预感很准的!”

锦龙无言以对,拍拍我的腿,以示安慰,然后走去沙发那,躺下休息。

“一天找不出凶手,我就多煎熬一天!我就觉得我更对不起心田。”

屋里安静了下来,死一样地安静。棚顶亮着一盏钨丝灯,发出廉价的暖光,却无法温暖失去亲人心理受伤的两个男人。我穿着衣服躺在床上不肯起身,我睁着眼睛,看着沙发上躺着的锦龙。我想睡一会儿,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朦朦胧胧中,我的耳畔居然响起心田那熟悉的声音。

心田在我的耳畔窃窃私语,她说:“庞总今天跟我表白了,给我吓坏了!尽管我早已经看出一些苗头,尽管我已经尽量回避他,但,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更可怕的是,我得咬着牙,继续痛苦地面对他。还有,他对我的好,使邸忆敏对我疏远了,我最好的姐妹开始嫉恨我,误会我。难道这就是现实吗?我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地工作,平平淡淡地生活,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我能对谁倾述这些苦恼呢?”

我闭着眼睛,眼角默默地流着眼泪。

这些话,好像是那天我在老全的办公室里看到心田的日记里写的。

为了跟我在一起,心田忍受了很多很多。我发现我对她的了解和照顾真的非常不够!她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她有很多难处我都没有及时体会。

自责,占据着我的全部。

带着深深的自责,还有深深的思念,我重温了一个令我难忘的旧梦。这不是一场梦,是过去曾发生过的真实一幕,温情一幕。

那是订婚宴当晚的事情,我和心田都喝了一点酒,有些微微头晕,我拉着心田的手,兴奋地、如胶似漆地回到她的住处。

心田把门关好,打开灯,痴痴地看着我:“你还不走?都这么晚了!”

我冲动地一把抱住心田:“我今天不走了!”

心田一脸惊讶,然后笑着:“哈,为什么?”

我色眯眯地说:“以前我要那个,你总说得等到订婚以后。今天我们已经订婚了,所以我们可以那个了!”

我抱紧心田,开始亲吻她的脖子,心田痒得直躲。

“早知道我就说结婚以后了!”心田笑着说。

我抱起心田,一边亲吻,一边往床边挪动:“你想憋死我呀?”

心田搂紧我的脖子:“让你越晚得到我,你就会越珍惜我!”

我把心田在床边慢慢放下,我们站在床侧,我一边继续亲吻她的颈部,一边脱去她的上衣。

我急不可耐地说道:“那你要是等到60岁再给我,我还不中用了呢!”

我脱去自己的上衣。

心田狠狠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等你不中用了,我就天天穿得很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气死你!”

我疯狂地亲吻着心田的身体:“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我连亲带咬,心田发出阵阵惊呼。

“啊!”

我推倒心田。

心田担心地说:“这房子隔音不好,房东家不会听到吧?”

我坏坏地问:“他们做的时候你能听见么?”

心田想了一下:“他们都多大岁数了!啊,你轻点!”

我像猛兽一样疯狂地品尝着心田的肉,心田的表情幸福中带着疼痛。

心田突然大叫一声:“啊!你……”

我就像一头进食的猛兽,发出低沉的声音。心田像是受刑的犯人,疼得惨叫连连。她左右摇动着头部,她的手死死地扣着我胳膊上的肉。老旧的床板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激烈,持续,良久。

突然,墙壁被隔壁的老齐老婆狠狠地敲击了几下,随后我们听到她的叫骂声。

“别折腾了!都半夜了!再他妈折腾给你们撵出去!”

我趴在心田的身上,累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心田小声地说:“都怨你!”

“肯定是老齐硬不起来,惹他老婆生气了!”

说完,我们俩哈哈大笑起来。

我喘着粗气,下了床,走去窗边,拉开窗帘的半边。

我躺了回去,对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和路灯的光,我看见心田的锁骨附近有三颗痣。

我说:“心田,你有三颗痣,连接起来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心田笑着抱紧我:“如果我丢了,你就可以找到我。”

2 房东老齐家

沉闷的夏夜散发着湿热的味道,喧嚣了一整天的污浊空气从敞开半边的窗户飘进来,借助老旧的落地扇吱吱呀呀地旋转,形成一股不可或缺的气流轻轻拂过锦龙那赤裸着的瘦弱上身,又向床上的我飘过来。

前半夜,在焦急的心态促使下,我的身体怎么都平静不下来,躺下很久,都不曾睡去。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了。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我做了一个梦,我记不清梦的内容,但是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打了一个喷嚏,随着整个身子剧烈的抽动,我一下子惊醒。

我霍地坐了起来,身体竟然被那电扇吹得有一点冷。

锦龙卧在沙发上,也被我的巨大喷嚏声惊醒了。

“怎么了,姐夫?”锦龙的头部稍稍抬起一些,“要不我把电风扇关了吧。”

我愣愣地坐着,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不是旅店?!”

“你睡懵了吧,姐夫。”锦龙也坐了起来,“咱们不是搬到我姐这来住了么。”

我四下打量着,脑袋里也在思考着什么,我看到锦龙慢慢地用脚在地面上来回趟了几下,找到鞋子,穿好,又慢慢地挪去电风扇那里借助窗外微弱的月光寻找着开关。

突然,我大喊一声,吓得锦龙浑身一颤,立即把手缩了回去。

“哎呀!”

“又咋了,姐夫?”黑暗中,锦龙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别一惊一乍的。”

“有线索了!”说着,我挪去床边,快速穿上衣服和鞋,“锦龙,快穿衣服!”

锦龙向我走近,依旧是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要干嘛去呀?大晚上的。”

“去隔壁,老齐家。”我催促着锦龙,“你快穿衣服哇!”

“去他家干嘛?这么晚了。”锦龙愣在那里,还是不肯动。

直到我说出这句:“老齐有疑点!”

“啊?他?”

“你先穿衣服,听我跟你说。”我利落地穿好衣服,穿好鞋,站在锦龙面前等着他,“你想想,锦龙,老齐跟他老婆,都是什么人?”

“是房东呗。”锦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他们都是小市民!”我提醒道。

“是。怎么了?”

“咱们俩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老齐的老婆都敢跟咱俩动粗,赶咱俩出去,你想想,心田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她拖欠房租不交的话,那老齐跟他老婆不得欺负死你姐?!”

锦龙恍然大悟:“那肯定的!”

“你姐她平时最怕亏欠别人,还总是用自己的忍气吞声来息事宁人。你想想看,以你姐那样的性格,她面对的是一个母夜叉一样的女房东,她敢拖欠房租不交?”我绘声绘色地进行着我的分析。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同感。以我姐的性格,宁可砸锅卖铁,也不肯跟房东因为钱的事吵架。”锦龙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站在我的眼前,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浓密修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中也清晰可见,像极了心田。

“她拖欠房租不交,肯定被老齐的老婆给赶出去过,而且,我估计不止一次!”我大胆地推测着。

“嗯,有这个可能。”锦龙的脸上马上又泛起了狐疑,“可是,他们俩都是小市民,目的是要钱,他俩绝对不会因为那点房租而杀人的!”

“可是至少可以说明,心田跟老齐两口子的关系非常不好!”我说完话,激动地看着锦龙。

他皱起眉头,脱口而出:“关系不好就杀人?”

“据我了解,你姐的工资不算低,足够支撑她的生活。她为什么会拖欠房租?她的钱花哪去了?”我的疑问犹如喷涌而出的泉水,滔滔不绝。

锦龙疑惑地摇着头:“我不知道。”

锦龙紧接着补充道:“家里甚至还经常拿钱接济她。”

“那她就更不可能拖欠房租了!”

锦龙终于明白了我让他穿衣服的用意:“我想我们只有找老齐问问清楚了!”

我直奔门口走去:“走!”

我带着锦龙来到隔壁,在房东老齐的家门口,我毫不客气地举起拳头砸门。

咣咣咣!

一连串巨响从铁门上发出,回荡在走廊里。

我一边砸门一边高喊:“老齐!开门。老齐!快开门。”

过了好一会,老齐的老婆打开铁门上的风口,隔着小窗的栏杆一脸怒气地瞪着门外的我们。

“你们疯啦,大半夜闹什么闹?赶紧滚蛋!”

我急切地要求道:“快点开门,我要找老齐!”

老齐老婆没好气地瞪着我:“滚吧。老齐不在家!你俩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我生气地继续拿拳头砸门:“你报吧!你不报我帮你报!”

咣咣咣!

老齐老婆几近奔溃:“唉?你这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呀?!”

透过小窗,我看到老齐就在屋里,他穿上睡衣正冲门口走来。

老齐对他老婆喝道:“让他们进来!开门!”

门被老齐老婆不情愿地打开,我跟锦龙走进屋子。老齐按亮了屋里的灯。

老齐对我失望地教训着:“金唤诚,你不会是还没找到你老婆吧?那你也不能总跑到我这闹哇!我允许你们继续住在心田那屋,已经够客气的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呀,否则我翻脸的话,把你们给轰出去!”

我对老齐狠狠地说了一句:“心田死了!”

老齐和他老婆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我补充道:“是被人杀死的!”

老齐老婆又被吓得一声惊呼:“哎呀妈呀!”

我跟锦龙站在老齐夫妇的对面,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他们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老齐夫妇的表情都很震惊,良久,他们才回过神来。

老齐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们俩盯着我干嘛?这大半夜的,你俩来找我,不会,不会怀疑跟我有关系吧?!”

我试探着说道:“心田因为拖欠房租的事情跟你们多次发生摩擦。而且上次我来问你心田的下落,你也是躲躲闪闪的!”

老齐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哎呀!这可是冤枉呀!你们不要乱怀疑呀,这可是杀人的死罪!”

老齐老婆把脸一横,理直气壮地说:“她欠我们房租我们还不能要拉?”

老齐怕她老婆说错话,赶紧补充:“要归要,我们也不至于杀人呀!就为那几个钱?那我成什么了?!”

老齐老婆好像在跟她男人唱双簧一样:“那可不!我们不可能为了千八百块钱去杀人。再说,你老婆走之前把屋里的行李物品都压给我了,我是不怕她不回来赎东西的,那我们还杀她干嘛?没有理由嘛!”

面对老齐夫妻看似合理的解释,我突然暴跳如雷,一把抓住老齐的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老齐一个踉跄,向后倒去,我一个箭步向前,老齐又被我抓着,他才得以站稳。我继续挥拳打他,他举起胳膊防卫着,他的老婆也扑了上来,想把我拉开。我们三个瞬间扭打成一团。

我一边疯狂地扭打着一边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她交不上房租,你逼她干什么?你撵她干什么?现在人都死了,你们还狡辩!她就是被你们给逼死的!”

老齐老婆见我死死拽着老齐不放,于是放弃拉我,改用她肥厚的巴掌生气地拍打我的后脑勺和脖子。

锦龙见状赶紧去拉她,于是在屋子里扭打成一团的成了四个人。

我们掀翻了桌子,又扭打到厨房,我还举起菜刀,要砍死老齐,幸亏被锦龙把刀夺过去。我们又打到卧室,最终四个人全都摔到床上去,打得床板都塌了。

很快,老齐和我都力竭了,他放弃了抵抗,发疯地哭喊着。

“你打死我吧!你这个疯子!”

我躺在床板上喘着粗气,锦龙把我从塌掉的床板中拉起。

老齐猛地站起身来,冲去床头柜处,拉开抽屉,拿出房租收条,直接甩到我的脸上。

“金唤诚,小子,你给我看好了,这是你老婆交房租的收条!还有她打的欠条,上面写的很清楚,她会尽快交齐房租,赎走屋里的东西。我跟我老婆可都等着她还钱呢,我俩可不想要她那些旧行李,更不会为了那点小钱去害人。你要是还认为是我杀人的话,你今天就打死我,我要是再反抗我就跟你姓!”

锦龙捡起那些凭据条,仔细看了看,冲我点了点头。

我蒙了,看着被我闹翻的老齐的家,不知道如何收场。其实我也知道老齐杀人的可能性不太大,我只是觉得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尤其是关于心田为什么不交房租的事。

“可是,我姐她根本不缺钱呀!”锦龙给老齐的这句暗示并没能激起老齐想起些什么。

此刻,老齐被我打怕了,只见他直奔厨房,捡起地上那把菜刀,然后走到我面前,把刀递给我。

老齐夸张地递给我菜刀的同时,伸直自己的脖子:“姓金的,来,砍死我,给你老婆报仇。来呀!砍呀!”

我看着老齐手里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吓得不敢伸手去接。

多亏锦龙一把夺过菜刀:“行了,都别闹了!”

“他肯定知道内情!”我冲锦龙喊道,依旧不依不饶。

锦龙扔下菜刀,拽我向门外走:“行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你别拽我,我还没问完呢!”我极力地挣扎着。

锦龙生气地甩开我,指着屋里墙壁柜上放着的那张名片说道:“你看,老全他们已经来这调查过了,要是查出什么情况的话,这两口子早被带走了,他们还能在家睡大觉吗?”

我看着那张老全的名片,心灰意冷。这张名片我兜里也有一张,只不过,我这张和他那张相比,此刻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

3 缪心田住所

“就这么轻易放过老齐了?”我被锦龙拽回心田的住所以后,明显还在不甘心。

“那两口子都是怕事的人,你别看他们平时耀武扬威的,其实内心怂着呢!要是他们知道什么,早就告诉老全了。他们都是小市民,老全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警,面对那种厉害人物,他们不敢不说嘛?!”

“反正我还是觉得老齐可疑!”我瘫软的身子坐在床上,嘴上还在不依不饶。

锦龙为了把我拽回来,可是累得够呛,他喘着粗气语气略带责备地说:“你现在看谁都可疑,姐夫。你要冷静!”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提高嗓音喊道:“心田死了,我没法冷静!”

谁知锦龙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我:“你必须冷静!如果你想知道是谁害死我姐,那你就必须给我冷静!”

“哎呀?兔崽子!”我被这小子的突然爆发吓住了,我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好,我冷静,我冷静,行了吧。”

锦龙徘徊在窗前,眼睛看向窗外:“老齐夫妻俩可以排除嫌疑,或者说,他们从一开始也成为不了主要嫌疑人。而且,我猜老全他们应该也没能从老齐那边获得什么太有用的线索。不过,今天被你这一闹,咱们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什么收获?”我疑惑地抬起头,等待着锦龙对我的肯定之辞。

“那就是,我们坐实了一件事。我姐的钱够她用的,可她却没有交房租,那么,钱呢?钱去哪了?”

我的眼睛一亮,立即兴奋起来,重新感到恢复了体力:“你看看,我怀疑的方向对吧!我就知道这里面准有事,问题就出在房租上!”

锦龙依旧看着窗外,眉头紧蹙,良久,仍是一筹莫展:“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以我姐的工资水准,在A市生活,应该是小有盈余才对。况且家里对她还经常资助,她就更没有理由拖欠房租了。”

“很明显,有人拿走了心田的钱!”我脱口而出。

说实在的,我心里很清楚,心田赚的钱,有一部分是给我花了,但我并没有跟锦龙说这起话题,我还是要保持一些作为姐夫的自尊的。况且,即便是心田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计较谁花的多少,那我也不认为她交不起房租。她是那种很会计划的人,房租的钱总是早早就在她的卡里预留好,从不乱动那些钱。

锦龙依旧一筹莫展,杵在窗户那里思索着。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问道:“那么,到底是谁拿走了心田的钱呢?”

锦龙转回身看着我:“钱也许是个关键。我们可能离凶手越来越近了。”

我的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骗走心田的钱,最后杀人灭口!”

锦龙走到床边,嘴里重复着我的问题:“是谁拿走钱的呢?”

锦龙又坐去沙发上,努力地思考着。

我坐在床边,呆呆地盯着屋里那些心田打包好的物品箱,一直发着呆。

我俩就这么各自思索着,没有什么头绪,心里都有深深的疑问,却无法解开。

很快,天都亮了。

我还盯着地上那堆箱子发呆,那是心田的台式机电脑机箱。

突然,我猛地想起了什么。

我脱口而出:“哎呀!”

说完,我噌地站起,直奔电脑机箱,激动地拆开箱子。

锦龙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用他疲倦的双眼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怎么了,姐夫?”

我兴奋地喊道:“电脑!电脑!电脑!”

锦龙恍然大悟,赶紧冲过来帮我一起拆开机箱,把主机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又找出显示器,键盘等外部设备。

我激动万分地看着锦龙组装着电脑,说道:“我们差一点忽略了心田的电脑!”

“可不是嘛!”

锦龙难以抑制兴奋之情,他熟练地接好电脑,开机。

我坐下来,看着电脑屏幕亮起,桌面出现了那张我和心田的亲密合影,我的心情开始难受起来。

锦龙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为了尽快找出凶手,我们都要尽量冷静。开始查电脑吧,姐夫。”

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心田的鼠标和键盘,深呼吸两次,使自己尽量平静,然后一个盘符一个盘符地查找着每一个文件夹。

锦龙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回来的时候已经增添了几精神头。

心田的电脑里,除了一些公司的业务文件和歌曲MP3以外,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哦,对了,还有一些我和她之前游玩时拍的照片。

我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她的电脑就像她的人一样,清澈简单。”

锦龙在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查到吗,姐夫?”

我失望地放下鼠标,靠向椅背:“不应该什么都没有哇。”

锦龙问我:“你跟我姐平时见不着面的时候,都靠什么联系?”

我随口而出:“手机。打电话,发短信。”

锦龙试探性地问我:“那我姐遇害之前,她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什么奇怪的话,跟钱有关的事情。”

这个问题问得我直摇头:“心田从不跟我提钱的事。她很善解人意,即使遇到困难,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锦龙点头认可我说的话,他的眉头再次紧锁,不断地思索着。

我突然一拍脑袋大叫道:“哎呀,QQ!”

锦龙一愣:“什么?”

我重新拿起鼠标,双击QQ软件,打开QQ登陆界面。

锦龙恍然大悟:“对了,快查查QQ聊天记录!”

我盯着登陆界面直挠头:“心田平时偶尔会用QQ聊天。可是,登陆密码是多少?”

“我姐QQ的密码?我肯定不知道。她没告诉过你吗?”

我此刻已经无心回答锦龙的问题,嘴里焦急地念叨着:“密码!密码!密码是什么呢?”

我的手指不停地试着在键盘上输入密码,可是都登陆不了。

锦龙提醒我:“试试我姐的生日。”

突然,我的手居然停在了键盘的上方,因为想不起她的生日,手指无法落下。

锦龙赶紧提醒我:“1983年8月3日。”

我试着输入19830803,然后失望地摇摇头,密码不对。

锦龙继续提醒我:“试试你的生日。”

我转回头看着他,疑惑地问:“我的生日?”

锦龙点点头。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的生日是几号?”

锦龙急了:“你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了吗?”

我窘迫万分地看着键盘,手停在空中开始发抖着,始终不知道应该敲击哪些数字键。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我试着说点什么,以给我自己争取时间去努力回忆。

锦龙提醒我道:“姐夫你是1981年生人,我听我姐说过。上次你过生日,我姐送你衬衫,好像是……是12月份!”

“12月28日!”随着答案的想起,我的尴尬瞬间消去。

19811228,我试着输入了这组数字,用犹豫不决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按下回车键,登陆成功。

我捂着鼻子,心里一酸,差一点落泪。心田的QQ密码是我的生日,说明她有多么在乎我,而我,连她的生日都快要想不起。

锦龙见QQ登陆成功,他故意移开几步,不去看电脑聊天记录。我听到身后发出咔嚓一声打火机的声音,随后闻到香烟的味道,我猜他是站在窗前,一边抽烟一边望着窗外,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也许每次他这样,都是在心里默默地回忆他和姐姐往日的画面吧,我猜。

我尽量让自己的心情镇定一些,然后打开QQ的消息管理器,在里面逐个联系人进行查看。

空气好像凝结了,屋子里面安静得可怕。要不是墙上的时钟在电池即将耗尽的情况下依旧顽强地走动着,我都不知道时间正在飞速地流逝着。

我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去大约两个多小时了。

我花了两个小时,查阅完心田的所有聊天记录。

突然,就在我的眼睛疲倦得快要不行的时候,我的眼前一亮。

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下意识地大喊一声:“是他!找到了!就是他!”

锦龙掐灭烟头,赶紧走了过来,弯腰看着屏幕:“谁?”

我指着电脑屏幕心情亢奋地大叫:“你看,就是这个人拿了心田的钱!”

锦龙进一步俯下身子,眼睛盯着屏幕查看着心田和一个名字叫做“熊帅”的男人的聊天记录。

我用力地用手指戳着屏幕:“你看,你看!这个男的说……”

我怕锦龙看不清楚,我大声地念着聊天记录:“熊帅问你姐,最近好吗?有没有想我?……你姐回答,当然有。……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我们吵架了。……因为我么?……不关你的事,帅帅。……我很担心你!……不要老是想着我,你好我就好!……心田你真好!……是不是又没钱了?……上次给的还有一些。……过几天我再给你打钱。……你们吵架真的不是因为我吗?”

锦龙听完我念的话,惊恐地看着我。

我的态度瞬间转为悲怆,抬高音量对锦龙说道:“你姐的钱都花在这个男网友的身上了!”

锦龙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之色:“怎么突然冒出个男网友?!”

我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甚至带着哭腔跟他强调道:“她连我们吵架都告诉他了!”

“我姐以前没跟你提过这个熊帅吗?”

“这种事她怎么会告诉我!”我生气地大喊。

锦龙吓得不敢说话。

我有些得理不饶人,继续没好气地指着电脑屏幕说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的聊天记录!你想我、我想你的,还管人家叫帅帅!肉麻!心田这是外面有人了!”

锦龙试着大声地辩解:“不可能!我姐是爱你的!姐夫,她有多爱你,你是知道的,你可别乱猜。”

我突然站起,只听得咣当一声,椅子向后面的地上倒去,我懒得注意我的语气和态度,此刻我只想暴跳如雷:“我可没乱猜!你姐她一直都想离开我!她离开A市之前我们还在吵架!”

“姐夫,你冷静一些!”

咣当!

再一声,我生气地踹向已经倒在地上的无辜椅子:“这种事没法冷静!她宁可自己交不上房租,被房东撵出去好几次,都要拿钱给这个男人花!你说她贱不贱?!”

锦龙满脸涨红,气得推了我一把,并冲我大喊道:“不许骂我姐!”

“小王八羔子,你敢推我?”

“推你怎么了?谁叫你骂我姐?!”

“我就骂了,怎么样?”

“你再骂一句试试?!”锦龙好像真的急了,满脸通红,双目愤怒地瞪着我。

这小子疯了,但我可不怕他,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你别跟我没大没小的,我可警告你!”我指着他的鼻子,想用我的气势压倒他的怒火。

可谁知,锦龙更加爆发了,他说:“我早就受够你了!总是自以为是,总是以你自己为中心,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姐跟你在一起,受了多少委屈,你不知道吗?你关心过她吗?你他妈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

“你别跟我他妈他妈的!”

“每次你心情不好,就他妈随便发脾气,都是别人给你擦屁股,你有当我姐夫的样子吗?!”锦龙没完没了地训斥着我。

“我再警告你一遍,别跟我他妈他妈的!”

“每次都是这样,事情还没查清楚就开始乱发飙,有你这样的姐夫吗?当初我就不该支持我姐跟你结婚,你不配娶我姐!要不是你做事稀里糊涂的,我姐能有今天的下场吗?王八蛋!”

“你他妈骂谁呢?!”

说着,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挥起一拳狠狠地打在锦龙的左脸腮帮子上,打得他一个踉跄,差一点倒地。

向后倒去的锦龙居然扶住桌角站了起来,他的喉咙发出一串咆哮声,向我扑了过来。我被他的吼声吓得浑身一激灵,冷不防地,被他还了一拳,正打在我的右脸上。顿时,我的眼前突然一黑,不自觉地向后倒去。

噗通,我坐在了地上,脑袋磕在沙发边缘,发出沉闷的这一声响。好在沙发的边缘偏软,不然我的后脑肯定会被撞破。

我努力地瞪大双眼,只见锦龙正愤怒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和他之间,是无数个漫天飞舞的闪亮星星。我晃动了几下脑袋,眼前的星星少了不少,但是一股热流随即自上而下流向我的嘴唇,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又吸气闻了闻,一股咸腥之味充满了我的口鼻,是血液。

这个混蛋把我的鼻子给打出血了,我的心里突然生起又一阵愤怒,我感到浑身又恢复了力气,于是我站了起来,冲向锦龙。

我们两个扭打成一团,由于我发力过猛,我俩一同摔倒下去,我们抱住对方,厮打对方,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来回滚动,难分高下。

搏斗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我们不得不停住了。因为我们的手脚都彼此缠绕着、约束着,谁也无法再有任何动作,而且两人都力竭了。

僵持了良久,锦龙先开了口:“别打了,咱们一起松开。”

“不,你先松,我再松。”

“你还没打够是吧?好,那咱们就谁也别松,就这么耗着!”锦龙说完,干脆把眼睛一闭,养精蓄锐。

我的鼻血已经干了,粘在我的口鼻之间,非常难受。可我不想松开,我觉得我的意志力很强,如果真耗下去,肯定还是他先崩溃。

又过了良久,锦龙果然先软了下来:“行。就按你说的,我先松开,你再松。”

我点点头。

“那我数到三,就松手。你保证不使诈,行吗?”

我又点了点头。

“1,2,3!”锦龙浑身的力气道散去,瘫软在一边。

我突然松开他,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右手抓住锦龙的衣领,左手挥拳高高地举起,加速落下。

“姐夫!”

我的拳头在贴近锦龙笔尖大约五厘米左右的距离停住了。

我喘着粗气,犹豫着。锦龙瞪大了双眼看着我,我的拳头依旧悬在他的鼻尖上方。

随后,我松开锦龙,站了起来。

锦龙也站起身,拍打着自己的灰尘。

我看着他身体的周围飞舞着的那些尘埃,心里仍旧有气,但是此刻我已经不想再跟他打架,我突然想自己待会,因为我很灰心。

我刚要离开,锦龙却开口了。

“你还查不查,我姐的案子?”他问。

“查个屁!”我没好气地说。

“还没查出结果,你就中途放弃,对得起我姐吗?”

“她对得起我吗?”我冷笑了一下。

“我姐没有对不起你!”他仍在帮他姐狡辩。

我生气地往电脑边拽着锦龙的胳膊,他抗拒着,我更加用力将他拽到电脑旁边,拽得他整个人一个踉跄:“你自己看看聊天记录!这些怎么解释?”

锦龙挣脱我,站稳,粗略地又扫视了一遍聊天记录,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聊天记录在那摆着呢。锦龙可能是没有更好的狡辩之辞,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回到沙发上坐着抽烟,一脸愁容。

我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双眼一直瞪着锦龙,不知道我的气为什么朝他发,仿佛此刻他就是心田一样。

“姐夫,咱们都先冷静冷静,好吗?”锦龙抽了大半根烟以后请求道。

我好像诚心要跟他对着干一样,我居然举起键盘,猛烈地在桌子上反复地砸碎。

啪啪啪啪啪!

键盘的碎片四处飞溅,最后只剩下里面的电路板,碎到无法再碎,被我扔在桌面上。

我是憎恨心田用这键盘曾经打出过那么多肉麻的话,给那个叫熊帅的第三者。

锦龙红着双眼,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时间又过去很久,屋子里面再次安静了,我还站在电脑前,怒视着那些给我戴绿帽子的聊天记录。

我走去窗边,迎着刺眼的烈日,想用阳光晒干我委屈的眼眶,可是我失败了。我只好趴在窗户上,目光呆滞地往楼下看,实际上看不到什么,视线模糊,没有焦点,只是感到心里很痛苦。

屋子里又安静了片刻。

锦龙突然问我:“你真的不相信我姐吗?”

我没理他。

锦龙又问道:“你敢说,你真的爱她吗?像她爱你那样爱她了吗?”

这是什么屁话,我拒绝回答。

我想出去冷静一下,我朝门外走去,路过锦龙的时候,我冲他喊道:“你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她是你姐!可我不是她弟弟,我没有理由永远无条件地相信她!我是她男人、是她老公,爱情里面是容不下第三者的。”

我说完我要说的话,坚定地走出房门,咣当一声巨响,我用力地把房门摔了回去。房间里只留下锦龙一个人,还有那依旧亮着的电脑屏幕,它好像在嘲笑我的愚蠢,我想砸掉它,可是刚跟锦龙发飙完的我已没有力气。

4 省厅网监处

下楼后,我去便利店买了一盒烟,然后蹲在马路边抽着,生着闷气。鼻子下面的血迹已经在我进便利店之前粗暴地用手搓掉了,现在被烟一熏,火辣辣地刺痛起来。

眼前的街道繁忙依旧,人车交错,各有方向。以前,心田也像他们一样,活跃在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或受了委屈,或满心愉快,无论是何种心情,都已不复存在。

我现在的气愤与锦龙无关,我不是在生锦龙的气,他只不过是在我生气的顶点拔掉我的气门,成了我的出气筒。这是我蹲在路边抽掉三支烟以后思考出来的结果。我是在生心田的气吗?或许,我不确定,也许有,但是不多,只是一点点而已。更多的,我是在生那个素未谋面的名叫熊帅的家伙的气。很显然,他是知道心田有男朋友的,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他都是知道的。可他偏偏做了破坏别人感情的事,而且还拿了心田的钱,这是个吃软饭的第三者,真不是个男人!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

我极不情愿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的来电显示。

打来的是老全的手机。自从上次见过之后,他应该还在A市查案,没回锦绣。但是我挺不喜欢跟他打交道的,因为我不喜欢他的方式。就是那种他占据主导,只能他要求我配合他,不能我要求他配合我的方式。

要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我才是王。

所以老全的来电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时候,我的本能反应是不想接。

于是电话在我的手里及我的眼前响完整首铃音以后,我并没有接听。

电话安静了,我刚要揣回兜里,它居然又响了起来。还是老全。

这个烦人的老头估计会没玩没了地打下去,于是我极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缪心田的出租屋里,是不是有台电脑?”老全的语气生硬,劈头盖脸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是有。怎么?”

“你跟缪锦龙在家里等着,我们马上到!对了,不要碰那台电脑,知道吗?”老全急切地说。

我冷笑了一下,他的要求有些晚了,因为电脑我已经碰了,我不但碰了,我还把键盘给砸了。

可是在电话里,我可不想多说什么,我随后应付了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掐灭烟头,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过后,我拖着蹲得酥麻的大腿朝那台电脑所在的房子走回去。

刚回到屋里,我便愣了片刻,因为屋里是一片打斗过后的狼藉,加上锦龙坐在沙发上抽的烟,整个乱做一团的屋子被一片蓝灰色的烟雾缭绕着。我径直走向窗户,把所有的窗户都推开,又把电风扇的风向对着窗后吹,形成对外的气流,帮助烟雾向外扩散。

我弯下腰,刚要去收拾刚刚打落在地面的键盘碎屑,但是我的耳畔又想起老全的话,他那句不让我碰电脑的话。于是,我又把手收回,直起腰身。

锦龙看着我的动作,略感不解,但是因为生气,也没跟我说话。

我长叹了一口气,也学锦龙的样子,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静静地等待着。

十五分钟以后,最多二十分钟,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把老全和小安迎了进来。锦龙因为还在生闷气,居然没有站起身来。

老全和小安进屋,突然愣住了,他们盯着地上的键盘碎屑以及打翻的物品,一脸的疑惑和惊讶。

我和锦龙的脸上瞬间都浮现出尴尬之色。

“什么情况,这是?被打劫了?”小安忍不住问道。

我和锦龙都选择了沉默,不好意思开口。

“这是谁干的?”老全愤怒地问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们,不要破坏屋里的东西吗?尤其是这台电脑!”

“因为……打架了。”我小声说道。

“谁打架了?”

“我俩。”我尴尬地说。

老全叹了一口气,然后惋惜地说道:“电脑没砸坏吧?小安,你快检查一下。”

小安弯下身子用仅剩的一只鼠标操作着电脑,还好,电脑还能运转。

“你俩打什么架?闲的!”老全训斥道。

“他怀疑我姐出轨!”我没想到锦龙会抢先告状。

那我也不能吃亏,我赶紧说道:“电脑里有心田跟一个男网友的聊天记录,不信你们自己看!”

老全的眼睛一亮,赶紧去看电脑屏幕。

“就在QQ里,那个就熊帅的!你们看,语言多亲热!他还多次管心田要钱花!”我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

小安和老全检查着聊天记录,良久,一边检查,小安一边拿出相机进行拍照取证。

老全看完关键部分直起腰来问道:“你认识这个叫熊帅的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老全又望向锦龙,锦龙也摇头。

“不是熟人,这就难查了。”老全自言自语。

“难查也得查,从聊天记录来看,二人有频繁的经济往来。”小安采集完证据,对老全说道,“而且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个叫熊帅的,本月底就要出国留学了。师傅,你说他是不是骗完钱就想跑哇?”

“我不是跟你说过,在外面不要叫我师傅嘛?!”老全瞪了小安一眼,继续说道,“是不是这个叫熊帅的图财害命,还不能确定。不过从聊天记录看,他跟死者确实关系不一般。”

“可是我们没有几天时间了!”小安显得有些着急。

“看来得去省厅找人帮忙了。”老全说道。

“啊?”

“公共信息网络安全监察处,我有个熟人,是个网络高手。小安,把电脑机箱抱上,咱们去找他帮忙!”老全命令道。

我看着小安麻利地卸下电脑机箱,一头的雾水。

“不是应该设法找熊帅吗?去什么网络安全处干嘛?”我疑惑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安抱起机箱神秘兮兮地说道,“可以利用网络技术查熊帅的IP地址,进而查出他是在哪里上网的,如果是在家里,那就可以锁定目标了。”

我听了非常激动,赶紧说:“那我一起去!”

“我也去!”锦龙也说。

老全犹豫着,不给答复。

“你们去干嘛?都别添乱!”小安抱着机箱,杵在那里等老全。

“我可以帮忙辨别信息呀,万一熊帅这个名字是个化名,万一这个人我认识呢?!”我灵机一动想出的说辞,居然好像说服了老全。

老全想了一下,说道:“那走吧。”

接下来,我们一行四人,乘坐老全的吉普车,赶往省厅的方向。车是小安来开的,虽然路况不是很熟悉,但好在有导航,不至于因为走错路耽误时间。

车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急迫,所以都没有说话。小安已经把车速开到城市道路所允许达到的最大速度,坐在副驾驶的老全右手紧握着上方的把手,看上去很不放心小安的车技。

“要不然我坐前面吧。”我说道。

也许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也许是真的担心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了这么一句。

老全没有理会我,像是在全神贯注地思考问题,手里,不停地发着短信,估计是在跟他的朋友取得联系。

“你们知道吗?”小安一边开车一边跟我和锦龙闲聊着,“我们警察当中,因为车祸死亡的人有很多。”

“啊?为什么?抓坏人的时候被坏人撞的?”我问道。

“当然不是。是因为我们经常需要尽快赶往目标地点,以争取最大的破案时机。所以,车开的快,车祸率也就高了。”小安无奈地说。

我哦了一声,关于小安说的这个事情,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老全显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突然问了一句:“那个叫熊帅的网友,真的是要在7月底出国吗?”

小安想了下,说道:“这是聊天记录里看到的,是他自己说的。我肯定不会看错。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排除他在吹牛的可能。”小安回答道。

“走吧。只要有一线希望,也得查到底。”

老全的这句话,坚定了大家的信心。锦龙显得很兴奋,好像老全是他的神一样,神让他看到了希望。

而我可不相信他能这么快破案,我只希望快一点找到那个第三者,然后抓住他好好揍他一顿。

很快,我们来到了老全的朋友的单位,一进屋,我和锦龙被严肃的气氛震慑住了,都显得乖乖的,跟在老全身后,不敢说话。

小安把电脑机箱交给那个一米七五高、穿着警察制服的男青年,他看上去很年轻,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表情。他知道情况紧急,从接到电脑的那一刻起,就不再理会我们了,聚精会神地检测起来。

“拜托你了,我先去车上抽烟。”说着,老全带着我们出门,回到停车场。

锦龙和小安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有我和老全表情严肃,我们的心里都在等待着屋里的检查结果。

大约煎熬了一个多小时,老全的手机响了。

听了一会,他的脸上浮现出喜悦之情,他的嘴上重复道:“河南省海林市新河乡熊家村。”

“河南?”锦龙的脸上一脸茫然。

我更是一头雾水,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去过的地方。

老全跟他的朋友简单地感谢后,就挂了电话,他走到一脸疑惑的锦龙面前,问道:“怎么?你知道这地方?”

“没去过,也没听过。”锦龙说道。

“我也是。”我附和道。

“熊家村,熊帅,这么看的话,熊帅很有可能是真名!”小安推论道。

老全点头认可。

“赶紧上车,走吧!时间不多了!”小安急切地拉开车门。

“等等!”老全叫住了他,“你要干嘛?”

“开车呀,去抓人!”小安显得很兴奋。

“开车的话得一宿,你受得了吗?还是坐火车吧。”老全说道。

“太麻烦了,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万一那小子走了,咱们再要抓人,可就得去国外了!”说着,小安坐进了驾驶室。

“行吧,路上我跟你换着开。”老全坐进了副驾驶。

我和锦龙赶紧上车,刚坐稳,吉普车就迅速驶离了省公安厅的大院,三拐两拐,上了高速。

“我也会开车,待会我也可以换着开。”锦龙说道。

老全默默地点了点头。

“心田的……电脑机箱咋办?”锦龙小心翼翼地问老全。

“我已经交代网监处的朋友帮我保管了,回头抓完人再取。”老全答道。

“不用保管了,直接扔了算了。”我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姐夫,你干嘛?!”锦龙愤愤地瞪着我。

“还留着那些聊天记录干嘛?埋汰我吗?”我瞪了锦龙一眼,直言不讳地道出我的心理。

“那是我姐的遗物!东西又没有错。”锦龙想了想,觉得好像不对劲,赶紧补充道,“我姐也不会有错,待会到了就知道!”

“她怎么没错?她变心了!她要不是去见那个该死的网友,她能遇害么?”

锦龙大喊一声:“我不相信我姐会出轨!”

这一声非常突然,吓得车里其余的三人浑身一颤。

“你他妈就是一傻逼!”我小声骂道。

谁知锦龙发疯般地扑上来,扭住我不放,我下意识地举起胳膊保护脸。锦龙一手拽住我的衣服,一手握起拳头高高地举起。

他在空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而是自行停住了。因为老全猛地回过头来,表情严肃地瞪着坐在后排座的我俩。

我挣扎着拽开他的手:“你他妈干嘛?”

锦龙眼圈含泪地说道:“我姐都可以为你死,怎么会背叛你?你不相信她,那等一会到了我证明给你看!”

说着,锦龙收起拳头,望向车窗外,眼泪在眼眶里打晃,始终忍着没有落下来。

“待会抓住姓熊那小子,我看你怎么说?!”我略带讽刺意味地呛到。

“你俩能不能别窝里斗了?我都不能专心开车了,烦人!”小安骂道。

我只好闭嘴。心里,只期盼着早一点到达熊家村,顺利地抓住姓熊的那个小子,以解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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