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相

失联的新娘  作者:发威

金唤诚只是不想让缪心田继续大喊大叫而已,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她。因为在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在那个黑漆漆的菜地,在那个寂静的旷野,他很想要安静一会,他想躲在无人的角落,将他挚爱的东西藏好,藏在一个非常隐蔽,无法被外人偷去的地方。心里。

1 锦绣市市郊菜地

金唤诚只是不想让缪心田继续大喊大叫而已,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她。因为在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在那个黑漆漆的菜地,在那个寂静的旷野,他很想要安静一会,他想躲在无人的角落,将他挚爱的东西藏好,藏在一个非常隐蔽,无法被外人偷去的地方。心里。

缪心田一开始剧烈地反抗来着,因为她看到边锡茂追赶逃跑的李春秀,她想去救。可悲的是,在金唤诚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一个试图逃婚的女人,也许是她已经变心了,也许是她没有变心,但是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总之,不能让她逃走,婚期就在后天,现在只差一步之遥,就是捆,也要把她捆到婚礼上去。

对,捆住她。

于是当缪心田奋力地在菜地里追逐那对“不相干”的路人的时候,金唤诚猛地敲击了缪心田的后脑,他原本打算将她打晕,然后带回家去,可是事与愿违,他没能掌握好力度。缪心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并没有晕倒。金唤诚只好顺势骑了上去,按住她的身体。

“你放开我,快点,要出人命了,你没看见吗?金唤诚,你是不是傻了?”缪心田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心田,你别跑了,跟我回家吧!”金唤诚泪如雨下地祈求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缪心田不停地叫喊着,喊得嗓子已经有些哑了。

这叫声让金唤诚感到不安,他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正是好机会,于是伸出双手,掐住缪心田的脖子,逐渐用力,直到她喊不出声音。

“你别喊,心田,别喊,嘘!”他的手上持续地用力,嘴上不断地说着安慰她的话,“我得把你藏起来,我不能让别人找到你,你是我的,我不能让别人发现你。”

缪心田的脸色发紫,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金唤诚的身体。

“心田,你不能抛下我!你不能不要我!你得跟我回家,我得把你藏起来!”他不断地重复着,直到听不到任何反抗的声音,脸上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缪心田的双脚最后在地上蹬了一下,她的双手最后在泥土里抓了两下,就失去了知觉。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哼,我以前可是长跑特长生,你跟我比?哼!”

缪心田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可惜天空阴云密布,不时地有雨点落下。从此,她将感到无尽的黑暗,无法捕捉到一丝光明。

2 大理古城客栈

尽管在大理古城的客栈里,缪锦龙,老全还有小安三人合力将案件的经过复原在金唤诚的眼前,但是他仍然无法尽信。

我是杀人犯么?

心田是我杀死的么?

她可是我最爱的人呐!

这些话一次次地在他的心里徘徊着,反复地撞击着他的心灵,短时间内,让他相信自己就是一直以来苦苦寻找的杀害心田的凶手,这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可是屋子里另外的三人,他们神情凝重,口径一直,且振振有词,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金唤诚无助地看了看缪锦龙,缪锦龙目光确定不疑,令人心生惭愧。

他再看看全警官,他的目光严肃且带威严,令人忍不住回避。

他最后看看小安,那小子居然无奈地摇摇头,连连叹气。

金唤诚突然头疼欲裂,无法相信今早起床以后所发生的这些事。他捂着脑袋,疼得蹲在地上。缪锦龙将他抱起,抱在怀里。

良久,金唤诚突然推开缪锦龙,大叫道:“你早就知道你姐是我杀死的,是吗?”

缪锦龙轻轻地点了点头。

“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你,”缪锦龙的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比起刚刚得知姐姐遇害那会,现在的缪锦龙释怀了许多,“但是你至少知道我姐的下落。”

“什么意思?”金唤诚疑惑地问。

缪锦龙看了老全一眼,老全点头应允,锦龙才决定说出真相。

他说:“因为你车祸以后脑子有一些遗留问题,我姐一早就告诉过我,当然,也告知了父母,这也就成了我的父母一直不同意你们结婚的原因。后来姐姐以死相逼,父母生怕因为他们的坚持而失去女儿,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默许了你们的婚事。哎,哪里知道,他们没有坚持也会失去女儿。你得知我姐投河自尽的消息以后,非常不放心,于是亲自来到我家,想要接走姐姐。你来到我家以后,大发雷霆,甚至要用菜刀砍死我的父母,是我姐好言相劝,并许诺无论父母是否同意,都会跟你走,你这才平复了心情。7月3号那天早上,你先走了,我姐是中午的时候独自离家的。我有点不放心,于是骗父母说去女朋友家,于是暗中跟着我姐,想要护送她一程。果然,我的担心是有必要的,我发现你们在A市碰头,并且,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你是说,你跟踪我们?”

“你可以这说。”

金唤诚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揪住缪锦龙的衣领,暴怒之下,眼球布满血丝,额头的青筋尽现。

“你他妈跟踪我,那你什么都看见了?我没杀你姐,是边锡茂干的,你快告诉他们,你快说呀!”金唤诚的脸紧贴着缪锦龙的脸咆哮着。

小安刚想上前制止,老全伸手拦住了他。

“好,我告诉你们我看到的真相!”缪锦龙说。

“姐夫,你先松开我,听我慢慢说。”他又说道。

金唤诚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动。缪锦龙慢慢地掰开金唤诚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缓缓地说道:“姐夫,其实我并没有看到是你杀害我姐,甚至,到底是谁干的,我也全然不知。”

“那,那你们凭什么诬赖我?!”

缪锦龙继续说道:“7月4号那天,争吵过后的你们,重新来到了火车站,买了去往B市的票。可是,你们却莫名其妙地上了去往锦绣市的火车,我很诧异,我一时想不出原因,只好一路跟着你们。最后,我跟到了郊区的菜地,姐姐就不见了。后来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联系你,你电话关机了。于是我继续留在锦绣寻找姐姐,找了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后来,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可你说你从A市直接回家了,并没有跟我姐姐在一起。再后来,婚礼上新娘子并没有出现,你找不到人,我就只好先去你家找你,想跟你一起寻找姐姐。直到,直到婚礼后的第九天,我才得知姐姐遇害的消息。”

“在那之前你都没有怀疑过你的姐夫吗?”老全问。

“没有,我一直都相信他是很爱我姐的。”回答完老全的问题,缪锦龙继续对金唤诚说,“后来在寻找凶手的路上,我才发现了姐夫你的不对劲,于是我暗中和全警官联系,受他指点,当他的线人,留在你的身边,并一路配合他,将你引向真相的边缘。一直到边锡茂被抓,他招出他所杀害的是那个被拐出来的智障女孩李春秀,他还招出那晚看到你在菜地里掐死了我姐,我才相信真凶真的是你。”

“边锡茂看见我杀死心田了?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金唤诚问道。

“是今早在走廊里,全警官告诉我的。”缪锦龙说。

“你们一直暗地里串通来玩我!”金唤诚吼道。

“我敢发誓一开始我是信任你的,姐夫。”缪锦龙表情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有病,但是我不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要不是跟你这一路寻找凶手,我也发现不了,原来,我姐过去这么难,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简直无法想象!”

“你觉得你姐姐跟我在一起是受了委屈了,是吗?你觉得我的病拖累了她了,是吗?”

“不,并没有。我从没否定过你,即便是当我知道我的姐姐是你害死的,我也依然管你叫姐夫,这个称呼我一直没有变过。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杀人的,因为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是控制不了你自己的。”

金唤诚突然无言以为。

“7月4号那天晚上的事,你完全不记得了。”

金唤诚努力地回想着,关于那天晚上,记忆里却是虚空的。

缪锦龙回忆道:“7月3号那天中午,姐姐没有说服我的爸妈,带着遗憾走了以后,我不放心,就在暗中一路跟着她,其实,我和她上了同一列火车。下午,火车抵达了A市,你们却突然吵起架来……”

3 A市火车站

7月3日,一直在暗中尾随的缪锦龙先是看到了姐姐和姐夫气冲冲地去了庞氏贸易公司,呆了不到一个小时,二人又赶往姐姐的出租房,不,确切地说,是房东老齐家。

两次并不算光彩的上门胡闹过后,姐姐把姐夫带回了她的住处,二人再没出门,算是相安无事。直到这时,缪锦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可是缪锦龙怕再出乱子,就没敢走远,一直守在小区楼下,那棵能够看到姐姐家的窗子的树下,他拼命地抽烟,无聊地来回溜达,整整守候了他们一夜。

说实在的,从姐姐踏出家门的那一刹那起,缪锦龙的心里就感到深深的不安。他预感到姐姐这一路会不太平,可能会出事,但是他又不希望他的担心真的会发生,他宁肯自己年轻的身躯多受点累,能够换来姐姐姐夫的平安抵达,哪怕不能够喝上一杯喜酒,吃上一块喜糖,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7月4日一早,守候了整整一宿的缪锦龙发现,姐姐和姐夫睡眼惺忪地重新出发了。他打车跟在后面,一路驶向了火车站。

缪锦龙也买了同班次的去往B市的火车票,只不过,是在姐姐后面一个车厢。

在人潮涌动的候车室里,一切都还算平静,缪锦龙所理解的平静,是指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相处。

数个小时的无聊等待之后,离发车时间还有大约三十分钟左右,检票口开放了,行人们纷纷背起行李,有序地排队,缓缓地朝检票口走去。

缪锦龙混在排队检票的队伍里,默默地注视着前方队伍中的姐姐和姐夫。此时,他注意到一个现象,那就是他的姐姐虽然人在缓慢地往前移动着,但是她的视线却一直投在另外一边队伍里的一个小女孩身上。那个小女孩看起来邋遢极了,举止跟她的年纪并不相符,像是一个心智不太健全的孩子。她此时正被一个中年妇女拉扯着,虽然不是很听话,但是总体上是朝着检票口走动的。

缪锦龙此时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姐姐的举动,她对那个小女孩超乎寻常的关切,是锦龙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的。虽然,此时他很想跑过去,亲自问一问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得控制住自己,他深知此行的目的。

姐姐和姐夫顺利地检票完毕,顺着走廊朝站台走去。

缪锦龙紧随其后,检票完毕,刚出闸口,就被乱跑的孩子撞了一下,等他扶起被撞倒的孩子,再跟孩子的家长赔礼道歉,一抬眼,姐姐和姐夫早已不见了踪影。

糟糕,缪锦龙赶紧跑上天桥,四下张望,行色匆匆的旅客很多,无法定位姐姐姐夫的身影。他朝开往B市的站台下望去,数个车厢的门口,都没有熟悉的身影。他知道,姐姐的脚步没有那么快,以时间来算,他们走不到那么远。于是他就在通往各个站台的天桥上来回地奔跑着,不时地朝下面的站台望着,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两个特定的目标。

突然,缪锦龙看到开往锦绣市的站台上,姐姐和姐夫一前一后相继出现,并且相继登上了火车,毫不犹豫地。

坏了,他们上错车了!

这是缪锦龙的第一反应。

缪锦龙掏出手机,想要通知姐姐,但是手机里传来的是让人气恼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缪锦龙稍微犹豫了一下,只能冲下站台,试图登上那列本不属于他的旅途。

“你的票!”列车员拦住了锦龙。

“怎么前面都没检票,偏偏到我这就检了?!”缪锦龙嘴里嘟囔着,作势在兜里寻找车票。

“谁说的,全都检了!”列车员对他的疏忽矢口否认。

缪锦龙没空跟她理论,拿出车票在她眼前虚晃一下,抬脚就往车上走。

列车员一把揪住他的后背,将他拽了回来:“你回来!”

缪锦龙有些气恼:“又怎么?”

“你好好瞅瞅你的车票,是这趟车的么?!”

“呦,眼神还挺好使!”缪锦龙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并没这么说。

他说的是:“我上车再补票吧!”

缪锦龙再要往车上钻,竟又被列车员给拽住了:“我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听不明白话呢?这是去锦绣的车,你买的票得去那边那个站台,你上错车了,懂吗?赶紧过去吧,马上就要发车了!”

“我改主意了,我就想上这个车,不行吗?”

“咦?你这小子!”

“你让我上去!”

列车员摇摇头。

缪锦龙语气突然变软,说道:“大姐,求求你,你让我上去吧,我的姐姐跟姐夫都在车上呢!”

列车员再次摇摇头。

缪锦龙无奈,只好问道:“那下一趟去锦绣的车最快是几点?”

列车员:“一个小时以后还有一趟。”

锦龙头也不回地朝售票厅跑去。

列车员一头雾水:“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开往锦绣市的列车准时出发了,缪锦龙没能登上火车,只好去买下一趟的车票。他只希望这数个小时的旅程,不要出什么意外,因为姐姐姐夫突然偏离既定路线,去往一个离结婚的礼堂越来越远的地方,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了。

4日晚上,火车抵达了锦绣市火车站。缪心田偷偷地跟着边锡茂的老婆下了车,然后混迹在出站的人流之中,寻找着救人的时机。

不久,边锡茂的老婆出了站台,跟早已等在那里的边锡茂汇合,二人合力拉住李春秀,朝路边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缪心田注意到,那是一辆停在路边揽客的黑车,随着边锡茂一行三人上车,车上已经满员了,面包车缓缓发车。

缪心田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到路边挥舞手臂,想拦一辆出租车。就在此时,金唤诚追了上来,他红着眼,脸上的怒意已消,只带着一丝委屈与恐惧。

“你去哪?”他问。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缪心田的身边,她坐进副驾驶,犹豫了一下,然后向车外的金唤诚问道:“你不上来吗?”

金唤诚大喜,赶紧钻进出租车。

缪心田与金唤诚打着车,一路紧跟前面的面包车,驶出市区,沿着崎岖的小路,朝城郊走去。

一直跟到一处工地外,才见到边锡茂夫妇下车,将小女孩领了进去。缪心田结账下车,走进工地,见边锡茂夫妇把李春秀强行拖进了一间值班室内,关闭了房门。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落脚点?

在这么一个随时都有大批工人进进出出的工地值班室里,干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诧异之余,缪心田领着不再拖后腿的金唤诚围着值班室外围转了两圈,一边思考着解救之法,一边有些后悔。

后悔的是刚刚在火车上就应该报警,如果是错怪了人家,那当场道个歉就行了。如果真是遇到了人贩子,量他们也没地方跑去。

现在可倒好,来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算报警,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正在思索之时,突然,值班室的门开了,边锡茂走了出来,直奔工地跑去。

缪心田拉着金唤诚躲了起来,等边锡茂走远,才接近值班室,趴在窗户外面偷听屋里的动静。

她只是听到边锡茂的老婆在屋里威胁李春秀,不让她哭,不让她喊,说要是再不听话,就往死里掐她。估计是那孩子被掐怕了,这一吓唬果然有效,屋里马上安静了许多。

缪心田正在考虑要不要冲进屋里去救人,正在此时,远处响起了拖拉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近。随后,缪心田就看到边锡茂开着一辆农用四轮车回来了,她赶紧拉住金唤诚,躲去了屋后。

边锡茂并未给车熄火,停好车下了车,回到值班室屋里。

缪心田预感到他们这是要开车带那孩子走,她赶紧又趴在窗户下偷听,想要确定她的判断。

只听得边锡茂在屋里对他的老婆说道:“我开车先把孩子送走,你就在家等我。等拿回钱以后我们一起走。”

“我这心里慌得厉害,那你可得快点回来!”女的说道。

边锡茂拉着里春秀往外走,那孩子不肯走,边锡茂猛地一拉,拽得孩子一个踉跄,随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边锡茂有些心烦,抬脚踢了孩子两脚,这一踢不要紧,孩子哭得更大声了。

“我来!”女的说。

估计是她又掐她了,屋里不一会就不再有哭声了。

缪心田来不及多想,迅速爬上了四轮车的后车斗里藏好。

“你快上来呀!”缪心田朝金唤诚低声地呼唤着。

谁知金唤诚却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恐惧之情。

缪心田焦急地再次向他招手,要他赶紧上车,谁知金唤诚却拔腿就跑,又躲到了屋后。

缪心田来不及分析金唤诚此举的原因,他的很多行为是难以理解的,她也就不再细究,只好先将自己藏好。

边锡茂拉着李春秀坐进了四轮车的驾驶室里面,随即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工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眼看着缪心田被车给拉走,金唤诚才反应过味来,他跑着追了上去,却发现怎么都追不上了。黑夜中,前方的那两条细细的车灯,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心田!”他大喊了一声,却发现四周都是农田和菜地,荒无人烟。

凄凉感迅速涌遍全身,他感到浑身发冷,只能不停地向前奔跑,才不至于彻底失去眼前的那两点微光。

就在此时此刻,由A市开往锦绣市的最后一班列车抵达了火车站。锦龙焦急地跳下车,不断地拨开人群,朝车站外面跑去。

黑夜,早已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降临,晚归的人们脸上透着满足与喜悦,将这个迷路的外地人的焦急映衬得格外明显。缪锦龙走出车站,四下看了看,陌生感再次向他传来,叫他深深地不安。

得抓紧时间找到姐姐,他告诉自己。

于是缪锦龙果断地掏出手机,给他姐打了过去。

4 锦绣市市郊菜地

边锡茂开着从工地借来的四轮车在黑夜中的田间小路缓慢颠簸地前行,车斗里的缪心田早已被颠簸得头晕目眩直恶心。她咬牙坚持着,心想这么一来也好,待会边锡茂跟人贩子交易的时候再报警,给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不过,时机得要拿捏好,太早报警,怕是打草惊蛇,太晚报警,又错过了抓现行的最好时机。

驾驶室内,李春秀早已被巨大的发动机的声音吓得直哆嗦,她明显从未坐过这种车,暂时忘记身上的疼痛的她又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边锡茂被哭烦了,大喊道:“别他妈哭了,再哭把你扔下去喂狼!”

李春秀尽量屏住哭声,看看凶神恶煞的边锡茂,再看看车外面,突然,她居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后车斗里趴着的缪心田!

李春秀开始不安地叫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边锡茂一时无法体会李春秀话里的意思,猛地一扬手,打了她一巴掌:“操!喊他妈什么?再喊打死你!”

李春秀把身子缩到一边,尽量离边锡茂较远的位置。她的手扶着门把手,随即,她意外地发现,门锁被她给拧开了。李春秀的心中大喜,糊里糊涂地跳下了正在行驶中的四轮车,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又滚到了路边的土沟里。

边锡茂赶紧停车,下车去找李春秀。

很快,边锡茂在路边的土沟里找到了藏在杂草丛中的小女孩,他抓住了她,把她重新往车上拖去。

李春秀不断地大声尖叫着,那极细的叫喊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地刺耳,缪心田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她听着叫声在黑暗中迅速辨清了方位,跳下车去。

边锡茂害怕孩子的叫喊声引来路人,于是把她按倒,掐住她的脖子,不让她出声。小女孩挣扎着,可越是挣扎,边锡茂掐住她脖子的力气就越大。

缪心田在田边找到一根木棍,偷偷地朝边锡茂靠近着,她想给他致命的一击,从而救出李春秀。

缪心田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土沟,她看到边锡茂掐着李春秀的脖子,顿时满腔怒火,双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木棍,朝那个该死的恶棍走去。

突然,边锡茂收回双手,他愣了一下,又摸了摸李春秀的鼻子,脸色大变。孩子没有呼吸了。他又趴下去听她的心跳,也没有了。边锡茂大惊失色,瘫坐到一边,彻底慌了神。

缪心田也停住了脚步,孩子已被边锡茂掐死了,她很伤心,她恨自己来晚了一步。

突然,就在边锡茂犹豫着该怎么办,而缪心田也犹豫着是否继续偷袭边锡茂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叮铃铃!

清晰刺耳的手机铃声像是一把利刃一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将两个正在犹豫着的人瞬间叫醒。

缪心田吓了一大跳,也吓了土沟边的边锡茂一大跳。边锡茂一回头,看见了手持木棍的缪心田,她就这么暴露了。

边锡茂铁青着脸站了起来,朝缪心田扑过来。

缪心田赶紧逃跑,边跑边接听了电话。

“锦龙,快报警,快,工地,城南工地!哦,不,是农田!”

已来不及多说什么,边锡茂便轻松地追上了缪心田,并且一拳把她打倒在地,抢下她的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边锡茂把手机揣进兜里,缪心田趁机爬了起来,继续向一个不知名的放向逃跑。她已经使用了全部的力气,尽可能快地奔跑着,在这个深一脚浅一脚的农田里,在这个不着边际的夜幕下。

与此同时,在同一片菜地的不远处,同样在摸黑奔跑着的,还有金唤诚。

他跟丢了缪心田所藏身的四轮车,此刻正在黑暗的田间小路迷茫地跑着。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会被黑暗侵蚀,他害怕。

突然,金唤诚看见前方有两点像是车灯的光亮,停在那里,并不移动,他赶紧跑了过去。

缪心田跑进了一片西红柿地里,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边锡茂趁机追了上来,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按在地上。缪心田激烈地反抗着着,试图站起身来,但是一直被他拽着头发,无法脱身。她只好跟她搏斗着,用手狠狠地抓他,可是他的力气很大,她意识到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拼。

心田只好试图打击他的心理防线:“臭人贩子,你拐卖儿童,你还杀了人,我要报警!你死定了!”

边锡茂冷笑道:“我不会让你活着跑出去的!”

边锡茂按倒缪心田,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想要杀人灭口。

缪心田挥舞着双手,双腿也在猛蹬,尽她所有的力气挣扎着。

“已经杀了一个,我不在乎再多杀一个!”他说。

缪心田想要推开他,试了几次,终于还是失败了。

金唤诚终于跑到开着灯的四轮车旁边,围着车转了两圈,见车上并没有人,于是朝周围的菜地里看,突然看见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在搏斗,于是跑了过去。

跑近一看,大吃一惊。他看见边锡茂把缪心田按在地上猛掐她喉咙,便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了边锡茂。

边锡茂爬起来,看见金唤诚,先是愣了一下,感到很害怕。

“操,怎,怎么又杀出一个!”他小声地念叨着。

缪心田捂着喉咙咳嗽着站了起来。

“唤诚,别让他跑了,抓住他!他杀死了那个小女孩!”她说。

金唤诚立即燃起了怒意,他朝边锡茂逼近着,想要帮缪心田抓住这个恶人。

边锡茂突然转身,拔腿便跑,他朝四轮车的方向猛跑,金唤诚也追了上去。

路边,边锡茂捡起一块石头,朝追赶上来的金唤诚砸去,嘭地一声,金唤诚的脑袋被他砸中,当即在眩晕中倒下。

模糊中,他看见边锡茂朝四轮车跑去。但是他只能躺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缪心田见到金唤诚被砸倒,大喊一声,朝他跑过来。

“唤诚!”

一阵撕心裂肺的头疼之后,金唤诚竟然猛地坐了起来。他的双眼目光呆滞,嘴唇颤抖着,说着什么,完全听不清楚。他先是感觉自己不再疼痛了,身体轻松了许多,然后情不自禁地狂笑起来,随即一阵莫名的恐惧。

缪心田跑过来抱起他:“唤诚,你怎么样?打哪了?”

金唤诚一把推开缪心田:“你想拐走我的心田?我要掐死你!”

缪心田大惊:“唤诚,你怎么了?是我呀,我是心田!”

金唤诚逼近缪心田,捂着胸口,表情诡异地说道:“不,你不是!心田在这里,我把她藏起来了,你们谁也找不到!”

缪心田惊恐地慢慢后退着:“唤诚,你醒醒呀,你要控制你自己!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你这个人贩子,你要拐走我的心田,我要掐死你!”他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

突然,金唤诚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刚刚边锡茂掐心田脖子的画面,他感到一阵头疼,下意识地摸摸头,又感到手上黏糊糊的,拿到眼前一看,满手是血,顿时吓得够呛。惊吓之余,他大叫着,冲上去掐住了缪心田的脖子。

缪心田用力挣脱了他,不断地后退着。

“唤诚,你看看我,我是心田呀!”她哭了。

金唤诚以已被杀意蒙蔽了双眼,也许,他看到的心田已不是心田,而是边锡茂。他追逐着她,想要亲手掐死她。

缪心田再次奔跑着,绝望地哭喊着。这一次奔跑,和刚刚已经完全不同了,同样都是逃命,心情却天差地别。

“唤诚,不要!是我呀,唤诚,我是心田!”

金唤诚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趁缪心田再次摔倒在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模仿着刚刚边锡茂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缪心田的眼神瞪得老大,她瞪着她的挚爱,那眼神令人害怕。

金唤诚越是害怕就掐得越紧。

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遍了缪心田的全身,想不到短短几分钟之内,她经历了两次遇害,而这一次,凶手却是自己即将结婚的准丈夫。

阴云将这个夜晚渲染得特别黑,空气很闷,没有一丝凉风,却有足够的凉意,从后背的土地向她传来,让她浑身发冷。天空,不时地落下几滴雨点,精准地落在缪心田的脸颊,还有,落在那充满泪水的眼睛里。

一行热泪涌出,缪心田的脚最后蹬了几下泥土,就失去了知觉。

良久过后,金唤诚发现这个世界安静了,他发现缪心田已没有反应了,他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慢慢地松开双手,摸了摸缪心田的呼吸,发现她已经死了。

他突然很害怕,抱起缪心田悲痛地哭起来。

“心田,心田!你不能睡呀,不能睡!”

缪心田的死,再次刺激到了刚刚回过神来的金唤诚,使他又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在这漆黑的田间午夜,束手无策,犹如噩梦之中。

“是谁?是谁杀死了我的心田?”

他站起身,无助地望着前方,然而远处只有黑暗,像是无边的梦魇。

“人贩子,是那个人贩子。呜呜!”

他哭起来,朦胧的泪眼中,他居然看到了远处的那辆四轮车依旧停在那。他眼睛一亮,抹去脸上的泪水,面带杀意,毅然地朝四轮车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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