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翁塞尔诺内谷 |
||||
* 50岁时,伯尔尼的瑞士联邦经济事务部贸易司秘书阿曼德·舒尔特斯,决定在提挈诺州开始人生的全新阶段。舒尔特斯年轻时曾经营过女装公司“舒尔特斯之家”,该公司在日内瓦和苏黎世均设有分店。1951年,舒尔特斯退休,迁入翁塞尔诺内谷,20世纪40年代他就已在那里购买了土地,共计18公顷。此后,他的生活中心变成了一片逐渐被改造为百科全书的栗树丛,他把上千块写有人类知识的牌子按主题置入林中。牌子大部分由多语种写成,内容不仅包括特定知识领域的关键词摘录、清单、表格及书目信息,还有种种穿插着联系方式的娱乐活动建议,但实际上这些活动他始终极其排斥。舒尔特斯隐居至最后。1972年9月2日夜,他在花园中摔倒,因衰竭和冻伤死去。 † 1973年7月,继承者找人清理了这栋每个角落都堆满书籍、纸张和家具的房子,房内所有物品几乎都被烧掉或当作垃圾运走。为期两天的清理过程中还烧毁了一批性主题的藏书,其中约有70本很可能是拼贴而成的自制书。花园彻底被毁。只有寥寥几块知识牌与九部自制书幸存;其中三部被收入洛桑的布鲁特艺术藏馆,其余均为私人所有。如今,只有房名提示着它曾经的主人:阿曼德之家。 测试,测试,一,二,三,四,五。您在收听卡洛山电台。测试,测试,六,七,八,九,十。好,我们开始我们的晚间节目:现在我们来到了翁塞尔诺内谷的村子里,不是吗?村子坐落在洛迦诺后两个小时的地方。你乘火车,到达奥勒修。房子有点偏。走下面的一条小路。你会在五月来,那时天气好。很容易就能找到房子,还有房前的牌子,它请你敲门,因为门铃坏了。你会在入口处遇见戈尔贡,并承受她的目光。会看见花园,所有那些牌子。你要去读,弄懂它们。这里很大,一处胜境:陡峭,多岩,长着茂密的栗树林。南边地势陡降。从下面篱笆处能听见伊索尔诺河的潺潺流水。旧州路斜穿而过。如今它是一条步道,陌生人沿此而来,在我的领土,1号地上,闲逛。此外,我还在进入马基雅谷山口南侧的山区拥有2号地,以及索托·克拉托洛的地3号地。 人们来此阅读字牌,但他们读得不对。他们根本不会读,因为他们阅读,只为刺激精神、刺激感觉。可一定要为整理而读。一切要整理的东西,都必须先写下来。唯其如此,才会出现秩序。我的体系是,物以类聚:“珍奇”部里,有崇拜里修的圣德兰的神迹,还有科内尔斯罗伊特的德兰·纽曼的血泪和圣痕;近处是米林·达乔惊人的金刚不坏之躯,他竟让花剑刺穿身体;紧随其后是世界上最惨烈的海难。诺贝尔奖近百科全书,林奈近动植物,蝴蝶近哲学,肥料近特种饮食表,寻水术与辐射近好运气,登月近飞行中的UFO,UFO与苦修士近玄学与人性之谜。太阳黑子表靠近烧烤区,蚁国的牌子在蚁丘正上空。所写之事必须与体验相关。一部林中百科全书。人类的知识都被搜集于此、挂在树上。当然不全。也根本不可能全。写下所有牌子就有得忙了!活着总要做些有用的事。走在路上,就搜集点东西,捡个苹果、一枚栗子、一个罐头。一切都还能用。什么都不能扔,一小片纸都不可以。哪怕用铅笔头也能准确工作。铁皮盒烫平后就能做牌子。总是有活儿:要除掉的野草,要修理的生锈的牌子,要削皮的栗子。它们吸满汁水,加什么料,就是什么味。在糖水里变得很甜。肉汤里就会香得发腻。营养价值很高。一定要了解营养价值。尤其没牙了之后。我已经不能再吃杏仁了。我很会烹饪。但午饭有半升牛奶和一个小面包就够。不需要什么。没什么是真正需要的。最多一个女人。她应该对事物感兴趣,好学,年轻。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一个我什么都能教的。理想的是18岁到25岁之间、可以结婚或收养的年轻女孩,孤儿或年轻的女继承人。 你不会像孩子那样弄坏什么,他们有时候跑来,叫他们却不回答。甚至问他们说什么话也一声不吭。我说德语、法语、意大利语、荷兰语和英语。来这的人,只想采栗子、嘲笑我。他们什么都不懂。你不能听他们的。他们说,疯子,异想天开的人,或者:他住在月亮上。只是因为留声机有时候会在夜里响起。你要知道:在野外的天空下,在夜里,音效最好。鸟儿不会干扰,它们睡了。有时候忍不住唱起来。但不能让任何人听到。小时候我梦游过。可惜后来不会了。恩里科·卡罗索是空前绝后的男高音。这里有许多他的唱片,共150张:歌剧、轻歌剧、古典乐、流行舞曲、维也纳最有名的华尔兹。一切都在。你爱音乐。 整个区域提供许多舒适的休息场所。冷食自助区上方是人工瀑布,典型干砌石技术中的一道小山涧。两个岩窟全年为此地供水,一个露天电影院,一个壁炉和一个沐浴区。所有这些都是我花了一番力气修造的。我把无数石头层层叠起,拖来树干和树枝,它们营造出一个美的空间,一处美景。因为美很重要。一切都取决于美,此在和延续。蔑视美的人不懂,生命多么依赖于此。遇见我第一任妻子的时候,我穿着一件来自巴黎的大衣,尖货。所以她嫁给了我。当时她已经怀孕。被线条的破坏搞没了形。先是钱没了,后来和她也结束了。我们有个孩子。但他不久就死了。 那边的壁龛在夏天是个很不错的小地方。垃圾堆上还有保存完好的耐火泥板。只需拿过来,就可以在烹饪文化区搞出很好的炉灶。你会学到怎样烧烤。带盖的烧烤锅是现成的。但也可以把食物裹在铝箔里烤。墨西哥烤肉甚至能用这种方法处理一整头野兽。有丰富的烹饪藏书,著名的题目包括《什么随爱而来》和《男人爱吃什么》,许多烧烤、卤汁的配方,还有小园圃及家庭花园文化的资料,以及一册关于花语的法文书。你来时,会是夏天。享受舒爽的荫凉。你会紧紧抓住古老的铁栏杆,从岩壁上的短梯爬下来,保持平衡跨过峡谷上的窄桥,来到处女房,这是间平顶、无阳台、4×4平方米的独屋。我亲自盖的,在我的第二次生命、在我真正的生命开始前的一年,自给自足的梦想。那是1950年。房子边的牌子上有图纸。有人想仿造的话,免费。我不租。要自己努力才进得去。它叫小巢或处女房,名字取自野蛮的西部州、女性人物、一种生理状态。因此入口也封死了。响铃系统把处女房直接与宅内卧室连起来。什么都有:很美的地毯,很美的窗帘,灯罩,甚至凳子和靠窗的盆栽天竺葵架。如果单人间太小,你就可以住在那。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拆掉墙砖。月光下是最好的。那时足够亮。不远处矗立着高大的自制风车,它带发电机,还有水泵组件,不久之后就造好了。如果想自给自足,生产能量本身就是问题。有母鸡就好了。她们下蛋。很有用。能用挡风玻璃轻而易举地造出鸡窝。母鸡需要梯子,一种秩序。整块地皮都在山坡上。因此本身就倾斜。我有过山羊。但它们很蠢。我在处女房里给它们铺了垫子,夜里可以睡上去,甚至盖被子。可它们总是站起来,又睡到地上。三头或四头羊。后来它们被一根麻绳拴在树上。它们转呀转,不停绕圈子,直到被缠住。然后就死了。那是很美的物种,很美的动物,可惜就是太蠢。 如果继续走,就会再次到达宅子,看到东面三角墙上的大星盘,完整的黄道。我对天空感兴趣,人的命运,盲目的偶然和大关联,危及生命、导致早夭的事件机制。一定要搜集有出生日期和幸运日的精确案例,分析它们,从中导出规律。研究的案例越多,结果就越可靠。一定要制作出某一日的星图:斯威登堡出生那天,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家里被入室抢劫那天,流行歌手亚历山德拉车祸死去那天。这种横死者的案例大概有20个。肯定能找出点共性。可惜几乎没人准确知道出生时辰。歌德说,敲响12点时,我来到世上。这样就可以开始了。人们并非随便在某个时间点降生。与墨索里尼同一日出世的人,很少活下来。因为,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对应着一年,从火星、土星、天王星、冥王星这几颗行星呈0度、90度和180度的星象关系中,能读出生命最初几天的危机,它会在相应的年份重演,并显现为死亡。所有相关计算都能在宅内的天文学文件夹里找到。还有许多怪胎的天图可供研究。我计算精准。生物周期很明显。某些事件偏偏落在那些节点上,于是出现了起起伏伏。长寿和寿命是最古老的话题。每个人都要死。这是事实。是安慰。 学校里最好的是讲座。可以自己找个话题,然后学习相关的一切。因为不论时尚、历史或地理,方方面面都要知道,要了解。可以好好想一想,一切为何如此,将会如何。一个又一个哲学学派都这样做过,每个都找到了些什么。在东方,人们种瓜得瓜。因此有了因果。这方面在神学书里能找到很多。所有灵魂问题的解答都在神学书里。心理学的书说的是我们的欲望、印象、束缚、记忆等等。因为我,我们存在最内里的核心,未必觉得自己是身体的纯粹镜像。这些事情可以在人类学的书籍中进一步了解。很多东西留在我们的潜意识中。它会造成障碍或引发神经病。精神分析使之曝光、将其解放出来。婴儿时,种种印象完全没有区别。它们十分缓慢地分化。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发现,我们的许多失误是性欲的压抑。另一个人指出,“向上”的欲望决定了一切。结果就是个体心理。荣格教授是原型的发现者,它作为种族和祖先的遗产,无意识地栖居在我们所有人的想象世界中。南锡派揭示了暗示的影响。玄学研究那些无法用我们的日常感官解释的现象,占星术则搜集过去的材料,检验出生时的天空对后来有无影响。达尔文展示出所有造物的演化和关系,相反,创世说则说明精神如何激活物质。今天,人们预感到,仍还荒凉的星球上可能存在精神实体。招魂者与死人所谓的接触,其通病在于,从没有正面的显像。但不要忘记,第四维无时空。也许彼处真没有什么凝滞不变。仍有许多没解决的事:占卜问题,死亡辐射,以及对尤塞皮亚·帕拉迪诺的幽灵的质疑,它们到底是百分百眩晕还是偶尔眩晕所致。 过去,我为一切精准分区。这是物理学,那是骨头,那边是玄学。今天反倒是一片大乱。知识,恣肆蔓生。树木长大,扩张开来,伸向天空,直至文字剥落,金属丝断开,牌子掉下来。起初我还修,然后就越来越多。天黑或下雨,就无法在林中工作。只能呆在家里。宅子老了,和提挈诺的大多数房子一样,是用花岗岩造的。有石屋顶和许多房间,唯独没暖气。基本上不需要。冬天可以用软木板、报纸和油毡铺地,用板条和黄麻密封墙壁。塑料瓶也有用。严寒时可以把它们塞进袋子里,当毯子用。华孚兰牌的机油罐最好。千万别扔。可人们总是马上全都扔掉。尤其陌生人。垃圾堆是真正的宝藏。什么都落在里面!娃娃,杂志,高跟鞋。全都能用。还有过没坏的收音机。晚上,工作之余,我在21点到2点半之间听卡洛山电台。以后我们就一起听。收音机不止一台,而是三台,还有三个浴缸,两个锅炉,两台冰箱,七部电动搅拌器,但没什么是真正需要的,连厕所都是。也不需要其他人。最多一个女人。有条狗也不错。牵狗绳已经有了,还有养狗手册。 有时候宅门打不开。这是因为犬牙篱笆经常卡住,还有许多堆在门口的栗子。到处都塞满报纸、纸条和照片。以前我总把报纸上的文章剪下来分类。如今太多了,连读的时间都没有。但我会做关键词目录保存起来。为了以后,当我有时间了,或有人来找东西。 我的原则是:读一切可读之物。物以类聚,保存一切读过的东西。只抄写事实,可复核的知识。尽可能区分现象与规律,随时选择从普遍到个别的路。因为外表总是指向内里。比起我的肺或心脏,通过我的房间可以更好地了解我的天性。因为内外同属一体,就像外露的男性生殖器和内藏的女性生殖器是同一事物的两种表达。同样,花园是我的领域,宅子将是你的。你会看到:内外有时并不平衡。所以,夏天,栗树荫和自然科学知识有助于防暑,而冬天,哲学会御寒。有时候必须在冬天离开宅子,去室外的雪中取暖。热水瓶可以救命。如果放在火炉上,就不需要添热水。以前,我有一个弯曲的金属扁壶可以放在脚上。现在我选了一个真正的瓶子,把它放在两腿之间的敏感部位,因为这样最能热透。 有很多设备。每台都登记过:AS1,AS2,AS3等等。我有AS6电影放映机,AS2摄影机——强大的滚筒印刷机,拉雅牌照片放大仪,能增强投影光亮的珍珠幕,能把画面缩小到匹配小珠子的缩微装置,低频放大器,索伦斯牌蜡板雕刻机AS7,还有书籍,以转速33或78亲自刻录唱片时,书能让人更好地理解必要的物理过程。我用AS7录过黑管吹奏的托赛里小夜曲,迎接你时我会播放它。现在,按钮也是按下的,刻刀在雕刻,转盘不停旋转,录下我所说的一切。麦克风已经比较旧了。还有微型发射机和短波适配器,能做短距离的实验,另外还有手摇电话和一部能产生立体效果的装置。有一次我想试一下。但那位女性干脆跑掉了。对待女人,一定要十分小心。 我有《不列颠百科全书》。我有大量关于爱情和婚姻问题的书。我有存在问题的书和关于死亡的书。如果你从布罗克豪斯辞典中抄下你感兴趣的关键词、带过来,我就能从我的拉鲁斯百科全书中复制同一词条。因为二者相互补充。菲律宾的大王花有最大的花,灰熊有最大的洞,最大的鸟不会飞。牛奶在胃里停留两到三个小时。肚脐差不多按黄金比例划分人体。张开的手臂长度大致至相当于身高。一切活的组织都是碳链。男人是种偶然现象。古尔蒙说,自然只有女性就够了。她总是扮演主角。这一点单从以下事实就能看出:随着文明的完善,文明人类中出生的女性越来越多。最新研究表明,卵子绝不被动:它向靠近的精子细胞主动伸出一个胖胖的隆起。这时卵巢上就长出某种类似疣的东西。如果它破裂、脱落,体温就会升高。这叫排卵。意味着,当心!我有过一个巴黎女友,她来自墨西哥。我们也有过性交。有一次姨妈没来。我们就去了药房,药剂师给了我们一种药,叫阿尔戈斯还是什么的。然后就流了血,血里有个小小的东西。我再也没见过类似事物。我假期在蒂罗尔,与女仆也发生过关系。但我对上一次还心有余悸。所以我们立刻去了因斯布鲁克看医生,检查是否发生了什么。可他只是笑。 眼前右边就是我的卧室。里面总是黑的。灯泡烧坏了,窗户被书隔断。只在上午,才有一点光穿过缝隙。它取代闹钟,叫人起床。这有力士肥皂广告和杂志中女士们的目光。她们直勾勾地盯着你。可以在房间里四处走,但不论到哪,她们都会盯住你。不移开目光。有一位挂在衣架上,从夹克领口看出来。是我给她穿的。但她的脸还是裸着。那么多皮肤。即使我躺在床上,那位女士也看着我,从上面看下来。不论我做什么都看。有时被欲望控制。就必须找到出口,尤其性欲很旺的时候。除奥南式的放松外,性行为只有三条路,其外部条件和评价取决于当时的社会条件:卖淫。自由的爱情结合。官方调控、因此得到认可的公民婚姻的性契约关系,这是基于《民法典》第4章第1节第1353条。从生物学来看,所有三种情况都是在做一件事。我结过两次婚。两段婚姻都离了。就是不合适。甚至本该合适的地方也不合适。这一点大家都写过。书里就有。拉·罗谢富科尔说过,只有一种爱,但有千万种不同的模仿。必须问一问自己的倾向。是内在冲动,还是想做违禁之事的刺激?反常的性倾向,常常在性欲尚未爆发的年纪形成。某种禀赋大概与生俱来,但大多数情况是培养出来的,要看涉事者首次享受的最高性快感是如何达到的。演员根本表现不了那些不以任何形式、甚至不曾原初地沉睡在他体内的事物:国王,乞丐,族长。在着装欲方面,人们区分了异装癖和恋物癖,前者希望有新的、不负载任何记忆的衣裳,而后者想在衣物上沾染其他人格的气息,所以喜爱穿过的东西。 残忍是什么?通过亲吻,通过各种暴露和启示、触摸、目光、读物、谈话,挑起一个男人的激情,让他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然后却一反所有许下的承诺,不许极端之事到来——显然,只为让他更加痛苦,显然,自己以看到这种痛苦为乐。 女性美的优越不可否认。其唯一的来源、其全部的秘密是,线条的完整。让女人更美的,是她们生殖器的不可见。男性性器始终是负担和耻辱,唯有处理紧急状况时才有优势可言。特别是,由于身体直立,它是战斗中最敏感的部位,不论作为平面上的起伏还是线条的中断,它都是干扰眼睛的障碍。 纯粹从几何角度看,女性身体的和谐就已经完美得多,若我们在男女的欲望时刻观察她们,在最强烈、最自然的生命表达撼动她们的刹那,这一点就尤为明显。女性保持着她全部的审美价值,她所有的运动都在肉体内部进行,只外显于身体波浪般的蜷曲,男人则好似被降级、被贬损至最低级的动物状态,一旦露出生殖器,就美感尽失。在完成同房的技术可能性方面,女人也比男人优越,例如,她不需要肢体僵硬即可实现。就机械过程而言,女性有能力不间断地交配。 阴蒂的大小千差万别。然而,像整具阴部一样,发育不良的阴蒂可以在活跃的性交中逐年增长。练习和经验的影响尚有待研究。大多数未生产的女性,大阴唇紧紧闭合。如果不该让女人始终欲求不满,就应在每次行为前先让阴蒂肿胀、开始勃起。大多已婚妇女任随性事发生而错过机会,并未通过自己的参与以及对相关肌肉组织的控制得到宽慰,在良好意义上发挥影响。 你爬梯子上楼。一级一级地爬上去。仍然很黑,但你只需要摸一摸,就会知道这是正确的路。天花板上挂着一个环。紧急情况下,如果有危险,你就可以抓住它。因为很窄。会越来越窄。但你会过去的。后面是阳台,有两个躺椅,可阳台的门被书堵上了。你要知道,书是一种卓越的隔音材料。这一点几乎没人了解。不为人知的事很多。然后会亮一点,因为左边就是你的屋子,你的王国,单人间。有时候打不开门。你是秋天来的。到处堆满栗子。整个山谷,花园,宅子。它们落下来。砸到你。杀了你。三颗果实中最大的一颗味道最好。坚果闪着微光,壳斗有刺。尖端被毛,甜甜的绒毛。栗子像牛蒡一样,到处落脚。只有单人间里有地方。栗子不进来。它们不属于那里。因为那是你的空间。什么都有,就在现场。各安其位,书后是窗,梳妆台在镜旁,窗台上有盥洗池、喷雾壶、消防泵,纸堆里有个凹槽,就是它,你,女性,睡觉的地方。一切都准备好了:木架上的垫子,一张很美的床,华丽的衣服和皮草。一切都是最新的时尚。你可以试一试。衣架上挂着黄绿图案的女士浴衣。其他衣架是空的。你可以挂上自己的衣服。 你会四下张望,看见床上方的两张人体摄影,正对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黑白裸照,她舒展四肢躺在床单上,还有对亲吻中情侣的浪漫表现,那是一对爱人的古老浮雕。你会在梳妆台上的镜子中观察自己,那有你需要的一切:指甲油,美容问题的杂志和手册,有关帽子时尚和护发的书,以及一卷《女人的吸引力和美。年轻女孩必须知道什么》,怀孕、受精和更年期的研究报告,月经药片,烟灰缸,剪刀,粉盒,卫生纸。什么都照顾到了。闹钟,许多暖水袋,一个带水壶的水槽,一台收音机及一台振动装置。 有一次,女孩们来了,在羊肠小径上散步。可惜她们很蠢,虽然她们会阅读。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如今人人都会读。她们自称两姐妹。她们来到花园。阅读、参观,甚至有点漂亮。反正是年轻的。她们说是搭车上的路。可很少有车停在这。山谷在某处结束。去不了任何地方。只通向山洞。即使在夏天也是湿润的。我几乎以为,你会是其中之一。我给她们看了房子。看到报纸和栗子时她们笑了起来。还有我给她们看睡觉的地方,以及从罐头里给她们拿饺子的时候。她们总笑。食物的确不错。但我敲门时,她们居然尖叫着跑了。我只想给她们盖上被子。把我和她们一起盖起来。为她们展示一切,教给她们一切。我很高兴她们走了。毕竟她们吃得太多。蠢娘们。 在那本有关女性快感器官的书中,有一张插图提供了阴户全貌。它展示出被破处者的女性外生殖器。这支乐器多样的高雅乐团有诸多名字和称呼:标志为桃子或贝壳。可以看到维纳斯丘和耻骨拱门,大小阴唇,尿道-阴道-开口,会阴,前庭粘液腺,前庭鳞茎球和处女膜。子宫是一口井。它湿润无底,有飞蛾和苔藓的气味。精准的井口,凹陷,深渊,盲穴。欲望无岸,难以把捉。存在如此多的问题。必须谨慎使用性心理反常这个概念。每种异常均植根于正常。每种正常也都有异常的火花。每种变态都残留有微量的正常感受。可什么是变态?男人穿女士长袜,看起来比带夹短袜优雅得多。从过程上看,男女同性恋者的性实践无异于正常行为。 《异常》那本书里有一张特殊的照片。淫荡。很美。你会不想看。你会移不开目光。一个充满感性的场景:你先是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女性的臀部,性行为。随后你会看到,两人都穿着黑色丝袜,并意识到,那个阴茎并非真正的肢体,而是借助两条已流行了一段时间的透明吊袜带绑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臀部上。物以类聚。唯有如此,才能产生秩序。一位朋友很久以前把这张照片寄给了我。今天我不再开信箱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认识的人,所以。以前邮递员每周来一次,看我是不是还活着。现在邮件不来了。我也不会拆信。永远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许你写信说,你不想来了。那我应该如何作答?另外,我迟早会意识到信里写了什么。我也没什么东西寄给你。谁知道我的邮票是不是还有效?谁知道信会不会到达?谁知道你有没有读?最好留下来。留下来一切。什么都不需要。半升牛奶,一个小面包和一台通宵播放的收音机。 |
||||
上一章:格赖夫... | 下一章:共和国宫 |
邮箱:yuedusg@foxmail.com Copyright@2016-2026 文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