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膛手杰克

JACK THE RIPPER

她只说“是的”  作者:雪莉·杰克逊

那个男人在红绿灯下的拐角处犹豫了一下,然后沿着小街走去,步伐很慢,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寥寥身影。已近凌晨,街上和往常一样几乎空无一人。他继续沿着黑暗的街道走去,又停了下来——他看到人行道上好像有一个死去的女孩。那女孩几乎完全靠在一座建筑物的墙上;离她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酒吧的小招牌。看到这一幕男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掉转头走向那女孩。

她醉得不省人事,当他试着摇醒她并想扶她坐起来时,她却无力地向后倒去,眼睛半闭着,双手绵软无力地摔到人行道上。男人站在那儿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又转过身去,走进了酒吧。当他开门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酒吧里没什么人,只有三四个水手坐在长吧台的尽头,而酒保正和他们说笑,另有一个男人站在靠近门口的吧台边。扫视一圈之后,男人走进酒吧,站在门口吧台边的客人身旁。

“听着,”他开口说,“外面大街上躺着一个女孩。”吧台边的客人静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碰巧从这里经过,”刚进来的男人更急切地继续说,“我看到了她,我想最好还是做点儿什么。她不能就那样躺在街上。”然而吧台边的那位客人仍只是看着他。这男人继续说:“她只有17岁左右。”

“后面有个电话,”吧台边的客人终于说,“你打电话给市长好了。”

酒保步履轻松地走过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走到吧台的尽头,来到说话的男人身边,面无表情地站着、等待着。

“听着,”那人又说,“外面街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我们最好把她弄进来。”

“打电话给市长,”酒吧里的客人又说,“他的电话号码就在电话簿上。”

“我只是路过,”那个人说,“看到她躺在那儿。”

“我知道。”酒保说。

“你提我的名字,”酒吧里的客人说,“告诉他是我让你打电话的。”

“我觉得她在那儿待着挺舒服的,”酒保说,“我把她的皮夹放在她身边了,一切妥当、方便。”接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我希望你没有打扰她。”

那人微微提高了嗓门,说:“她不能一直躺在那儿。你不是打算就让她躺在那儿吧?”

“她会记得我的,”酒吧里的客人点点头说,“她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

“她喜欢那里,”酒保说,“几乎每晚都睡在那儿。”

“可她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那人喊道。

酒保双手放在吧台边上,语气强硬地朝那个人俯身说道:“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起来回家,没人要她待在那儿,让她起来回家吧。”

“他也想她快点儿走。”酒吧里的客人说。

“她每晚都来这里,回回都喝醉,”酒保接着说,“我时不时还给她一杯免费啤酒。难道还要我再给她租个房吗?”他往后靠了靠,语气柔和了下来,“她睡得像个婴儿,对吧?”说完,他突然转过身,走向坐在吧台里面那一端的水手们,对他们说:“又一个喝多了的。”

男人转过身去把门打开,仍然犹豫着。然后他出去了。酒吧里的客人在他身后喊道:“我说的话别忘了跟市长说。”

当他回到女孩身边时,他看到她仍然躺在原地,脸贴着人行道,膝盖靠着墙。她的皮夹放在她身旁的人行道上,男人捡起来打开:里面没有钱,只有一支两元店买的口红、一把钥匙、一把梳子和一个小记事本。男人把其他东西都放了回去,然后打开了记事本,在第一页上找到了女孩的名字和地址。翻到第二页,他发现了一个酒吧名单,大约有20个酒吧的名字和地址,有一些还标注了酒保的名字。又翻过几页之后,他找到了另一份名单,这一次是水手的名单,每个名字后面都备注着一艘船的名字及一个日期——显然是这艘船最近一次停靠纽约的日期。笔记本上的字写得很大,字体幼稚、漫不经心——偶尔还会拼错。记事本的后半本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和两个水手。水手们在女孩两边,三个人的头靠在一起,都笑着。照片中的女孩看上去挺开心但并不吸引人。而此时她躺在地上,瘦瘦小小的,却显得可爱许多。男人把照片放回到记事本里,又把记事本放回皮夹。然后,他拿着皮夹,走到街角,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他让出租车稍作等候,然后回到女孩身边,抱起她,把她送上车,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女孩瘫倒在座位上,那个男人不得不坐在角落里好给她让出空间。他把他在笔记本上看到的地址给了司机。司机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耸了耸肩,然后发动了汽车。

他们来到女孩的住址——这是一个很差的街区,又旧又脏。司机停下车说:“就是这里,先生。”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女孩,有些犹疑地说:“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抓住女孩的腿往外拉,直到她的双脚能够到地面,然后扶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扛到肩上。他一边扛着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零钱付给司机,继续抓着她的腿走进了房子里。

一楼大厅里点着煤气灯,楼梯又窄又陡。上楼后,男人先用指关节礼貌地敲了敲第一扇门,然后他又摆动肩上扛着的女孩的腿,用她的脚使劲踢门。

终于,从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什么事?”然后,门开了一条缝,女人把脸伸出来,然而光线太暗,男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她问:“那是谁?罗斯?她住在六楼,右边最后一扇门。”门又关上了。男人打量着楼梯,心想,走廊太窄,放不下女孩,所以他只好又紧紧抓住她的腿,继续上楼。他每上一层就得停下来喘口气,快到六楼时,他的呼吸越发沉重起来,缓慢地移动着双脚一步步挪上台阶。爬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后,他在墙上靠了一会儿,好稍稍转移女孩的重量,然后才接着走向右边的最后一扇门。他把女孩放在地板上,打开她的皮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门厅里太黑了,看不清房间的陈设布局,他点燃一根火柴,走了进去,想找到可以照明的东西。点了三根火柴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支蜡烛。他点燃蜡烛,将烛泪滴在梳妆台上,固定住了蜡烛。这房间不大,仅放得下一张帆布床和一张梳妆台。房门后有三个钩子,上面挂着一件破旧的真丝和服和一双长筒袜。床垫上有一条毯子还有一个脏枕芯。梳妆台上有几枚发卡和一包火柴。男人逐一打开梳妆台的四个抽屉,除了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有一个开瓶器和几个啤酒瓶盖外,其他的抽屉都是空的。检查完房间后,他走到外面,从腋下架起留在外面的女孩,把她拖进了房间。他把她丢到床上,将毯子扔到她身上。然后,他打开她的皮夹,拿出记事本,翻找到那张照片并把它放进了口袋。接着,他把钥匙和皮夹放在了梳妆台上。最后,在吹灭蜡烛之前,他拿出了他的小刀——它有一个抛光的骨柄和一个长而锋利的刀片。

***

男人在公寓附近的街角搭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一个东70街区的地址,几分钟之后就回到了家。走出公寓的电梯时,他停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鞋子,小心翼翼地从袖子上择下一截线头。然后,他拿钥匙打开家门,轻轻地走进卧室。当他打开灯时,他的妻子在床上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嘟囔着:“现在几点了?”

“很晚了。”他说,然后走过去吻了她。

“怎么这么晚?”她问。

“会后我去喝了几杯。”他说。他走到梳妆台前放下钥匙,看着高塑料相框里妻子的照片。他伸手到口袋里,摸到了那女孩和两个水手的合影,默想了一会儿。然后,他走到妻子的梳妆台前,用她塑料手柄的指甲剪把两个水手剪掉,只留下那女孩一人。他把照片的残片夹进相框的下角,然后点燃一支香烟,站在那里看着它。

“你不上床睡觉吗?”他妻子睡意蒙眬地问。

“待会儿,”他说,“我先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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