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戈特利布教授坐在椅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俊俏的年轻女人。出于习惯，他像猴子似的搔搔耳朵，而他长得也很像猴子。他身材瘦小，突出的脑门和同样突出的下巴遥相呼应。

“这可不太常见，”戈特利布教授说，“居然有一位年轻女士为我带来美国总统的信。不过——”他乐呵呵地说，“总统们并不总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猜你是受了最高当局的委托吧。”

“我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想了解你对本沃计划知道些什么，或者有什么能告诉我的。”

“你真的是丽娜塔·柴科斯基女伯爵？”

“理论上讲没错。不过，大多数时候，人们叫我玛丽·安。”

“是呀，他们在另一封信里也是用的这个名字。你想知道本沃计划。嗯，的确有过这个计划。不过早就结束了，被销毁了。还有那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我想也差不多入土了吧。”

“你是指绍尔汉姆教授？”

“没错，罗伯特·绍尔汉姆。我们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几个天才之一。爱因斯坦、尼尔斯·波尔等等。不过罗伯特·绍尔汉姆活得不长，这真是科学界的一大损失——就像莎士比亚形容麦克白夫人时所说的：‘她该是死了吧。’”

“他没死。”玛丽·安说。

“哦，真的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他现在成了一个废人，住在苏格兰北部。他瘫痪了，说话不清楚，也走不了路，大部分时间只能坐着听听音乐。”

“嗯，我能想象得到。这样也不错。如果他还能听听音乐，也不会太无聊。否则，对于一个曾经辉煌过的人来说，这还真是生不如死呢！”

“你们曾经做过一个本沃计划？”

“是的，他当时对这个计划非常热心。”

“他跟你说过这件事？”

“一开始，他和我们几个人都谈起过。我猜，你并不是一个科学家吧？”

“不，我是——”

“我猜你是一名特工。我希望你是站在正义一方的。现在我们仍然不得不期待奇迹的发生，但我并不认为本沃计划会对你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不是说他一直致力于这项研究吗？这可能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难道不是吗？或者是一项发现，不管你们怎么叫它。”

“是的，那也许会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现之一。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有些研究一开始进行得都很顺利，可是到最后就突然卡壳，进行不下去了，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于是你只好放弃，或者像绍尔汉姆那样做。”

“他做了什么？”

“他把全部数据都毁掉了，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他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说他烧了所有公式，所有与其相关的文件和数据。三个星期后，他就中风了。很抱歉，你也看到了，我帮不了你。我只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是细节就不清楚了。我现在唯一记得的一件事，就是‘本沃’代表着‘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