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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五十八小时  作者:步铼

“林锋。”

午夜的餐车已经停止服务,但在这春运期间,有很多手里是“无座”票的人,都无法忍受旅途的艰苦,只要选择花高价买餐车提供的又贵又难吃的夜宵,就可以一直在餐车休息到第二天一早六点,权当是花钱买座位了。

面对餐车的人满为患,列车长提议,将锁在乘务室的报案人带去餐车的厨房进行问询笔录。李大鹏则一脸严肃地叫乘务员和叶青回到各自的位置,还特意叮嘱一定要保密。

餐车的厨房里,两个乘警并排而坐,列车长站在他们身后,一同盯着坐在他们对面,自称是林锋的报案人。这个人肤色黧黑,身材偏胖,戴一副黑框眼镜,头发细软稀疏,一脸的紧张还未散去,坐在那里一直在不停地搓着交叉的双手。他抬头回答完自己的名字,又继续低头看着地板。

“说说吧,怎么回事?”李大鹏继续发问。

“你们现在都怀疑是我,对吗?”林锋的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不是我。”

“我只是问你当时的情况,你照实说就好,不要怕。”

“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导师是怎么死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只要你说实话。”李大鹏点点头。

“你认识死者吗?”陈宗纬头也没抬,接过话茬直接问。

“文教授是我的导师,我是他的博士生。”林锋极力控制自己的声调,希望自己能显得不那么紧张。

“你们这是……”陈宗纬继续低头做着记录。

“我们是去香港参加一个关于绿色能源的国际论坛。还有五个研究生学弟学妹,他们只有硬座,我跟导师是软卧。”

“你是说,你们一行人只有你和你导师是软卧,其他人都是硬座?”李大鹏问道。

林锋点点头,呼出一口气。

“那九号包厢里另外两个人呢?”

“包厢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从上车开始到现在?”

“是。”

李大鹏点点头,示意陈宗纬继续问。

“你是怎么发现导师死了的?”

“熄灯以后,我跟师弟在车厢连接处多聊了一会儿。大概十点半,我从洗漱室回来,包厢门锁着,门底下的缝隙里也看不到光亮,我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林锋还是低着头盯着地板,“导师睡眠不太好,于是我就返回去找列车员,让他帮我开了门。”

“这个过程中,走廊上有人走动吗?”

“走廊里只有列车员和我。”林锋又摇摇头,“啊,不是,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朋友,上厕所回来。”

“他当时在哪儿?”

“谁啊?”

“当然是列车员!”

“他坐在通道的折叠椅上,好像是二号包厢门口吧。”

“开门之后呢?”陈宗纬把话题拉回来。

“开门之后,我用手机照进去一看,地上的东西还没捡起来……”

“地上的东西?什么东西?”

“噢,是这个……师弟晚饭后过来跟导师汇报课题进度,不小心把导师桌上的东西全都碰掉了,资料撒了一地,他蹲下收拾资料的时候不小心把导师的眼镜和放大镜给踩坏了。导师当时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我们俩给轰出来了。”

“一直到你熄灯后回来,这中间你都没有回过包厢吗?”

“嗯——不是。”

陈宗纬抬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中间刚熄灯没多久,我回来过一次,上完厕所,想顺道看看导师是不是气消了。”林锋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大鹏和陈宗纬,“导师没听见我敲门,我就想直接拉开包厢门,结果门锁着,可能导师听见我拉门的声音了,骂了一声‘滚’,我见他气还没消,就没再拉,回去接着跟师弟聊天去了。”

“就这一次?”

“是。”

“有人看见你拉门吗?”

“有一个女的,正好从我旁边走过,还看了我一眼,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哪个包厢的。”

“你听见的那声‘滚’,确定是文教授说的吗?”李大鹏问道。

“我……确定。”林锋望着他点了下头。

“你师弟叫?”

“江南——噢,郭江南。”

“他有没有去车厢里上过厕所?”

“中间好像是去过一次。”

“就一次吗?”

“我也记不太清了。”

李大鹏没有再追问。

“接着从你进包厢开始讲。”陈宗纬继续边问边记。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你进了包厢,发现地上的东西没收拾。”

“噢,对。然后我就把地上的资料整理好先摆在桌上,想等明早再按顺序重新整理。”

“地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还有药瓶、书本、笔、眼镜——啊,对了——”林锋突然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还有放大镜!”

列车长和两位乘警不约而同被这“啪”的一声吸引,全都略带轻蔑地看着他,事实上,相当一部分人在压力之下都会有一点出格的行为,这并不稀奇,但是林锋的表现好像有点夸张。

林锋好像也意识到了对面三个人的眼神,咬了一下嘴唇,解释道:“我现在才想起来,当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放大镜,放大镜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三个人的表情瞬间转向另一个极端,同时将眉头拧在了一起。

过了几秒钟,李大鹏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嘴,点点头,说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爬到上铺准备睡觉了,下铺的导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昨晚睡觉的时候,呼噜声还挺大的。后来火车晃了一下,还挺剧烈的,我醒过来了,就问了导师一声,但是导师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觉得不太对劲儿,就开了床头灯,往下看了一眼。”

“文教授当时是怎么躺着的?”

“是脸朝里,背朝外侧躺,蒙着被,只能看到一点额头。”

“然后你就下来了?”

“导师有心脏病,我不太放心,所以下来看了一下。”林锋舔了一下嘴唇,“我轻轻地拉了一下导师的被子,他就转过来了,他脸上的表情是……”林锋说到这儿,抿紧了嘴,双手攥拳,“那种——我说不清楚,反正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把被子翻开,就发现他脖子那里像是有一个伤口。我当时心跳得特别厉害,想着导师要是心脏病突发,肯定表情特别痛苦——但是这样的表情太怪异了,我就马上出去找列车员了……”

“你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伤口?”

“像是蛇咬的——电视里都是那样的,我在现实中也没见过。”

“后来呢?”

“后来列车员就锁了包厢门,把我锁在他乘务室里了,再后来你们就来了。”

“你导师的药盒里是治心脏病的药吗?”李大鹏问道。

“是,地高辛,还有其他一些营养药。”

“他吃地高辛多久了?”李大鹏点点头继续问。

“这个……具体的时间,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最少也有一年多了吧。”

对林锋的问询暂告一段落,他已不能再回九号包厢,李大鹏吩咐陈宗纬先将他锁在乘务室,并安慰他说,让他稍微委屈一下,等再过一会儿到了站,就可以把一切调查清楚了。

林锋深知自己难逃嫌疑,没有再做过多辩解,只是临走时仍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便随着陈宗纬出去了。

他们二人刚刚走出餐车的厨房,列车长就看了一眼李大鹏:“肯定就是他干的。包厢锁着,后来只有他进去了,他说他睡觉了。哼!谁知道呢?除了他,只有列车员和咱们有钥匙,不是他还能是列车员吗?”

李大鹏嘴角一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用手指了指列车长道:“你说得对,那就把列车员请来吧。”

“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李大鹏依旧微笑地看着列车长,不说话。

“他——那个列车员,叫什么来着?”列车长面露尴尬。

“马金。”李大鹏故作亲热地拍了一下列车长的后背,“快请吧。”

列车长无奈地拿起对讲机,把马金叫了过来。

马金的乘务室已经被林锋占用,他交代陈宗纬在车厢里帮他值守,快步来到餐车。

“软卧车厢里的乘客有中途上下车的吗?”还没等马金坐稳,李大鹏就一把抓过问询笔录,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印象里是没有,都是始发站上来到终点站下的。我现在去拿票夹本吧。”马金说着就要起身。

为了方便管理,软、硬卧的乘客上车以后,都要把车票暂时交给列车员统一管理。列车员会将铺位对应的乘车卡发给乘客,将车票收集在票夹本里,待乘客下车之前再将车票还给乘客换回乘车卡。

李大鹏赶紧制止他:“不用,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就行。”

列车长怕李大鹏的问题过于针对马金,于是将李大鹏的保温杯拧开,递到他面前。

“谢谢。”李大鹏接过杯子,吹了一下热气,却话锋不转,继续问马金,“林锋——就是报案那个,他说他一直和他的师弟在外面聊天,是吗?”

“那人看上去是比他年轻一些,他们俩一直站在车厢的连接处,靠着车厢门,连说带比画的,好长时间。”马金慢条斯理地答道,“我也没注意他俩说啥。”

“他们整晚都站在那里吗?”

“前面不知道,不过从我交班后就一直是。”

“你们在哪站交班的?”

“武昌站。”

“是熄灯之后?”

“对。”

“中间他们两人也没到车厢里来?”

“呃……不是。”马金用手搓了一下额头上的皱纹,努力地回忆,“那个年轻一点的——他师弟,中间走过车厢一次,到乘务室这边来用厕所。”

“你是在哪儿看见的?”

“从乘务室里,”马金刚想打哈欠,赶紧捂上嘴,“应该是挨着餐车那侧的厕所有人用,他才走到我这边来的。”

“大概是什么时间?”

“嗯——”马金努力地回忆,眼神仍是一片茫然,“具体时间不知道,应该是熄灯后有一会儿了。”

“熄灯以后卧铺车厢的通道不是都锁门了吗?他站在连接处,怎么进来的?”

“可能是餐车列车员帮他开的门吧。”

“后来你看到他出去了吗?”

“没有,”马金瞥了一眼列车长,“等我再出去检查通道里的窗帘是不是都拉好了的时候,他已经又站在连接处跟林锋聊上了。”

“在这期间林锋回过车厢里吗?”

“没有——反正我是没看见。后来他俩聊完,他才回包厢,叫我帮他开门。”

“查完窗帘之后你都在通道里吗?”

“啊,是的,我查完窗帘之后,就在通道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待了一会儿,林锋正好过来找我开门。”

“这中间有人走过通道吗?”

“有,两个小孩吧,玩了一会儿就回包厢了。”

后面的经过,马金叙述的就跟林锋所说基本一致了。

“软卧两边包厢里上面那个小窗,开车之前你检查了吗?”就在大家以为问询结束的时候,李大鹏突然问道,“第一班是你执勤吧?”

“是啊,都检查过,怎么了?”

“都锁了吗?”

“肯定啊。”

“确定吗?”

“当然确定。”马金回答得斩钉截铁。

李大鹏看到列车长点了下头,才结束了问询,因为开车前所有的设施都要经列车长检查过才行。列车长让马金回了软卧车厢,并让他把票夹本交给陈宗纬带来。马金走后,列车长看了看问询记录本,又抬头看了看李大鹏。

“先等小陈一下。”李大鹏说着,掏出一根他最爱的长白山牌香烟,到车厢连接处去了。

午夜的车厢连接处远没有里面那么温暖,李大鹏一走出来便打了个冷战。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熟练地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狠狠地吸起来。四下飘散的烟雾中,他随着车厢晃动的疲惫身躯,极度渴望尼古丁的慰藉。

半支烟的工夫,陈宗纬就开门出来了,李大鹏掐掉手中的烟,和他一同回到餐车的厨房,三个人围坐在一起。

“咱们根据现场的情况和刚才的记录,再把整个过程重新过一遍,”李大鹏清了一下嗓子,率先开腔,“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列车长,你纠正我一下。”

陈宗纬拿过记录本,重新翻过一页,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这辆列车是最新的25T型客车,每节车厢长二十六点六米,采用电力供能,车厢两端各有一扇通道门,门上有玻璃窗,通道门外,连接处两侧面各有一扇车厢门,门上也有玻璃窗。整列车从车头往后,分别是:一号行李车,二号至九号硬卧车,其中二号是列车工作人员宿营车,十号软卧车,十一号餐车,十二号至十七号硬座车,十八号空调发电车。

“十号软卧车厢的前部,也就是从九号车厢这侧过来,依次是厕所、乘务室、洗漱室;洗漱室后面是一号至九号包厢;九号包厢后面,也就是车厢的尾部,还有一个厕所。所有的门都开向车厢通道一侧。一至九号包厢内都各有四个软卧铺位,所以一共是三十六个铺位。以一号包厢为例,两个下铺分别为一、三号铺,两个上铺分别为二、四号铺,后面以此类推。”

讲到这里,李大鹏看了一眼列车长。列车长轻轻地点了下头。李大鹏紧接着翻开了票夹本,说道:“整节软卧车厢里,除了九号包厢的三十三、三十四号铺空着,其余全部有人。同时除了三十五、三十六号是从海港市上车以外,其余的乘客全都是从始发站上车,终点站下车。”

“睡在三十六号铺的就是报案人林锋,睡在他下面,也就是三十五号铺的就是死者文克己。”李大鹏一面将票夹本推给列车长检查,一面继续陈述,“文克己是山海大学的教授,此行他带着自己的学生,包括博士生林锋和其他五个硕士研究生一同去香港参加一个国际论坛。他们只买到两张软卧票,所以那五个研究生都在硬座车厢。

“晚饭过后,林锋的师弟——五个研究生之一——叫郭江南的,来包厢找文教授汇报,不小心把教授桌上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教授大发脾气,把他们二人赶出包厢,于是两人就站在和十一号餐车的连接处聊天,一直到九点半熄灯以后。

“稍后,林锋返回包厢,曾尝试打开包厢门,但包厢门已锁。文教授听到他拉门,骂了一声‘滚’,他便重新回到车厢连接处。此事,他说有一位女士恰好经过他身旁,可以为他做证。

“经过武昌以后,换班列车员马金将软卧车厢两侧的通道门全部锁了。这之后,只有郭江南进过软卧车厢,他经过九号包厢去了车厢前部的厕所,被坐在乘务室的马金看到,但是马金并没有注意到他返回。

“大概十点半,车厢连接处的两人散了,林锋先去了洗漱室简单洗漱,然后回到九号包厢,门依然锁着,于是他请马金帮他打开包厢。进去以后,他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但是当时他并未发现少了教授的放大镜,就回到自己的铺位上睡觉了。后来火车一次严重的晃动把他吵醒,他觉得不对劲儿,接着就发现文教授死亡。”

李大鹏说得口渴,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列车长和陈宗纬同时点点头,两人都暗自佩服乘警长的记忆力。

“小陈,把你刚才拍得的照片拿出来。”李大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陈宗纬的手机,按着按钮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包厢的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小窗虽然没有上锁,但是关得很严,用里面的把手才能很费力地拉开。室内地板上并无杂乱痕迹或任何异物。文教授的死状非常诡异,肢体毫无挣扎痕迹,并不像是心脏病发作的表现,而且他是随身备着治疗心脏病的药和其他营养药的。他脖子上的伤口也很奇怪,正如林锋所说,像是毒蛇咬的一样。根据尸斑的颜色、形状,再结合环境温度,文教授的死亡时间应该在林锋报案前两到三小时之间。”

“难道这个教授真的是被蛇咬死的?”列车长终于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难说,”李大鹏答道,“我检查了文教授的五官,确有出血的情况,应该说就是中毒的症状,但是具体的分析还要等刑事技术部门的尸检报告才能确定。”

“我们每个车站的安检可是很严格的,像蛇这种危险的动物应该是不能带上车的。”列车长摇着头,对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表示否定。

“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可能?比如有人用和地高辛外形一样的毒药替换了真正的药片,然后又制造了被蛇咬伤的伤口,可能是为了掩盖毒药的来源或者其他。”陈宗纬问道。

李大鹏未置可否,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后,他摇了摇头,说道:“重点不在这里。”

“嗯?”另外两人异口同声,满脸疑惑地看着李大鹏。

“刚才两人的叙述并无矛盾之处,如果他们讲的都是真话,那么再结合现场初步的调查结果,文教授的死应该发生在车厢熄灯之后,从林锋被骂到他回到包厢准备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中间只有郭江南和两个小孩儿走过车厢通道。”李大鹏低头翻阅着陈宗纬所做的记录,再次抬头望着面前的二人。

二人齐齐地点头。

“林锋说有个女士亲眼看见他没有拉开包厢门。而郭江南独处的地点——也就是他去的厕所,在通道的另一边,”李大鹏一边说,一边用笔在陈宗纬的记事本上画出了十号软卧车厢的平面布局图,“也就是一号包厢这一侧,和九号包厢中间隔着最少八个包厢的距离,从空间上来讲,他是无法靠近九号包厢作案的。”

“他去这一侧的厕所,一来一回会有两次路过九号包厢的门口,”陈宗纬伸手指着李大鹏画出的草图,“他可以借这两次机会进入包厢作案……”

“好,就算他能从外面打开包厢门,可是他怎么保证进入包厢不被人看见呢?”李大鹏打断陈宗纬的分析,瞪大眼睛看着他,“就算他进去的时候凑巧没有被人看到,可当他要出来的时候,如何保证走廊上没有人看到他呢?他不怕被列车员或者站在连接处的林锋看到他进出包厢吗?”

“噢,对,这些细节我没有注意到。”陈宗纬挠着头,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车厢两侧的通道门是上锁的,前面这侧的乘务室里有列车员马金,末尾这侧的通道门外一直站着林锋和郭江南,他们的位置客观上证明了没有这节车厢以外的人进出过。”李大鹏用笔在自己刚才所画的布局图上圈出了十号车厢两侧的通道门,然后又点了点九号包厢的位置,“再看车厢里面,包厢的门也是上锁的,根据刚刚我们的分析,通道上也没有人有机会进出九号包厢。这不就是形成了一个双重的密室吗?”

“密室?您是说密室杀人?”陈宗纬提高音量的声音里除了紧张之外,似乎还隐藏着一丝兴奋。

“对,没错。”李大鹏抿着嘴点点头,“凶手的作案方法看上去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非常隐蔽的,而且相对于行凶手段,他全身而退的方式更让我摸不着头绪。”

这下摸不着头绪的轮到列车长和陈宗纬了,两人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跑长途任务,就遇到这种……这种案子!”陈宗纬瞪大了眼睛,握着拳,望着李大鹏,“领导,下命令吧。”

“年轻人,别激动。”还没缓过来的列车长按住陈宗纬的手,问道,“密室杀人?那不是电影和小说里才有的吗……”

“列车长,我们的列车已经失去了动力!三分钟后就要停止运行了!”

李大鹏刚要说点什么,大家的对讲机里竟都传来了火车司机的声音。

三个人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仿佛进入了梦境一般,满脸疑惑地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等着对方告诉自己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列车长拿起对讲机,大声地问道。

“我们的列车已经失去了动力,正在向前滑行。”

还没等列车长做出任何反应,李大鹏的身体竟突然像触电般一震,跳起来直接向外跑去。

“您去哪儿啊?”陈宗纬紧跟在后面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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