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傲慢而不敬的人类

为了生命闪耀之日  作者:斋藤茂男

课程进入第二部分。这一部分的主旨是让孩子们在回顾生命历史长河的同时,明白人类是无数生命经过累积之后,最后才登场的“新人”。

“首先,我们要追溯到自己是谁生的这个问题,然后再往前追溯很多代——父母生了我们,祖父母生了父亲,外祖父母生了母亲等。学者们关于人类生命是从何时开始出现的还没有定论,但大致结论是在两百万年以前。为了让孩子们理解这个时间概念,我做了一个年表。请帮我拿一下这个。”

老师拿出一卷长长的纸,上面的一米表示十万年的长度。学生们将那卷纸在教室里以顺时针方向传递,直到最后展开了纸的尽头。它代表着现代。

“绿色部分是猿人时代,红色部分是北京人[亦称“北京猿人”“北京直立人”,是生活在更新世的直立人。一般认为其生活在距今约五十万年前。]等开始使用火的猿人时代,黄色部分是以尼安德特人[简称“尼人”,常作为人类进化史中间阶段的代表性居群的通称。]为代表的史前人时代(这时已经出现了语言)。而紫色部分是智人时代。就这样,人类生命更新交替、生生不息。在生命长河不断流淌的尽头,终于出现了现代人类,然后是我们这代人。通过这样的解释,我在课上让孩子们理解生命的脉络。”

收起那卷长长的年表后,老师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年表。它追溯了生命本身的起点,年表上的一米表示一亿年。

“请大家拿着这张年表往后传。麻烦帮我一下。对,继续往后传。”

年表绕着教室转了两圈半。这卷纸的长度足足有四十五米。也就是说,无论是儿童还是大人都能直观地看到四亿五千万年前距今有多远,那是久远得难以想象的年代。与四十五亿年前地球诞生、三十五亿年前海洋中首次出现生命的时间相比,人类从出现至今只不过区区两百万年时间,在这张卷纸年表的最末端只有两厘米长。看到这,孩子们一定会无比惊讶吧。

老师通过展示科学预测图幻灯片的方式,进一步说明了从以最早的生物化石为基础的海底景象开始,到人类首次登场这段长时间里生命发生的变化。老师接着说道:

如果我们梳理生命首次出现以来这段漫长的生命史,就能发现人类其实是最近才出现的“新人”。

然而,我们人类作为“新人”,明明在其他生命的支撑下才得以生存至今,却变得傲慢不逊,发明了能将地球上所有生命连根拔起、灭绝消亡的核武器。这种力量不仅能够摧毁人类,还能摧毁整个悠长的生命历史长河。我想让孩子们了解并思考我们所处的时代,因此,在课堂接近尾声时,我会给孩子们播放去年(一九八四年)NHK制作的纪录片《核战争后的世界》。请帮我打开开关。

在老师的示意下,我按下了摆在教室角落里的放映机开关。

这段纪录片向人们展示了美国、苏联两国科学家所预想的全面核战争后的世界。屏幕上显示的是核武器的巨大破坏力和整个世界进入“核冬天”后,所有生命纷纷走向死亡的场景,阴郁的背景音乐回响在教室里。不知听了生命课的孩子们在看了这段纪录片之后,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大概不需要再听任何解释就能明白了吧。

所有的生命都归于虚无后,世界将呈现一幅怎样的景象?那时,我已经无法理解生命的不可替代性,已经无法用双手去衡量生命的重量,我们将会面临精神世界的荒芜。我的眼前渐渐浮现出这样的景象。

为了使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闪耀光芒,我们现在到底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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