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坂刑警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山村部长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他并没有坐下，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

“部长，非常抱歉，给岛田前辈添麻烦了。这件事完全是我的责任。”津坂的目光毫不回避，直盯着山村道。

山村对情绪激动的津坂说道：

“先坐下再说嘛！”

他掏出烟，点上火，吐了一口烟圈，什么话都没有说。津坂忐忑不安地等着山村说话。

“怎么样呢？”山村道。

“您是指什么呢？”津坂咽了一口唾沫。

“挺累的吧？埋伏监视持续几天了呢？”

“十天。”津坂答道。

“时间稍微有点儿长啊。每三个小时轮班睡觉，这样的日子持续上几天人就会很疲劳啊。我正想找人来替换你们呢。再早一点儿派人替换你们就好了。”

“不，是我不好，一不小心大意了，在关键的时候睡着了。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这件事和岛田前辈没有任何关系。”津坂反复强调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十二号的晚上，你应该从一点半开始和岛田君轮班睡觉，是吧？那么，你是几点睡着的呢？”

“十点半时，岛田前辈进了被窝，我坐在旁边看杂志。我想大概是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吧，我困得不行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津坂低头说道，他的语言简洁明了。

“白天，你去了那个叫久美子的女人工作的地方，是吧？”山村换了个话题。

“是的。我担心大岩会出现，每天都去监视。”

“久美子干活儿干得怎么样？”

“干得非常拼命。我在一旁看着，感觉其他人好像不太认真呢。可能是老人和女人较多的缘故，好像没有人是真心做事的。休息时间又多又长。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工作，生活也是没有什么希望的，只是干一天活儿，拿一天钱而已。我在一旁看着，感觉连自己的心情都被带得快绝望了。再看看那些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兴高采烈地从身旁经过的情景，虽说是工作，可我也会觉得难过。”

“你是说，在那些人里，只有久美子在拼命地工作？”

“是的，令人佩服。”

部长盯着津坂的脸。

“你就只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地在那儿看着？”

“这个……”津坂的眼神黯淡下来。

“不是这样的吧？你也会经常帮帮她吧？”山村本来是准备这么问他的，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工作结束后，回去的路上是什么情形？”

“我跟在久美子身后，稍稍留出一段距离走着回去。”

“具体是什么情况？”

“她买了晚饭的食材，花二十日元给孩子买了些粗点心，再去托儿所接孩子，两人一起回家。每天都是这样。”

“这种时候，她一定很开心吧？”

“是的，见到孩子的时候，她看起来特别高兴。”

山村再次注视着津坂的脸。

“你这样寸步不离，久美子会不会很讨厌你啊？”

“一开始是非常不高兴的。”

“一开始？”

“是的，后来她就不那么排斥了，大概是在心里放弃抵抗了吧。”

部长这时又抽了一口烟，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我丈夫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她有没有死缠烂打地问你这个问题啊？”

“在和她丈夫见面之前，她很想问，但我们不说，她就预感到她丈夫是做了很严重的坏事，后来似乎不敢再问了。”

“那么，她一直很担心吧？”

“是的，她十分消沉，看起来很可怜，总是在思考着什么。看着她那个样子，我们反而更加于心不忍了。”

“是不是越发不喜欢这样的工作了？”

“这个嘛，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他妻子是无罪的。我们跟一个无罪的女人同居一室，好像是在欺负她。虽说如此，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懈怠工作。”

“这个我明白。”

山村把烟灰按在烟灰缸里。

“对了，你睡了一会儿之后，大约是几点醒来的？”

“不到一点的时候。不知不觉睡了那么长时间，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便赶紧起来了。”

“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被惊醒的？”

“不是，是突然睁开眼睛的。”

“但是，听说你叫醒岛田君，跟他说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啊。”

“因为我感觉是那样的，只凭感觉，毫无根据。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自觉地睡着了，心里恐慌，所以才会有这种迷茫感。”

津坂不禁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