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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关于我那卑微的献身肇事者 作者:发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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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很满足,我感到我心里巨大的空洞被他填满了一些,直到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边城,就让我死在你的怀里吧! 1 跟边城从警察局走出来,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叫了。 “你请我吃个饭吧?”我说。 “不去。我想回家,累了。”他说。 “吃饱饭就不累了。”我得照顾他,我可不能让这个失落的帅哥饿肚子,“我们可以一起喝两杯。好久都没喝酒了呢,喝完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的眼睛一亮,我感到我提的喝酒让他感兴趣了,看来这个家伙也急需麻醉一下灵魂。 “你出酒,我出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怎么样?”我说。 “走吧!”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去找饭店。他仍旧是坐在前面副驾驶,我坐后排。尽管刚刚在警察局我听到的案情分析比较惊悚,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意外,但那案子归根结底是跟我没有太大关系的,可坐在前面的那个边先生可跟我关系大了。我今天能够单独跟他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经破了纪录,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现在一起打车的情形就是“同船渡”了。 这都是我前世的修行。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前世也够懒惰的了,我干吗不多修行一些时日呢?偏偏只修行了百年,害我现在只能同船渡。要是能够修行个千年什么的,那有多好。 糟糕,还没有开始喝酒,我就想入非非了。我赶紧控制我自己。 随后,边城把我领到了一家东北菜馆,馆子挺大的,我们进了一个包厢。跟边城出来还挺有面子的,吃大馆子,还进包厢!我这个心情呐,不飘飘然都难了。 我们点了一盘锅包肉、一盘油豆角炖排骨、一碟家常凉菜、一碟油炸花生米。哦,对了,还有一大瓶“玉泉”方瓶。这个白酒可是我的最爱,服务员把酒拿上来的时候,我竟然不自觉地拿起瓶子闻了起来。 真香! “你很爱喝酒吗?”边城问。 我赶紧把酒放下:“不!我很少喝。” “我也是。酒量不好。”他说。 “那今天你得多喝!” “为什么?”他问。 “你不多喝,我哪有机会?”我还没喝呢,光是看着对面坐着的俊俏脸庞,我就已经醉了。 “什么机会?” “没、没什么。我说错了!” 我熟练地打开白酒,先给边城的酒盅倒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来,我们干杯!”我端起酒盅说道。 “干吗上来就干杯呀?你很赶时间吗?” “我不赶时间呀,我今天晚上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不要脸地说。 边城一愣。 “呃!我是说,我最近都不忙,我失业了。”我解释说。 边城问:“怎么回事?因为这个案子吗?” “你先干了我再告诉你!”我真是会劝酒。 边城端起他面前的酒盅一仰脖子,把酒干了。 我也不甘落后,把酒一饮而尽,顿时一道火辣辣的洪流向我的胃里烧去:“这酒可真过瘾!” 边城开始吃起那盘先上来的凉菜。 我跟他解释道:“我们老板娘,跟我们老板,正闹离婚呢。他们在争夺家产,所以,你知道的,我暂时被她撵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离婚?”边城问完这句估计他自己都后悔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那好色的老板跟你那美艳的娘子偷情!”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没敢这么说。 我说的是:“我们老板在外面有人了,就是洗头房那个春秀。” “哼,他真是色心难改!”边城嗤之以鼻。 我又给他倒满酒:“对了,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说我们老板不可能是凶手。你之前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凶手的?难道你知道凶手是谁?” “没有!”他赶紧否认,“你可不要乱说。” 边城这个家伙,对我还防备,看来我得首先对他表露坦诚,让他明白我跟他是一头的。 “尽管警察说凶手有可能是职业杀手,但我仍旧一直怀疑我的老板娘,对,熊小环,幕后的凶手就是她!”我斩钉截铁地说完,自己倒满酒,一饮而尽。 “你也怀疑她?!”边城又愣了,“为什么?” “你先干了我再告诉你!”我的老伎俩。 边城端杯便干。 “霸气!”我夸赞道,“就喜欢跟爽快的人喝酒。” “那你快说!” “好。楼宇生跟死者陶岚岚……我模仿警察们说话,你别介意。”我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楼宇生跟死者陶岚岚有婚外情,熊小环怨恨陶岚岚破坏她的家庭,她有杀人动机。” 边城对我露出佩服的目光,我更加得意了,以至于我又干了一杯酒,然后说:“警察发现的带血的锥子是属于我们店里的,也就是说,我们店里的人,具有作案的重大可能。而我和楼宇生都有不在场证据,熊小环还没有,对吧?她完全有机会雇佣杀手帮她作案。而且,那个带血的锥子,一定是熊小环用来扎陶岚岚的,只有我们女人才会用锥子呀、针呀的这种小东西扎人。男人的话,直接动刀了。” 边城点了点头。 “不只这些。还有呢!熊小环在她老公被警察抓走以后,不但不想办法救人,还想落井下石,跟他争夺家产。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的心里有鬼,她巴不得用楼宇生那个出轨的负心人做垫背,替她去坐牢!这叫栽赃嫁祸。我的老板说过的那句话没有错,他车里带血的锥子,绝对是有人栽赃他。而这个人,就是他老婆熊小环!” 边城频繁点头。 “还有一个细节,熊小环前几天企图把店里的面包车给藏起来,就是发现带血的锥子的那辆。你想想,她要是心里没有鬼的话,她藏车干吗?” “嗯,你跟我想的差不多。”边城坦白。 “我这可都是专业的推理,绝对不是因为她把我撵出来,我对她进行报复!”我解释道。 “嗯,我知道。可你,不过就是个修鞋的,你什么时候……会推理了?”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是看了侦探小说学来的,我只好说:“我从小就想当警察,我还差一点考警察学校呢!” 边城一脸雾水地看着我,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看着我,把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我知道我的回答并不能很好地回答他的问题,但我起码回答了,总比什么也不说要好吧。 菜上齐了,我们大口大口地吃着,畅快至极。 边城在我的面前,完全没有顾忌,他甚至可以不用在乎形象,说话也不用在意措辞。而我呢,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底线了。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怀疑熊小环么?”他突然说道。 我正在痴迷地看着他,嘴里的锅包肉软绵绵、油腻腻的,像是他身上的肉。我真想吃了他! “我问你话呢!”他提醒我道。 “什么?” “我刚才问,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怀疑熊小环吗?” “想!”我真想吃了他。 “那我就跟你说说。”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喉咙,“首先我认为凶手不可能是楼宇生,因为楼宇生这个人极其好色,已经到了淫虫的级别。他对陶岚岚,惦记她、爱她还来不及,是不会舍得杀害她的。对陶岚岚恨之入骨的人,正是熊小环。但是熊小环有没有杀人的胆量,是我值得怀疑的。可是今天从警察局出来,我坚信了我的怀疑。熊小环也许没有杀人的胆量,她只敢用锥子扎人,但是她可以花钱雇用杀手,她完全不用自己下手。” “嗯,英雄所见略同!”我举杯,想跟他碰。 边城终于也肯举起酒杯,跟我碰杯,然后共饮此杯。 我痴迷地看着他,眼神舍不得移走。他的双唇被白酒杀得通红,我的也是,这两对孤独的嘴唇要是此刻能够紧紧地碰在一起,该有多好哇! “所以你不用为了失业的事而感到伤心。这只是暂时的,熊小环买凶杀人,迟早要被警察绳之以法,到时候你仍然可以回去上班,只要你的老板肯继续用你的话。”边城的话开始多了起来,我看他也微醺了。 “他当然愿意我回去啦!他答应过我,他说他保我五年不会被辞退!” “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们……?”边城居然开这种玩笑。 “没,没有!你可不要乱猜,我怎么可能跟他好?!”我赶紧解释,我可不能让边城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我对他是绝对忠诚的,“不过他确实对我动手动脚过,我没有让他得逞。也许是他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才许诺不辞退我,还有两年。” “哈哈,你们的关系还挺复杂。” “哎,说实话,我巴不得老板娘被警察抓走呢,再也不要回来烦我。可我也怕,要是没有老板娘在店里,我们老板非得肆无忌惮不可。到时候,我们店里的三个女的可就遭殃喽!” “哈哈,看你说的。”边城看着我的手。 我赶紧把手收了回去,我尽量把衣服袖子往下拽,盖住我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你应该多注意保养你的手,女人的手是很重要的。比如每次弄完鞋,你可以用热水泡一泡,然后抹一点护手霜。” “有时候太累了,就懒得弄了。我这是劳动人民的双手,值得尊敬的双手,哈哈!戴上白手套就好了,就不怕别人笑话了。”我借着酒精的作用,不再感到尴尬。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我是个孤儿。” “还挺可怜的。” “你现在也是。” 边城叹了一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 我太喜欢他说的这句话了,边城,你快一点“沦落”我吧! “干杯!” 第一瓶白酒被我们喝完了,我们又要了一瓶。之后的话题我们没再讨论案情,说了什么,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多是一些跟现在没有关系的事情,比如童年呀,上学的时候呀,还有某某人的坏话呀,甚至聊到了UFO和外星人。 再之后的事,我就真的记不清了,我们好像都有点断片了。 我只感到我的双脚软绵绵的,好踩在棉花上。我的身体也轻飘飘的,像是飞了起来。 我眼前的边城,一个劲地对着我傻笑,还一直夸我可爱。 我们一直喝到很晚,我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夜色阑珊。之后我们一定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他家。 噢,我的天,我跟他回了他家。 一定是我缠着他的,让他带我回家,我抱住他,说不想分开。 一直进入他的家门以后,我仍旧死死地抱着他不放,我害怕他给我推出门外去。 但是他好像被我抱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扶起他,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他愣住了。 我站在他的面前,脱光了衣服。 他看到我的裸体的那一刹那,突然扑了上来,把我按倒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我的身体。 他趴在我的身上尽情地发泄着。 “很久都没做了!”他说。 我说:“你不要停。”因为我也是。 我伸出手,把床头他老婆的照片相框给扣上,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举动。 第二次…… 他在我身体里停留着……天色微微放亮以后,我们才疲惫地睡去。 我的下体有些刺痛。但我的心里很满足,我感到我心里巨大的空洞被他填满了一些,直到他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边城,就让我死在你的怀里吧! 2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我苏醒过来。头疼欲裂中,我感到那持续的手机铃音所散发的强烈陌生感,我判断是边城的手机在响。 我睁开眼睛,把边城的一条满是腿毛的大腿从我的身上挪开,我身上的酥麻感开始得到缓解。我发现我是赤身裸体,赶紧趁边城被手机铃声吵醒前拽了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 边城发出一声慵懒的呻吟,然后伸出手去摸手机。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我仔细去听,可还是听不清楚。我只感到我的头很疼,一阵一阵的眩晕感和胃里的翻江倒海让我意识到,昨晚喝了太多酒。 边城也在一边用拳头轻轻地敲击额头一边听电话,期间他睁开眼睛瞄了我一眼,然后是一阵皱眉。我猜不透他的意思。可能跟我一样有很强烈的宿醉反应,我猜。 或是别的,千万不要。 我装睡。他接完电话,就下床穿衣服了。他捡起地上乱扔着的衣服,一边穿他自己的,一边把我的衣服扔给我。我感到不断有衣服砸在我的身上,我不得不坐了起来。 “昨晚喝醉了,头好疼。”我揉着眼睛说。 “快点穿上,我得出门。”他说。 我想问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不好意思问。因为我确定我们昨晚做了,而且做了很多次,他还把他的精液射进我的体内了。我倒不是想让他对我负责,我没那么厚颜无耻,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我很尴尬,就在当下,我甚至不好意思在他的面前从被窝里钻出来,因为我知道我满是赘肉的身体完全没有办法跟陶岚岚相提并论;那是多么美妙性感的肉身呀! 我还是先穿上衣好了,等他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我再钻出被窝。 正在我穿衣服的时候,边城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掏出500块钱,扔在我的怀里,也就是我面前的被子上面。 “什么?”我愣了。 “给你的。”他说。 “给我钱干吗?”我必须得问清楚。 “你拿着就是了。”他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赶紧钻出被窝,把裤子穿上。 我走去洗手间门口,看到他在洗他那张俊俏的小白脸。 “我干吗要你的钱?”我又问。 边城抬起头,从镜子里反射着看我:“你不是需要钱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很伤心。 边城却不急不慢地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我有点不依不饶。 “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呀。”他居然笑了一下。 “昨天晚上……我不是为了钱!”我必须郑重地提醒他。 边城一边往脸上抹润肤露,一边跟我说话,他的余光在镜子里瞥了我几眼:“那些钱你先拿着,算是我雇你办事的钱好了,定金。” “雇我办事?” “对。如果你办得好,后面还会再给你的。”他说。 “办什么事?”我充满了怀疑。 “我要你跟我里应外合,帮我调查你们老板娘杀死我老婆的证据。”边城突然极认真地说。 我突然震惊了:“可是,我已经、被撵出来了。” “所以你要赶紧想办法回去上班,要想办法继续留在鞋店里!”他说得好像我很有本事的样子。 我想拒绝。我想说的是,我愿意帮边城这个忙,不光是因为我暗恋他,还因为我对老板娘那个人挺气愤的。但是我不想拿边城的钱,我为他做事是不求任何回报的,我必须把这个表达清楚。 没等我组织好语言,边城便从洗手间出来,急急忙忙地去穿鞋,然后催我赶紧走:“你赶紧回店里吧,帮我收集证据!咱俩分开走,你先出门。” 我只好穿上外套,直奔门口。 “把钱拿上!”他命令道。 天呐,我竟然抗拒不了他对我这样命令的言语,我只能乖乖照办。我回去床边把钱拿走,就在走出房门的前一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也在看我。四目相对,竟然恍如隔世。 好像我们昨天晚上的缠绵是发生在上辈子的事情。 他没有对我有任何醒来后的爱抚或是情话,他像是用他的行动表面昨晚只是一个酒后的失误,并且,他还给了我钱,我也拿了他的钱。这样的话,就绝对跟爱情没有半点关系了。不过我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伤心,因为能在有生之年跟他共度良宵,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况且他也不是不再理我了,他还求我帮他的忙呢,这说明我们以后兴许还会经常见面。一想到这个,我就开始兴奋了,宿醉反应还有昨天晚上透支的体力都不再对我造成太大影响,我迎着上午的朝阳,直奔环宇修鞋店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他给我的那些钱在手里愉快地摆弄着。 我要听他的话,乖乖地回到鞋店里面上班。我知道以我和熊小环的关系,这是在白日做梦。但比这件事情更加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昨天晚上确实挺离奇的,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我突然感觉到我这嘴唇昨天被边城也咬过,一股暖流流过全身,使我全身充满了力气,让我幸福之中回到了我往日上班的地方。 我进了鞋店,熊小环和楼宇生正好都在,再无他人。气氛很冷,估计二人正在冷战。 “你来干吗?”熊小环没好气地问我。 与此同时,楼宇生也问我:“你怎么来了?” “回来上班呀!” 我蹦蹦跳跳地走进店里,直奔洗手间走去。我正用凉水洗脸,我感觉到我的身后出现了熊小环那肥胖的身躯。 果然是她:“你已经被我辞退了,还回来干吗?!” 我继续洗脸,没理她。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精神病吗?还是傻子?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这不需要你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好吗?”熊小环跟我说话的语气明显还带着刚刚跟楼宇生争吵过的气愤。 我洗完脸,在熊小环充满敌意的眼神中走出洗手间,一屁股坐在我的工作区凳子上,开始整理我那些可爱的工具们。 “老板答应过我,我可以在这里至少工作五年,还没到期呢。”我提醒她。 “那你就继续干,先别走了。”老板终于发话了。 “干什么干?喜欢干你带她出去干去,别在我的店里恶心我!”熊小环真是欠揍。 “我承诺过穆丹的话,我必须兑现。”楼宇生提醒熊小环道。 “我不同意她继续在这干!承诺是你给她的,我可没给她。况且,现在店是我的,你给我净身出户!”熊小环在痴人说梦。 “穆丹,你干你的,我是这个店的老板,我说了算!”楼宇生难得地霸气了一回。 我的心里一阵开心,看来不用我撒泼耍无赖,就可以顺利地回到鞋店上班了。 “不行!店是我的,我说了算。你给我滚!”熊小环说音刚落,向我走了过来,一脚踢翻了我的工具箱。 “哗啦”一声,我的那些钉子呀、锥子呀的小东西,瞬间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哟哎哟!哟哎哟!疼死我了!”熊小环蹲在地上捂着脚咧着嘴叫,看样子是伤了脚趾。 楼宇生仍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搭理这个撒泼的臭娘们儿。她是自作自受。 我默默地收拾起那些被踢翻的工具,心里面早已乐开了花。最近的运气还算不错,我心想。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报警了!”熊小环揉着脚对我说道。 我刚要张嘴,便听到“哗啦”一声,店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一看,差点乐出来,因为熊小环的话应验了,说曹操,曹操到。 “怎么东西都翻了?有人在这里打架吗?”老全话里有话地问道。 我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工具箱里,然后跟老全和小安打招呼:“全警官好,安警官好!” 熊小环赶紧站了起来,可笑地单腿蹦到小安的身边,拽着他的胳膊企图求助:“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呢!” “你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小安严肃地提醒熊小环,并且抽回了他的胳膊。 “是是是,好好说,我好好说。”熊小环的狼狈相实在令人捧腹。 “我们今天是来找穆丹的。”老全直奔主题。 我立即得意起来,我的老朋友老全的话助长了我在熊小环面前的嚣张气焰。我挑衅地看着她,我倒要看看,我这么一个警官的亲密好友,谁还敢欺负我?! “穆丹,我们谈谈吧。”老全径直向矮桌那走去,并且熟练地坐下。 小安也坐过去,打开了手里的本子,标准的办案程序。 我仍旧处在高兴的心情之下,在熊小环和楼宇生充满疑惑和惊愕的表情面前,从容地走向了老全,并且坐在了他的身边。 坐下以后,我还得意地冲熊小环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我有些得意忘形。 “之前你去死者家,跟死者发生过一次激烈的争吵,甚至还动手了,对吗?”老全的问题让我猝不及防。 我的心脏瞬间丢弃了刚刚的兴奋感,一下子以惊愕的效果提到了嗓子眼,并且令我艰难地呼吸着含氧量极低的空气。 熊小环站在一边,像只呆鹅,她也傻眼了。还有我的老板楼宇生,听到老全的问题以后,脸瞬间就白了。 我看着老全和小安那专业锐利的目光中,充满着对职业的敏感和对我口供内容的期待。我的舌头居然在关键时刻僵硬了,该死,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可是不喝酒的话,我的良宵也就泡汤了。客唉,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人生只有因为所以,没有假如和如果。 “这是邻居们反映的,说你们那天晚上吵得很激烈,而且还动了手。有这回事吗,穆丹?”老全耐着性子又问了我一遍。 我明白我必须说点什么,此时此刻,我不能让他再问第三遍:“我……我没动手,是她打了我!” 我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她为什么要打你?”老全的眼睛犹如一潭幽蓝的泉水,深不见底。 “误会,误会而已。”我慌张急了。 我万万没想到,刚刚我还是春风得意,转瞬之间,就诚惶诚恐,手足无措起来。这个不招人喜欢的老全,说好了做朋友的,可老是不给朋友面子。这算哪门子朋友嘛?! “上次我们问你是不是去过死者的家里,你说你只是因为店里正常的业务需要去上门送鞋而已。但你怎么没跟我们交代有动手这件事?”小安可没有老全的脾气那么好。 “我、我,我忘了。”我一直用手抠那桌子的边缘,有一些木屑塞进了我那满是油污的指甲缝里。 老全默默地注视着我满是伤痕与皱纹的手。 “忘了?!你再这么不配合的话,你信不信我把你请到警局去说?”小安的严厉让我的心脏犹如雷电击中,浑身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你好好问,别一惊一乍的。”老全教训完小安,又温柔地对我说,“穆丹,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的忘了。因为我也有过那种想要忘记人生里面不好的事情的意愿,这是人之常情。可是我现在需要你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好吗?你们为什么打架?” 这还差不多,老全温和的语气让我的心脏得到了缓解。 “我都说了,是她打我,我没有和她打架。”我说。 “好。那她为什么打你?” 我看了我的老板一眼,他和熊小环正用期待的眼神等着我说出真相。我又看了老全一眼,他的表情正向我传达一种但说无妨的信号。 好吧,我豁出去了,但说无妨。我努力地唤醒我的大脑里的记忆,我慢慢地组织好我的语言,使它们尽量听起来清晰明了:“那天,我打电话给边城,我问他什么时候来取鞋。他说,他着急出门,想穿那个鞋,问我能不能给他送上门。我说当然可以,会员完全可以享受免费的上门取送鞋服务。于是,我就去了。” 老全满意地点着头,小安快速地记录在案。 我继续说:“我拿着鞋,送去了他家里。他一个人在家,好像是在穿衣服,像是急着要出门。我笑着问他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呀,他让我把鞋放在门口的鞋架子上就可以。等我放下鞋子,正要离开,我发现鞋架上还有另一双皮鞋。它看去有点脏,我出于职业习惯,就问了他一句。我问这双鞋需要我给擦一擦然后打点油吗,他说好的。他叫我拿回鞋店里弄,我说不用,给我五分钟马上就能处理好。他说他不记得鞋油和鞋刷子放在哪里了,我说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找。于是我就在鞋柜里面找了起来。” “说重点!”小安提醒我。 “马上就到重点了。”我的脑袋有点疼,昨晚喝得实在太多了,加上现在用脑过度,我不得不一边说一边用手按摩太阳穴,“正在边城在屋里换衣服,而我正在满屋子找鞋刷子的时候,边城的老婆回来了。她一看见我,脸一下子就变了,发怒地骂我是狐狸精、臭婊子。她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冲上来就拽我的头发,还抽我的嘴巴。” 我的眼角挂着两颗委屈的泪珠,我希望老全和小安能够看得见它们。 “我没有还手,任由陶岚岚一直打我。因为我没有错,是她误会了我。如果我还手的话,那我就有错了。”我继续说道。 “那当时,边城没有帮你解释吗?”老全问道。 “解释了吧,应该是解释了。但是陶岚岚疯了一样,根本不听。”我又挤出两滴眼泪,老全像是看见了。 “后来是边城把你们拉开的?”小安问道。 “对,好像是他。后来闹得有点凶,加上天色已经晚了,有邻居跑过来看,直劝架。”我用左手食指的指甲抠出我右手指甲缝里的木屑。 “就这些?”小安又问。 “差不多吧。”我转向老全,诚恳地说了一句,“我们真的没有通奸,她是误会我们!” “嗯,好,我知道了。”老全冷冷地说。 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漠?他不相信我吗?我慌了,我赶紧拉着老全的袖子,跟他继续解释:“请你不要怀疑我们通奸好吗?全警官,我求求你!” “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话说的?” 我突然把我的双手摆在桌子上:“你们看!” 这是一双惨不忍睹的手,常年的修鞋补鞋,让我手上的皮肤伤痕累累,粗糙不堪,油污与茧子根本无法去除,摸起来犹如砂纸或是钢锉,叫人生厌,根本无法跟女性的柔美与洁净联系在一起。 “谁会对拥有这样的一双手的女人感兴趣呢?”我问道。 老全和小安震惊了。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陶岚岚来我们店里擦鞋,就是她爱穿的那双红色高跟皮鞋。是我给她擦的,她坐在我的面前,她细白的大腿还有脚丫,比我身上的任何一处皮肤都要白嫩。我在她的面前自觉形秽,自卑得体无完肤,我的粗糙的双手捧着她那光亮的皮鞋,我感到她那皮鞋都比我的手光洁。 她的皮肤是质地柔软的白缎、绵软轻盈的雪片,是娇嫩带雨的梨花,掐一把能掐出水来,对着太阳会反射光芒。 我的自卑感在老全和小安的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只一个动作,只用一句话。我极其讨厌展现出这种社会底层人民可悲的一面来,我想倔强地活着,但是现实总是让我屈服,我不得不做苟且之事。因为我是小人物,我的身上有着小人物与生俱来的悲哀。 “好的,我知道了。”老全是这么说的。 我感谢他,没有继续深挖的我不堪,也没有直面我的尴尬。他并没有说他答应不再怀疑我,因为我不配被怀疑与边城通奸,他说的是他知道了,像是个老朋友,我感激他。 小安看完我的手,也点了几下头,他的表情像是在说:“边城他又不傻,他是一个体面的保险产品经理,他穿的都是名牌,皮鞋油光锃亮。他的鞋都比我的脸和手要光滑许多。” 如果他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我也谢谢他,他完全领会了我的意图。 老全站了起来,小安也合上了本子。 “最近你不要乱走,就在店里待着,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会随时来找你。”老全对我交代说。 “哎?不行呀,她不能待在我这儿!”老板娘试图反对老全的安排。 “哎呀,行了你!就别没事添乱了!咱们听警察同志的安排,积极配合好他们。”老板对老板娘说道。 “那好,我们先走了。”老全说完,同小安潇洒地离开。 我沉浸在刚刚的紧张情绪之中,久久不能自拔。等我的心情平静下来,我突然想起了边城对我的嘱咐,他要我帮的忙,我的精神马上为之振奋起来。我真的很想跳起来,大声地叫喊,我成功了,我做到了!我可以回到店里上班了!老板娘不敢再赶我走了,因为老全的“命令”,我又可以留在店里帮边城了。 我看着老板娘那不服气的表情,我的心情真的太爽了。这个可恶的杀人凶手,你给我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找出你的杀人证据,将你绳之以法! 我实在太高兴了,不过我赶紧提醒我自己,必须静一静。因为我要好好想一想,老板娘的杀人证据究竟藏到哪里去了呢? 3 警察刚走,陆大军就来了。 这个垃圾一定是在附近看到了警车,一直没敢进屋,等警察走了,他才进来。 他鬼鬼祟祟地溜进店里的时候,我正在打扫屋子,试图趁机寻找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被老板娘藏起来的不可告人的东西。陆大军进来之后,先是把我吓了一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坎坷的人生什么时候能够是个头呀! 我没搭理他,我继续干活。我想用我不好的脸色让他离我远点,我正忙着帮边城做事呢,没工夫跟他纠缠。 陆大军见我不搭理他,直接坐在了擦鞋椅上,与老板只隔着一只小方桌。老板和老板娘都心事重重,没人跟陆大军打招呼,陆大军心里也知道,店里刚刚来过警察,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陆大军拿起一根老板的烟点上火,大口大口地品尝起来。那个厚颜无耻的样子真是三十几年如一日,丝毫不曾改变。 “警察走啦?”陆大军在几口香烟进肚以后问了这么一句。 老板瞅了他一眼,又没说话。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对了,咱们合伙投资干洗店的事,你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边店面可都看好了,随时可以交订金了。”陆大军的话题转移得真快。 老板看了陆大军一眼,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咋了?不想投了?” “那倒不是。”老板说着,拿下巴指了指吧台处的熊小环,“我这儿正闹离婚呢,你等我把事都处理完再说吧!” 熊小环瞪了老板一眼,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 楼宇生说完反而很得意,一副你怕丢人我偏要说的姿态。 熊小环气愤至极,咬牙切齿地想要跟他破罐子破摔。 于是陆大军正好给了她机会,他又贱兮兮地挪到吧台那里,问老板娘:“那你呢?怎么话说?我跟你说,店面我可真的看好了,那个位置,一准能赚大钱!” 我那个愚蠢的老板娘赶紧趁势大声说道:“小陆呀,你等我几天!这个干洗店呢,我是一定要投的。你等我离完婚以后,我就有钱了!” “哟哎哟,还是老板娘爽快!那我可等着你啦!”陆大军的献媚,令人作呕。 我和老板同时用鄙视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陆大军一眼,他竟然装作无所谓。 我心里特别想说:“老板娘,你赶紧给陆大军投资吧,把钱都投给他!他要是不把你的钱都打了水漂,我都不姓穆!” 不过这种善意的提醒,我才不会送给老板娘呢,我巴不得看见她赔个精光,然后沿街乞讨。 正想着,陆大军向我靠了过来,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成功的喜悦,贱到了骨子里。 “等我开了干洗店,你就是老板娘了!”他说。 我突然干呕了两下,是昨晚的酒精对我胃部继续做着刺激,但我并不愿意这么理解。我更愿意相信我是被陆大军的话给恶心到了。我挪去了别处,他竟然又跟了过来,一直在我身后唠叨个没完,我真是烦死了。 “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都考虑这么多天了!”他终于忍不住直达主题了。 我真是后悔上次答应他我会考虑我们复婚的事。可是那次只是出于想尽快打发他走,并不是真的会认真考虑,他也许不懂,但是我又不能跟他挑明。 我的妈呀,这又是我自己作的孽吗? “是呀,穆丹,你赶紧答应小陆复婚得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当老板娘嘛?!”嘴贱的熊小环又在那说风凉话了。 我此刻真想掏出早晨边城给我的500块钱,然后摔在陆大军的脸上,雇他帮我去狠狠地扇熊小环几个大嘴巴。可我没有傻到那种地步,我清楚地知道,我那钱要是扔出去,就如同肉包子打狗。 “快点呀,穆丹。在这边你当不上老板娘,在干洗店你可是有机会呢!”熊小环话有所指,充满对我的侮辱。 我看了老板一眼,他的脸上也快要挂不住了。 说得好像我真的喜欢楼宇生,想当这个破鞋店的老板娘一样。 “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哇?”陆大军还在粘牙。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会考虑你的。”我小声地说,我尽量只让陆大军一个人听到。 啪! 我的脸上一阵剧痛。 陆大军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敢打我?! “咦?你怎么动手打人?”楼宇生站了起来,质问着陆大军。 熊小环的脸上却带着窃喜。 我捂着脸哭。 “妈的,给脸不要脸!”陆大军一边骂我,一边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屋外扯。 “你别动手打人,有话好好说好吗?”老板试图救我。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都离得远点,这是我们的家事!”陆大军用这句话终止了老板出来救我。 可我严重不能同意他这句话,因为我还没有同意跟他复婚呢,我们这哪里是家务事呢? 我被陆大军硬生生地拽到了鞋店门外,很多路过的行人看见我这幅可笑的模样,其中有不少是小区里的居民,有两个还来过我们鞋店。他们正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我,而且放慢了脚步。我感到巨大的耻辱。 老板隔着玻璃关注着我们这边的动静,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在陆大军再次对我动手之前,出来把我救回去。 可是他并没有抬起屁股,我对他有一点失望。 “不要抢我的钱!”我在陆大军动手陶我兜里的钱的时候,只能这么喊。 我死死地捂着装在钱的兜,誓死不把钱给他,因为那是边城给我的钱。 陆大军不肯罢休,我越是反抗,他就越是能预感到我兜里的钱数目不小。他在问了两句肯不肯跟他复婚以后,我明确给了他再度的打击,他并没有继续死缠烂打地求我跟他复婚,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我兜里的钱。 也许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我想。 “你这是抢劫!”我叫喊着。 “把钱拿出来!你他妈别喊!”陆大军又打了我的脑袋两巴掌。 我急了,他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但是那个钱是边城给我的,我一定要保护好它。誓与那五张散发着香味的红纸共存亡,钱在我在。 “抢劫呀!抢劫呀!抢劫呀!”我玩命地高喊着。 陆大军慌了,发狠地跟我争抢了几下,无果,只好放弃。 我不想让他卷土重来,我继续撒泼:“你别跑,你跟我去警察局!” 陆大军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别跑!我要报警!”我在他的身后畅快地叫喊着,我看着他那荒谬可笑的背影,还有他那一瘸一拐的残腿,我竟然有一种保住了贞洁的感觉。 是的,我已经是边城的人了,我只对他忠诚。以后只能他碰我,哪怕是打我、骂我,都只能是他,别人,不好使。 我可不会像死鬼陶岚岚那样,背叛边城,跟楼宇生偷情。这是极其不应该发生的错误,楼宇生跟边城简直没法比。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不过话说回来,陶岚岚是个极其精明的人,她的智慧和圆滑远在我这个笨手笨脚的修鞋师傅之上,她为什么会犯这么明显的错误呢?她在什么情况下,会对猪一样的男人敞开衣襟呢? 4 又是次日,也就是我回到环宇鞋店上班的第二日,一大早,8点多钟,我刚刚来到店里把店门打开,专案组的那二位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是口口声声说跟我交朋友却总是隔三岔五地让我紧张得要死的老全警官,还有看上去年轻帅气却脾气不太好的小全警官。小全的资历尚轻,我不知道该不该也管他叫警官,我权且这么称呼吧,谁叫我喜欢一视同仁呢。 “安全组合”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并没有吓一跳,没做亏心事我不需要害怕他们。不过我的心里还是充满疑惑,他们一天一次地频繁到访我们鞋店,而且每次都问一些新话题,这让我不免开始担心。万一哪天来个劲爆点的发现,那剧情可就是令人惊心动魄的转折了,我不知道我做好准备迎接这个重大转折了没有,我只知道如果这个转折是以熊小环为中心的,那我真是乐于看到。 “找我吗?”我下意识地问。 “怎么?你希望我们天天来找你?”老全很少跟我开玩笑。 “呃,那倒不是。请进吧!”我把他们让进店里,示意随便坐。 实际上不需要我礼让他们也可以很随意,这种出入各种陌生的场合都像是习惯了的模样,也许是常年的走访调查,抑或是经常出入犯罪现场形成的。 “真不是来找我的吗?”我不放心地又问道。 “对。”老全故意不往下说。 我只好迎合他的愿望:“那你们找谁?我们老板?” “不对。”老全还是没有把话说全,他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吗? “那是熊小环吗?” “刚才你猜的是老板,这次你不是应该猜老板娘吗?为什么成了熊小环?”老全就连跟我聊天都像是在审讯犯人。 我真是很难把他当作我真正的朋友:“是因为……他们要离婚了。” “那你的称呼明显表明了你的立场呀!”老全说道。 “是的。我这人一向是很有立场。”我不想否认心中所想,在老全的面前否认也没有用。 “你很讨厌你的老板娘吗?”老全明知故问,像是又在套话。 “我怀疑她是凶手。”我突然把话题抽离到另外一个时空,我觉得这个时空更加适合他们来的目的。 老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故意显得很轻松地问我:“你是说,你怀疑是她买凶杀死了陶岚岚?” 我拼命地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证据吗?” 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是不能够乱怀疑别人的。”老全这话好像只适用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我们老板跟我一样,也怀疑是她。”我差点说出边城也怀疑熊小环这样的话,我真的差一点就说出口了,要不是因为我的口才不怎么好,舌头不利索,我就说出来了。 “你要保护好自己,穆丹。”老全突然把语气转换成了和蔼的关怀,让我始料不及,“你知道的,杀人凶手现在还没有抓住,他正逍遥法外。而且,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我由衷地感谢老全这个老朋友的善意提醒:“我知道,他很厉害,高超的驾驶技术,还会高超的格斗术。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放心吧。” 店门外,一辆面包车和一辆出租车一前一后停住,从车上分别下来的是我们的老板,还有熊小环。 二人处于冷战阶段,彼此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暗自较劲。可当脸上都挂满怒气的二人进入店中以后,脸色就都瞬间变换成了惊讶和紧张。因为他们又看到了“安全组合”。 老板没有吱声,他知道多说无益,轮到他说时他又不说不行。他能够做的只有默默地等待,他是在警察局住过的人,他熟悉老全他们的套路。 熊小环却不同,她做了一个夸张的开场白:“哎呀,又是二位警官呐,欢迎欢迎!” “我们常常来你们店里,搞得顾客都不敢进来,你还欢迎我们?”老全今天是第二次开玩笑了。 “欢迎!人民警察为人民嘛!理解万岁!”熊小环信口开河式的寒暄套路暴露了她心中的恐慌。 她要倒大霉了,我清楚地预感到。 果然,我听到老全对熊小环说:“理解就好。那我们进里屋谈谈吧?” 随后,我看到熊小环的脸都吓绿了。这个贱人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老全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终于替我出了一口气。 熊小环跟在老全和小安的身后,极其不情愿地朝里屋走去,嘭的一声关闭了房门。 她肯定是怕丢人,不想让我跟老板听见。可我偏要听见。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趴在门缝处偷听里面的动静。 老板挺紧张的,小声地在身后叫了我几声。我没有理他,他怕警察,我可不怕。就算是此时老全突然开门,跟我撞个满怀我也不害怕,因为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我认为好奇是没有罪的。 我把手在我的背后摆动了几下,示意身后的老板安静,我认真地听着屋里的动静,好在这门的隔音效果不好,听到里面的谈话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这一点我好像早就说过,不过我记得当时是提到了老板在里屋睡觉的呼噜声还有他仅有的几次跟老板娘打炮的声音。 我以前真没觉得,但是我现在真是爱死这扇单薄的木门了。 “熊小环女士,你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找你谈话吗?”这是老全那浑厚而又严肃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呗!”熊小环真有自知之明呀! “是的。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你确实在我们的怀疑之列。”这还是老全。 “哼!”熊小环发出了一声冷哼。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怀疑你吗?”是老全。 “还不是因为姓楼的跟那个死鬼偷情?!对,我承认,我是挺恨那个死女人的,特别特别憎恨!”是熊小环。 “你倒是挺爽快嘛!”是小安在插嘴。 “熊小环,你具有杀人动机。”是老全。 “可人不是我杀的,我的身体不是很好,我干不了那种事。”熊小环是在装病吗? “你说你恨她,但是你没有杀她,是吗?”老全问。 “那个臭女人做的事,小区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么大的耻辱,我能不恨她吗?你们说说看,我没有恨的权力吗?”熊小环还有理了,真是的。 “是的,你有恨的权力。”老全说。 “那你们还怀疑我什么呢?”熊小环真是一肚子歪理呀。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你的老公楼宇生,跟死者陶岚岚,偷情的?”老全作为资深警官,问出这种偷情的丑事,也难免要难于启齿。 熊小环没有出声。 老全马上问道:“你早就知道了,你甚至比我们警方都要早知道,对不对?” 熊小环还是没有出声,我猜她是在用沉默代替回答。她默认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安及时地逼问了一句。 “我……”熊小环欲言又止。 遭了,她要挺不住了。连门外偷听的我都开始紧张起来。 “我问你话呢!”还是小安。 “啊!”熊小环彻底惊慌了。 “你是想在这里说?还是我们带你回警局说?”小安真是有一套。 “我说,我说!”熊小环一定是开始在心里整理思路了,“应该是在……几个月之前吧。” “安全组合”没有继续逼问,我猜他们是在给熊小环留思考的时间。 “有一次,我看到我老公跟陶岚岚……在车里……做爱。”熊小环难以启齿地说。 老全没有再说话,他做了出色的引导,此刻他一定是在用他敏锐的眼神看着熊小环,审视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在哪里看到的?车是谁的车?你是怎么看到的?请说出细节。”是小安。 “是在小区的停车场旁边那一排树底下,在我老公的面包车里面。对,是这样的。”熊小环交代道。 “你是直接看到了他们偷情的过程,还是别的什么举动?”小安问得如此详细。 “是偷情的过程。”熊小环的语气彻底软了下来,还带着哭腔,“那画面,至今难忘,令人作呕!” “好了,好了。不需要再描述他们做爱的细节了,已经足够详细了。”小安说道。 老全马上做了补充性的提问:“你是怎么看到这一幕的?是偶然的吗?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锤子砸中。 “是别人告诉我的。”熊小环全都招了,我的天呐。 “是谁告诉你的?”老全紧追不放。 “是穆丹。”熊小环的嘴里提到了我。 我在门外差点都要喘不过气来。 “是她?”是小安发出的惊叹。 “对,就是她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发现,他们隐藏得那么好!”熊小环彻底把我给卖了。 我当初真是不应该告诉她,妈的,她真是一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我为她着想,她却把我给卖了。 看吧,待会儿就要轮到我倒霉了,老全和小安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接下来面临着一场突发的被审问。要命的是,昨天我才刚刚被审问过,而且最近我已经连续被审问过好几次了。 流年不利。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小安问道。 “以前我只想挽回我的婚姻,我想的是家丑不可外扬,我幼稚地想要原谅楼宇生的出轨,我希望他能够知错能改,跟我好好过日子。”熊小环接下来的说法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来说。 “那现在为什么又想说了?”小安又问道。 “因为后来,楼宇生他又出轨了。就是你们查出来的,他在案发当晚跟一个发廊妹鬼混。机会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但是他实在是、是烂泥扶不上墙!”熊小环继续控诉着老公的背叛罪状。 “还有谁看见了?”老全的问题总是一针见血,一剑命中要害,“我是问,当时去抓奸的,只有你和穆丹两个人吗?还有什么人在场,或是有没有过路的人看见?” “还有边城。”熊小环说。 听到边城的名字,我的心又是跟着一惊。完了,不光是我被她出卖了,连我一直希望保护的边城,也被她给捅了出来。 “你是说,死者陶岚岚的老公边城?”小安难以置信地问。 “对,就是他!” “他为什么在场?是你通知他一起去捉奸的吗?”小安继续问道。 “算是吧。是我让穆丹通知他的。我当时想的是,毕竟这件事跟他有直接关系。我要让陶岚岚的丑态被她的男人看见,我要惩罚她。” “那边城看到他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在车里偷情,当时有什么反应?”小安问道。 “他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很生气吧。但是他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这一点我对他很失望。如果是我,我会动手!”熊小环气愤地说。 “那当时你动手了吗?”小安问。 “嗯。动了。” “还有其他外人看见吗?”老全问。 “没有了。那个位置,平时就没什么人经过。” “好了,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谢谢你,我们出去吧。”老全一定是起身了,我听到了凳子被挪动的声响。 我赶紧收拾起慌张的心情,跑去我的工作区域,坐好。 门开了,他们三个走了出来。熊小环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她好像在说,轮到你倒霉了! 我尽量让自己镇定,我不会露出慌张的神情的。 但是我的心里正在等待着,等待着老全叫我进屋去谈话。 我的心,悬在了半空中,等待着,等待着。像是等待着某一种宣判,或是某一种行刑,我知道我没做什么错事,但是我明显从老全的表情中读到了什么。是失望吗?是我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的失望吧? 可是我正当我的心在悬着的时候,老全领着小安竟然走了。 他们没有找我谈话,他们居然走掉了。 我彻底傻眼了,他们为什么故意不找我谈话呢?难道他们不需要再问我了?他们是直接回警局开对我的逮捕令了吗? 他们还是来问我点什么吧!他们现在这样,对我是另外一种更加可怕的惩罚。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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