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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最后的话致命爱人 作者:简·蒙克顿·史密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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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儿遇到过一个有操纵欲的自恋狂。她还非常年轻,很快就和朋友以及家人隔绝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一个开朗、上进的人变成了确诊的抑郁症患者,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丧失了动力。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离开了大学,失去了工作和住处。她想要为他辩护,和每个人都吵翻了。 数不清有多少次,她在凌晨哭着给我打电话,然后我会去大街上接穿着睡衣的她:有时候带着伤,有时候只是提心吊胆的样子。我还记得有一天晚上驱车五十英里去接她。警方经常接到报警,她被列为有遭受严重伤害可能的高风险人士。这已经持续了两年。 任何人都可能落入情感操纵的陷阱。我之所以分享这个故事,是因为这很重要,它表明我不是生活在象牙塔之中,事不关己地给出建议。它与我休戚相关,而我则发现自己鞭长莫及。尽管我是这一领域的专家,但个人却处于不断升级的高风险暴力案例的中心。这是一次发人深思的经历。她是我的女儿,我想要保护她;我想要她离开他;我也想要他受到惩罚——这是任何父母都会有的那种人之常情。但我太了解情感操纵了,所以我意识到,不可能仅仅因为我想要,就能指望得偿所愿。这更可能是一场持久战。 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重新调整我和女儿的关系:不再是简单的亲子关系,我可以让她做这做那;我需要始终如一、稳当可靠并且值得信赖,样样与他相反。我必须和气、坚强并且百般包容。我不得不勉为其难,比如我沮丧了、生气了,或者想哭的时候都不能表现出来。这都是为了用上我仅存的影响力,好保证女儿的安全,并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提供一条后退之路。有时候我就好像是救命稻草,特别是,我是唯一想要紧紧地抓住她的人。这并不是说其他人不在乎,他们确实在乎,但他们感到沮丧,他们认为自己无力帮助她、影响她,也不能阻止他。 出人意料的是,究竟有多少影响力可以在隐约之间维持下去。就像恐惧一样,影响力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发挥作用。仅仅因为一个人没有如你所愿地离开施暴者,并不意味着你没有影响力。影响力不会是专断的、有条件的“否则就怎样”,它就像是攻击施暴者恶意操纵的抗体,会削弱他们的力量。我也强烈地意识到,唯一能绝对保证女儿安全的就是那个对她施加暴力的人。他可以决定是否或者何时伤害她。他可以决定是否停止。她一心一意围绕着他转,只关注他想要什么,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好消息是如今她已经走出困境。而不出所料的则是,他试图让她回去,不过她忍住了——她想要反抗。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自信,还有新的朋友。 在那两年里,对我女儿暴力相加的人并没有遭到质疑,并且他基本上没有感觉到来自警方的压力:似乎他不必承担任何后果。就像文森特和德温一样,他可能因此相信社会是默许他的所作所为的。此处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有一天,我和女儿一起坐在车子里,她接到了他从警方拘留室打来的电话。他是因为另外一件不相干的事而被捕的,我清楚地听到了吼叫声和威胁声。我能从女儿那苍白、满是泪水的脸上看到她凄惨无助的恐惧之感。他能从警局的一间拘留室里打出充满侮辱和威胁的电话,这表明了他的自信——当局以及其他了解情况的人不会找他麻烦,也不会批评他。 我们的社会只要稍加努力,就能改变对此的共识,并且让这些有操纵欲的人认识到他们的行为是不可接受的。我们都需要指出这种行为。正如我在研究中发现,这些人对他们的伴侣和孩子,对受害者的家庭,对他们自己的家庭,对他们的下一个受害者,以及任何可能妨碍他们的人,都充满了威胁。这不是私事,也不完全是警方的事。停止为施暴者那些操纵和以自我为中心的模式提供借口和理由,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识别出有操纵欲的人,是把他们可能造成的危害降低到最小程度的一大步,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不为警方所注意。我们必须小心,在我们的媒体、法庭、政治和社会生活中,无论他们是谁,我们在任何层面都不能与他们站在一起。这么做只会纵容他们。 只要共识开始改变,实践也会随之改变。事情已经开始向前发展了。在英国,如今情感操纵已经是一种刑事犯罪。我们对它在凶杀案中所起的作用有了更多的了解,人们也更容易认识到它,以及它与风险的相关性。警察、缓刑监督官员、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社会工作者和其他专业人士都开始更好地识别它。如果有人被控制、跟踪或暴力对待,无论他们是谁,都可以求助于服务机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获得保障,得到支持、理解和救助。 幸运的是,并非所有的施暴者都经历了八个阶段凶杀时间轴。只有一小部分的人会走到杀人这一步,但已经有够多的人值得我们去关注了。大多数人会到达第三阶段,然后进入第四或第五阶段。有很多人在第五阶段突然转向,整个阶段就在另外一个受害者这里从第一阶段再次开始;或者他们恢复关系,受害者回到第三阶段。不过,回到第三阶段对受害者来说并非好事:他们的生活,还有被牵连的孩子的生活,都是受到限制的;他们往往感到焦虑、紧张而痛苦,遭受残酷的对待和伤害。 “凶杀时间轴”最积极也是最振奋的特点是,当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它会醒目地显现,在每一个阶段都提供了阻止进程的机会。我在每个阶段都曾经见过踩下刹车的情况,即使在第八阶段的紧要关头。如果我们有决心和想象力,可以为每一个阶段都创造出干预措施。那些生活在情感操纵之中或与之共事的人将更容易想出新的策略。让我们不要忘记,许多专业人士也是受害者。 有确切的证据表明,家庭暴力或情感操纵的历史是一种风险征兆,预示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犯罪。操纵行为并不总是局限于亲密关系。 最大的一个障碍是既视而不见,也拒不相信。当我们开始意识到操纵是危险的,当我们改变对此的认识,甚至开始对话,这将开启真正有力的变革。如果我们能把家庭凶杀案看成是不可接受的以及令人憎恶的,那么我们就不再会为它辩护了。 八个阶段的模式正在产生巨大的影响:它让我们可以推翻和挑战那些陈腐守旧的神话。我们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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