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庸  作者:子思

这里仍接上章,说文王、武王是大孝。孝的最重要特点是能继承先人遗志,把先人事业发展下去。《论语·学而》:“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论语·子张》:“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都是讲继承遗志。

这里所不同的是突出祭祀礼乐,“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论语·学而》),以孝治天下,治国就像看自己手掌那么容易。《论语·八佾》:“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这里正好借用了这一思想。


子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乎 (1) !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修其祖庙 (2) ,陈其宗器 (3) ,设其裳衣 (4) ,荐其时食 (5)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也 (6) ;序爵 (7) ,所以辨贵贱也;序事 (8) ,所以辨贤也;旅酬下为上 (9) ,所以逮贱也 (10) ;燕毛 (11) ,所以序齿也。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 (12) ,治国其如示诸掌乎 (13) !”

【注释】

(1) 达孝:天下人通认为他孝。达,通。

(2) 春秋:本指季节,此指祭祀祖先的时节。

(3) 陈其宗器:陈列先世所藏之重器,如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之属。

(4) 裳衣:先祖遗留的衣服。

(5) 荐其时食:进献时令食品。

(6) 昭穆:宗庙中神主排列的次序,一般始祖居中,以下父子按左昭右穆顺序排列。

(7) 序爵:依照爵位高低排列。

(8) 序事:排列宗祝有司的职事。

(9) 旅酬:众人举杯劝酒。旅,众。酬,以酒相劝。

(10) 逮贱:祖先的恩惠下达到卑贱者。

(11) 燕毛:宴饮时,依照毛发的颜色区分长幼的次序。燕,同“宴”。

(12) 禘(dì)尝:此代指四时祭祀。禘,天子宗庙举行的隆重祭礼。尝,秋祭。

(13) 示诸掌:看视放置在手掌上的东西,指容易看见。示,通“视”。

【译文】

孔子说:“周武王和周公,天下人都认为他们是最孝的人了吧!这样的孝,指的是善于继承先人的遗志,善于继承先人未竟的事业。每逢春秋举行祭祀之时,修整祖庙,陈列祖先遗留的重器,摆设先人的衣裳,供奉时令食品。宗庙中的祭礼,是用以序列左昭右穆各个辈分的;序列爵位,是用以辨别身份贵贱的;安排祭祀中各种职事,是用以判断子孙才能的;祭后众人轮流举杯劝酒时,晚辈向长辈敬酒,是用以显示先祖的恩惠下达到地位低贱者的身上的;祭毕宴饮时,依照头发的黑白来排列座次,是用以区分长幼次序的。供奉好先王的牌位,举行先王留下的祭礼,演奏先王时代的音乐,敬重先王所尊敬的人,爱护先王所爱的子孙臣民,侍奉死者如同他在世时一样,侍奉亡故的如同他活着时一样,这就是孝道的极至了。祭祀天地的礼节,是用来侍奉上帝的。祭祀宗庙的礼节,是用来祭祀自己祖先的。明白了祭天祭地的礼节和四时举行禘尝诸祭的意义,那么治理国家就如同观看手掌上的东西一样清楚简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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