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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斯的爱人们  作者:梅厄·沙莱夫

一个优雅的英国军官有时会到村里来。他身穿白色军装,开一辆咔嗒作响的木框小莫里斯。他经常找白化病会计买鸟。

某天,另一位客人出现:一位住在东山外伊鲁特阿拉伯村、双目失明的金翅雀捕手。他迈步自信坚定,一路直奔雅克比家的宅院,人们甚至没看出他眼睛看不见。

那个阿拉伯人敲敲门,白化病立马开门相迎,这在平时可不多见。

“您怎么找到这儿的?”白化病问。

“逆流可以溯源,我寻鸟也是一样。”盲人回答。他还笑着补充说:“而且我这一路都没摔跤呢。”

他细品着金丝雀的叫声,告诉白化病,阿拉伯的农夫给他们的鸟和bandook喂umbuz。

“就是大麻籽,”他解释道,“bandook把大麻籽放进嘴里,全然忘却自己身在笼中。他飘飘欲仙,像快乐的新郎一样尽情高唱,全然不理会外面的世界。”

之后,捕鸟人再次来访,这次他带来了几只bandook——野生金翅雀和金丝雀的杂交雀——还带来些大麻籽,好让它们兴奋。

和骡子一样,这种杂交雀无法繁衍后代,它们狂野的秉性也不会因世代家养和囚禁而变得温顺。血统和遗传无法成为这种鸟的卖点。然而,它们的毛色依旧鲜艳,嗓音依然嘹亮,白化病越看越喜欢,决定找些比大麻籽更刺激的东西喂养它们。

他在院里种起了罂粟,开始从茎秆中提取精华液。很快,顶端的花朵变红了,院中好像一片火海,燃烧着罪恶的绚丽,劲风袭来都不为所动。

雅各布看着罂粟丛,听着杂交雀和金丝雀的高唱,脑海中摩西家农场的女人依旧挥之不去。

罂粟有着神奇的特质:它们不会从注视者眼中轻易消逝,即便对方早已将视线移开。即使闭上眼睛,它们黑红的身姿依然清晰可见。雅各布注视着罂粟花,时不时眨眨眼,全然不知他所做的尝试是多么危险。

朱迪斯进村已有几个月。一天夜里,绿色的皮卡驾轻就熟地返回村里,精力充沛的白化病下了车,卸下车上的水泥、石膏、砖块、木板以及车后面的铁脚手架。

围栏外的雅各布听到动静,好奇地在黑暗中观察。那颗浅色的头颅在黑暗中如浮标一般显眼,有条不紊的工作节奏让雅各布确信,这个会计是个经验丰富的泥瓦匠,还像猫一样可以在黑暗中视物。

连续几日,雅各布密切关注着施工进度,而白化病似乎也在留意和关注他。一天傍晚,白化病坐在院里休息,翻着他的书,边喝酒边喘口气。突然,他摘下墨镜,发红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雅各布,然后咧嘴一笑。

雅各布浑身打了个激灵,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整天在篱笆跟前做什么?”丽贝卡问。

她的语气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好奇,只有恐惧和担忧。

“没什么。”雅各布道。

夜晚,她真切地听到丈夫的心跳声,和他脑子里毒蛇的窃窃私语。日间的鸟鸣声也向她昭示着悲惨的命运。她孤身一人,被自己的美丽和恐惧罩住。现在,丽贝卡明白了母亲多年前对她说过的话:漂亮女人不会有真正的女性朋友。

村倌儿帕比什告诉我,丽贝卡刚进村时,村里的女人曾试图跟她交朋友。有些人远远看着,胆子大点的凑上前去碰碰胳膊跟她说几句话,下意识地呼吸着她呼出的空气。

“等她们意识到美丽并不传染,便开始同她保持距离。”

不过,即便是村倌儿帕比什,也没预料到爱情的力量如此之大,居然俘获了雅各布的心,还生出那么多枝节。

阿比盖尔和撒拉

还有利亚和耶尔[阿比盖尔、撒拉、利亚、耶尔,都是希伯来语中的常见人名。]

伊人幽香传阵阵

四下人人心迷醉

这首歌谣村倌儿帕比什曾唱给丽贝卡听。他的手指在我膝头打着拍子,越唱越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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