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老对着我妹妹唱歌。”奥代徳又嘟囔。

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愤怒和恐惧过早地在他脸上刻出细纹，充实了他的身体，让他走路的架势看起来像个成年男人。

晚上，朱迪斯哄两个孩子上床，给他们讲故事。娜奥米乐此不疲，听得聚精会神，奥代徳只是嘟嘟囔囔。

他冷冷地嘲讽道：“我妈妈讲的故事可有趣多了。”

“我不是你妈妈。”朱迪斯说着将毯子拉到奥代徳的下巴。

她那时的表情奥代徳至今难忘。轮到他为我讲述时，这个火爆又怯生生的小男孩依旧咀嚼着字里行间的味道。

“如果你想和我打架，就别躲在毯子下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打出来好好打。”朱迪斯说。

看到奥代徳一脸尴尬，怨气全消，朱迪斯摸摸他的小脸蛋：“晚安，孩子们。”说完转身回了牛舍，陪她的牛，睡她的床，继续哭泣。

一晚，娜奥米来到父亲的床前：“去看看她吧，爸爸！”

摩西摇摇头。

“我也跟你去。咱们问问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不能去。”摩西道。

“你不去，我去。”

拉比诺维奇腾地坐起来：“不行，谁也不许去。大人哭的时候不想让人打扰。让她哭一哭就好了。”

一天夜里，娜奥米实在坐不住了。她偷偷溜到牛舍跟前，抓住水管，站到水槽上，往里偷窥。只见光亮中朱迪斯缩在墙角，口眼大张。

摩西的大手突然捂住娜奥米的嘴巴，一把把她抱下来，紧紧抱住她。

“不能让她发现。”他小声对娜奥米道，说着把她抱回屋。

他的手一拿开，娜奥米便像连珠炮一样发起反攻。

“爸爸，全村人都知道了，”她厉声道，“这朱迪斯也清楚。连学校里的小朋友都在议论。”

“别理他们。”他又将手放在她嘴上，“但你不能让她发现。”

“村里人会以为是你欺负她！”娜奥米的小嘴吧嗒吧嗒，话语如火球般直灼掌心。

“闭嘴，不然我拿毛巾给你堵上！你长大就明白了。”

哭声渐退，空气中被扯开的口子也开始愈合。伤疤还在，但瞬间便消失了。

雅各布告诉我：“就仿佛女人无瑕的下身。”

他倒了一杯白兰地：“只有生育会在那儿留下印迹，但爱情不会，失贞也不会。男人也不会。只有在母亲的身体上，我们会留下痕迹，而不是在妻子的身体上。萨义德，你有机会留意一下。你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去观察。生命的所有印记在脸上、手上，甚至是命根子上都可以找到。懂的人甚至可以像翻日记一样从那里看出门道。格洛伯曼曾告诉我，那印记就像树的年轮，完整地保存下来：哪年好，哪年坏，姓甚名谁，何年何月，都写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加利利湖的那块湖石记录着每年水量的大小。但女人的下身没有一点这样的痕迹。这也像是加利利湖，你何时在湖上看见昔日暴风的踪影？白天的空气中又何曾见到前夜呼啸的劲风？你看，找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