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尔渐渐长大，虽是母牛，却难以掩饰雄性的气质。她强健的肩头高得出奇，比臀部宽阔得多；她的乳房较小，前额的那撮毛发比小公牛的位置都要低，让她看上去流里流气。她像只调皮的小公牛一样趾高气扬，常常让摩西大发脾气。

他总说：“她那副德行哪有点母牛的样子！”

摩西总说想把蕾切尔卖给格洛伯曼。每次提起这事，朱迪斯尽管假装他在对着她那只听力不好的耳朵说话，但脸色依旧会变得阴沉。

梅纳汉姆伯伯知道朱迪斯如何与蕾切尔心意相通。与摩西不同，他知道人的哪些行为——哪怕是怪异出奇的行为——是情有可原。他建议朱迪斯找他的邻居萨姆森·布洛赫商量——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牲畜行家。

“就是别给他机会问他那些废话。”梅纳汉姆提醒道。

山谷里的人们对萨姆森·布洛赫都很欣赏。不过，他为了研究牲畜的发情期，经常拿一些露骨的问题纠缠当地的妇女，结果招致许多不满。

用他自己的话说：“大学教授在老鼠身上做实验，以此了解人类。而我问女人几个问题，来了解牲口的感受。”

一日，拔示巴冲他大吼：“恋爱的女人又不是发情的母牛！”

“母的就是母的，公的就是公的，”布洛赫道，“公的长蛋蛋，母的长卵巢，发了情叫唤，躁了尥蹶子。是四条腿着地还是两条腿走路，是胃里反刍还是脑子里反刍，又有什么分别？”

他瞅了一眼蕾切尔，摇摇头：“白费工夫。”

布洛赫掏出卷尺，量了量蕾切尔的身高和体长，从肩头量到尾骨，又到前蹄。

“一模一样，”布洛赫道，“朱迪斯，你自己瞅瞅，她的身高体长完全一样。这家伙是个阴阳崽儿，公不公，母不母。”

“我得保住她！”朱迪斯道，“如果她不产奶，拉比诺维奇就要把她卖给格洛伯曼！”

“奶牛都是这个命。奶子这副德行，能出多少水儿？”

“哪怕一点点都行。”

“只有一个法子：你不断给她挤、挤、挤，说不定哪天能出奶。这招有时管用，有时却很难说。”

朱迪斯回到家中便开始尝试给蕾切尔挤奶。

起初蕾切尔很不情愿，又是颤抖又是乱踢。朱迪斯不断用言语安慰，在她的爱抚下，奶牛终于乖乖听话。

拉比诺维奇见她如此，心里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朱迪斯，她是在白费力气。

格洛伯曼忍不住开了口：“朱迪斯小姐，你不如把挤奶的劲儿用在其他小牛身上，她们会很受用的！”

“我会一直给她挤，直到她乳房出奶，直到我手指出血。你永远别想得到她！”朱迪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