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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朱迪斯的爱人们 作者:梅厄·沙莱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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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她怀孕的?”娜奥米问奥代德。 奥代德说:“她?他们所有人。” “是谁让她怀孕的?”娜奥米问父亲。 “没谁。”摩西答道。 “是谁让你怀孕的?”娜奥米问朱迪斯。 “管他呢。”娜奥米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朱迪斯只好道:“是我自己,诺米尔,我自己怀的孕。” “萨义德,还记得你出生那天的情景吗?” “没人记得自己出生的情景。” “可我记得,当时我就在这儿。” “我知道。” “要不我别回耶路撒冷了,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可你在耶路撒冷有孩子,还有丈夫。” 村庄夏夜的温暖气味流入窗内。黑暗中有宽衣解带的声音,我的心狂跳不已。 “别开灯。”娜奥米并不知道我闭着眼睛。 她钻进我的被窝,问:“你叫什么?” “萨义德。” 燕八哥在户外高唱,融化清晨的寒意,用橙色的鸟喙勾勒出东方的黎明。 “萨义德,你的眼睛变蓝了,”娜奥米道,“不信睁开眼睛自己看看。” 她的眼中透出旧日的悲伤,泪光闪耀。娜奥米起身下床,身影在黑暗中摇曳。 “上课上到一半,我突然起身跑到这儿来。朱迪斯已经瘫在地上,屋里全是那股味儿,就好像梅纳汉姆伯伯秋天时身上的味道。朱迪斯的羊水已破,那是只有医生和女人才辨得出的羊水味。” “别怕,诺米尔,”朱迪斯道,“谁也不用叫,你去屋里拿些干净的床单和毛巾来。” 她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你别死,”娜奥米大喊,“你别死!” 朱迪斯苍白的嘴唇泛起微笑。 “人不会因为这个死的,而且会活得更有滋味。” 她笑着念叨道:“嘿,我得活得多好啊,诺米尔,我得活得多好。” 屋角的泥巢中,小燕子尖叫着张开红色的小嘴,牛舍里的蕾切尔哞哞叫着猛踢铁门。 “现在,”朱迪斯道,“这个臭婊子马上要生个小姑娘了。” 她仰面躺着,将裙子掀到肚皮上方,脚后跟使劲蹬住地。她两腿张开,屁股向上顶。 “快!把床单铺在下头。”她命令道。 娜奥米怯生生往她腿间看去,逐渐撕裂的下体仿佛要张嘴咆哮。 “诺米,你看见什么了?”朱迪斯问。 “好像里面有堵墙。”娜奥米说。 “那是脑袋。她很快就要出来了,你要帮她一点、一点地出来。诺米尔,别怕,再过一分钟就出来了。这次一定很好生。你只要伸手等着,到时候把她接住就行。” “是个男孩。”娜奥米道。 “她听了,一把将自己的裙子扯破。”娜奥米告诉我,她的话语和嘴唇流连于我的脖颈,她温暖的大腿搭着我的肚子,“扣子四处乱飞,她对我说:‘快,诺米尔,我快撑不住了,快把他放我胸口上。’我把你放在她胸口,她哇哇大哭起来。那前胸雪白雪白的,就像鸽子一样。” 娜奥米想逃离牛舍。在那一刻之前,朱迪斯一直都冷静果断;而在那天夜里,积聚在内心深处的哭喊却冲口而出。 她后退几步,搓着两只黏糊糊的手,直到身体顶住墙。娜奥米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乱草与血泊中扭动着身体,喉咙不断发出尖叫,臂弯里睡着她的儿子。 沙因菲尔德、拉比诺维奇和格洛伯曼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来参加我的割礼,中途一刻也不离我左右。 雅各布不懂裁缝,于是给我买了几套婴儿服。 拉比诺维奇给我做了个摇篮,既能立在支架上,又能吊起来摇晃。 而格洛伯曼依旧恪守他的作风和原则,给我准备了一大沓钞票。他用手指蘸蘸唾沫,把钞票一张张搓开,分成五小沓儿。然后大声对客人宣布道:“一份给孩子,一份给妈妈,一份给这个爸爸,一份给那个爸爸,一份给另一个爸爸……”村倌儿帕比什和城里人帕比什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起身大喊:“礼物已经给了,赶紧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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