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下厨没什么热情，对食物也没有特殊兴趣。和所有人一样，我也喜欢享受美食，但我无心探索成就美味的秘诀，也不想知道用了什么食材。为口舌之欢而长途跋涉，这种事我做不出。我相信格洛伯曼的话：“吃完能用面包把盘子溜干净，就说明好吃，一准儿的！”

平滑的餐桌正在耐心等待，桌上白色的大餐盘闪闪发光，如今它们已成为我的财产。墙上红彤彤的铜锅仿佛一枚枚落日。橱柜里，刀具正屏住呼吸，看看谁会被拉开抽屉的新手选中。

我将雅各布的食谱挂在眼前，将他的围裙系在腰间。

起初我有点害怕。正如我所说，和摩西每日的简单餐食就是我对烹饪的全部认知：煎蛋、沙拉、土豆泥和煮鸡肉。不过，雅各布写的做法很简单，肉很听话，调味料和蔬菜也已处理妥当。手中的长柄勺仿佛自己长了脚，炖锅和炒锅也很配合。我信心大增，相信很快便可以多火齐开。

在我的心中，悲痛与喜悦从来不会交融，正如水汽与油滴不会混合。事情相继发生，在时间的维度中一路为邻。切菜的同时油煎，搅拌的同时挤压，悲伤的时候微笑。我蒸着，拌着，洒着，煮着，回忆着，痛哭着，调配着。

即将收尾时，我以一个小小的仪式庆祝大功告成。独处之时，人们往往会这样犒赏自己。我脚后跟一拧，身子一转，解开围裙，微微鞠躬，然后关掉灶火。

墙上的丽贝卡好奇地看着我。一直以来，我都没理解那表情的含义。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现在的我已经比照片中的她大多了。

“吃吧，我的孩子。”我一面对着丽贝卡打趣，一面给自己盛上我与雅各布的最后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