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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草有所妨碍,就应当拔除做人:王阳明心学的真正传习 作者:费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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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侃在院子里除草的时候,顺便问:“天地之间,为什么善难以培养,恶难以铲除?”王阳明说:“既没有培养过,也没有铲除过。”过了不久,王阳明又说:“从培养和铲除的角度看待善恶,只是从外在形式上着眼,就会不正确。” 薛侃不太明白。王阳明进一步解释:“天地万物,自然而然,就像花草一般,哪有什么善恶之别?你想赏花,就以花为善,以草为恶;而想要利用草,又以草为善了。这些善恶都是由人心的好恶而产生的,所以从外在形式上着眼善恶是不恰当的。” 薛侃问:“那不是无善无恶了?”王阳明说:“无善无恶是天理本来寂静,有善有恶是因情绪顺时变幻。不为情绪的变化所动,就是无善无恶,可以称为至善了。” 薛侃问:“佛家也主张无善无恶,和您说的有什么区别呢?”王阳明说:“佛家着眼于无善无恶,就一切都不管,不能够治理天下。圣人的无善无恶,只是不要从私欲出发而刻意生发善恶,不为情绪所动,却遵循先王之道,达到了极致,就自然能依循天理,就能‘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了。” 薛侃说:“草既然不是恶的,那么,它也就不应该被拔除了。”王阳明说:“你这样说,又是佛、老的主张了。如果草对你有所妨碍,为什么不拔除呢?” 薛侃说:“这样就又在有意为善、有意为恶了。”王阳明说:“不刻意喜欢或厌恶,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了好恶,如果完全没有了好恶,就是一个没有知觉的人了。所谓不刻意去做,只是说好恶都要依循天理,不要再去增添什么意思。这样的话,就好像没有什么好恶了。” 薛侃问:“除草的时候,怎么样全凭天理而没有别的意思呢?”王阳明说:“草有所妨碍,应该拔除,就要拔除。有时虽没有拔除干净,也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在意的话,就会成为心体上的负累,就会为情绪所动荡。” 薛侃说:“如此说来,善恶全然和物没有关系了。”王阳明说:“善恶自在你心中,遵循天理即为善,为情绪所动即为恶。” 薛侃说:“物的本身是没有善恶的。”王阳明说:“心的运作生发善恶,物本身并没有善恶。世上的儒者很多不懂这一点,于是就终日向外追求,舍心逐物,把格物之学认错了。成天向外寻求,结果只是成就了一个‘义袭而取’(只是偶然合乎天理而有所获),一辈子的行为还是没有着落,对于自己的习气还是没有察觉。” 薛侃问:“‘喜欢美好的色相,厌恶难闻的气味’,这句话又该如何理解呢?”王阳明说:“这正是自始至终遵循了天理,天理本当如此,天理本无私意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薛侃说:“喜欢美好的色相,厌恶难闻的气味,难道不是有个意思在起作用吗?”王阳明说:“这是诚意,而非私意。诚意只是遵循天理。虽然遵循天理,也不能再添加一分私意。因此,有一丝忿恨与欢乐,心就不能中正。大公无私,才是心的本体。明白这些,就能明白‘未发之中’(情绪念头没有生发时候的中正状态)。” 孟源说:“先生讲‘草有所妨碍,就应当拔除’,为什么又是从外在形式上起念呢?”王阳明说:“这需要你自己用心去好好体会。你要除草,是安的什么样的心?周茂叔不除窗前之草,他安的又是什么样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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